《耶稣的手铃》第9章


早餐的大米粥……我能喝上一口该多好!高科直盯天花板,目光呆滞,暗想。可是不能吃吖,否则还要小解,自己现在这样……尽量不去麻烦护士小姐为好。
青岛市中心医院急诊室主任医师办公室2009-3-30
“朱大夫,高科的情况怎样?”身穿警服坐在看片灯前,双手交叠顶住鼻梁,蹙眉问。
“哈哈,没问题,没问题。”朱大夫笑容可掬,比出“V”字手势,两根手指来回摇摆,豪爽地说道,“小伙子断骨四十八处,肺破裂,心脏外壁卡住几片弹壳,哈哈,躺躺就好了。没问题,子弹再近心脏一公分就危险了,离死亡还差一公分呢,哈哈哈……没问题,没问题……”他五十岁开外,仪表整洁,声音洪亮,举止和顽童一样,却连连语出惊人。
衣腾笑了笑,被他幽默感生扯出来的,皮笑肉难笑,眉头锁的更紧了,食指来回摩挲鼻子,沉默不语。朱玲现下会在哪里?如果她是职业杀手,开枪射杀高科的案件就是有预谋的杀人计划,那么她知道高科没有死,定会有下一步行动。
“朱大夫,谢谢您,先这样吧。我现在去病房,看看高科的情况,”站起身与朱大夫握手,公式化地说,“感谢您给予警方的充分配合,以后有什么情况,还请您给予大力支持,继续与我们合作。”
“没问题,没问题,您开警车拉我走都没问题,只要别给我带铐子就行!哈哈哈……”朱大夫起身,边握手边送到门口,以惯有的幽默说道。
还是笑了笑,拉开门,走了出去……
住院楼外科18号病房内,除了地面和墙围贴白瓷砖,其余墙体都是白石灰,天蓝色窗帘已经拉上,一张白色病号床摆放中央。挂在天花板的吊瓶架上,一袋1000cc乳白色葡萄糖正输入,针孔插在太阳穴位置,病人浑身上下缠满绷带,在生殖器的位置贴胶带固定纱布,一根带黄色液体的细管子从里面伸出,顺其大腿到床的一侧尿袋里。
“高科同志,感谢您协助我们警方扑灭罪行,为赞扬您以个人的英勇、警觉和机智;协助警方打击犯罪,为市民树立了良好的典范。等会儿,将由我代表青岛人民,颁发给您‘好市民奖’”,压抑心底不耐,衣腾面无表情,一气呵成说道,“青岛电视台《生活在线》的记者马上到,他们将摄录整个颁奖过程并采访您,为您做一期专访节目。”定定地看着高科,一个只有眼睛、耳朵和嘴巴还能动的病人,强烈不满这种公式化办事方式,深切地感受到两个字——残忍。可是,依然要利用他,诱捕朱玲。
“我……”高科刚吐出一字,发觉自己喉咙干涩欲裂,顿了顿,沙哑地说,“别说您呀您了的,太客气了,给我削个梨。”半截入土的人了,有个当官儿的指使着,也挺好的。
站在床前,衣腾愣了一下,然后摘了警帽坐下,从小腿处摸出武警专用配刀,在床头柜上取只梨,蹙眉,像雕刻工艺品似的削皮。躺在床上,高科斜睨,忍住窃笑免得崩裂伤口,眼底却一地冰渣,暗想:颁奖是为了安抚我,给个理由让我上电视节目,这是为了诱捕朱玲吧?她果然是有预谋地接近我——打算暗杀我,不,是借刀杀人,让那天的黑社会头子杀了我,自己还不沾血腥。够狠!这女人真够狠的!
不一会儿,来了两个电视台记者,摄像师和主持人,四个人简单聊了一下,然后开拍……衣腾的官腔打得十分顺口,官派十足,高科本就是主持人,发表获奖感言时出口成章,眼神依然漠然,采访很顺利的地结束了。因为市局领导下达的特别指示,所以这期节目今晚八点就会播放,到时通过电视信号,千家万户都会收看到……
夜深人静,衣腾站在病房窗前,向下看,紧盯院楼门口。高科躺在床上,依然盯住天花板的黄色水渍,看它一点点、一点点地吞噬沙砾、和时间……一个在等人,另一个在等明早的大米粥,或许两个人都在等——同一个女人的出现。
……
青岛黄台路防空洞2009-3-31
地下防空洞,阴暗潮湿的房间,四周墙壁长满绿苔,破木门卷着边,粗鄙不堪的男人们,在走廊里争斗,骂骂咧咧地叫嚷,一声声扎着她耳膜。
眼角挂泪花,翻了一下白眼珠逼回去,被反绑的双手不住地挣扎,血痕累累。背脊抵住墙壁,试图借力挣脱,但潮湿的墙壁冰寒刺骨,只好用脚瞪住旧床板,咬牙使劲,喀嚓一声,床板裂了,登时摔落在地,无助地呻吟,泪花重泛。强忍胯骨剧痛翻身,用膝盖支起身体,暗想:这是给我的惩罚吗?因为我为了完成任务,设计杀了无辜的高科?那么为何不干脆杀死我?
破木门被踹开,十五、六个黑衣男子进来,顿时,把小房间挤得水泄不通。苏娜从后面踱着猫步走进来,高跟鞋敲着有力的节奏,一把揪住朱玲头发,扬手一耳光,啪,五指印烙上白皙面颊。转回脸,泪眼朦胧,屈辱让眼泪哗地淌下来,泪流满面,心里却空荡荡的。苏娜扬起右手,一下下扇,直扇到手腕发麻,才气喘吁吁地丢下,孤傲地下令:“关门!给我上了她!轮着上!”脸一变,泼妇般不断地咒骂,“破鞋!骚狐狸,贱种……欠上!”
十几个男人一哄而上,一个男人跳出来维持秩序,指挥着顺序,其他男人烦躁地催促“快点”。一份男人体重压在身上,腥臭的口气劈头盖面,他迫不及待地扯开腰带,慌忙掏出下体的那玩意儿,顶在自己肚脐上,热呼呼、湿哒哒、黏黏的……
“啊……”尖叫,呐喊,拼命挣扎,心底有股怨气,仿佛要炸掉整座防空洞。挣扎间,终于抽出右脚,一脚把身上的男人踹飞,其他男人们七手八脚地按住她,就像医生们在卯足全力挽救一个精神病人。
破木门被敲得咚咚响,苏娜拿身体顶住门,门外传来“小平头”阳阳告饶的声音,哭咧咧地央求:“苏总,求求您了,您别这么整!音哥回来后,你让俺怎么办?您又不是不了解他的脾气!音哥是不能把您怎样,但是俺们就死定了,也影响嫩(你)们夫妻关系不是?”
“滚!给我赶快滚!”火气大地说,“少来这一套!你再哼哼唧唧,我就连你一块儿办了!”她狠毒地说,“你们这堆劈柴,连个女人都上不了,命根子不硬啊?用不用我借根棍子,给你们用用?”
尖叫声几乎被淹没了,只有几十条手臂在眼前晃动,又黑又粗,张口就咬住一条不撒口,牙龈逐渐感到酸痛。
“啊……”手臂主人一声狼嚎,周围人全散了。一拳击在头顶,可她依然不撒口,他咬牙切齿地喊:“婊子,你给我松口!松口!TMD……松口!松口……”他边喊,边一拳跟一拳狠狠击打头部,可她就是不松口,还把眼睛瞪得大大的。
在场所有人都吓呆了,包括被咬的男人,他停下手,眼睁睁地看着,朱玲使劲甩头把一块儿皮肉撕走。放下环抱的手臂,苏娜呆呆地看着她,那张原本完美精致的脸被自己扇花了,红肿淤血,清灵的眼眸不见了,一只目眦尽裂的野兽在地面匍匐。
口叼人肉,双眼猩红地盯着苏娜,头顶涌下血流……
门外,小平头正焦急地呼喊,门内突然没了声响,接着,有只大手猛地把自己拽到身后,他一愣神,看见廖晁音轰地撞开门。木门反弹一下,苏娜被撞倒在地,火蹭地窜上来,刚一回头打算开骂,看见廖晁音提着砍刀进来,又憋了回去。
一进门,看到了地上的朱玲,转头瞪视苏娜,她也倔强迎面卯上,两人僵持。后面的阳阳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过去,拉起朱玲扛了出去。
提刀站在原地,缓缓扫视众人,阴沉地问:“谁刚才动手了?”把刀往地上一扔,“把手跺下来给我。”
话音一落,苏娜带来的男人们面面相觑,只见彼此脸上布满惊恐和绝望,纷纷垂首认命,扑通扑通跪在地上。第一个人拾起廖晁音扔下的砍刀,面如死灰,咬咬牙手起刀落,砍断自己右手,痛得满地打滚。可是仍没人敢反抗,一个个依次剁掉自己右手,像升旗仪式般井然有序,哀鸿遍野,血流成河。
监视所有人一一剁下右手后,扭头就要走,苏娜起身,拽住他裤脚。没等开口,他迅速反身,飞起一脚踹倒在地,目露凶光,却只是瞪了她一会儿,扬长而去。
“啊……廖晁音,你带着那婊子跑,最好别在青岛地面再出现,否则,我苏娜端了你!”她肩胛骨钻心地痛,歇斯底里地喊。怎么会这样子呢?那个破鞋真的比自己给廖晁音的一切还重要?权利、地位、金钱,还比不上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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