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镖客》第182章

第209章
江汉城西，有一个‘潮音落日度假村’，这个度假村乃是江淮总督裴仲人的私家庄园，座落于黑风山山脉之中的蝴蝶湾附近。早年，裴仲人遣人在黑风山底凿穿了一条两丈来宽的隧道，引长江水灌进蝴蝶湾的七星石塘，把原来的七星石塘扩建到数倍之上，形成了一个纵横七八里的人工湖泊。裴仲人让人在湖心建起了六幢楼亭屋宇，将这些楼亭起名为‘听雨亭’。
湖中有一带专门用汉白玉石隔离开来，形成一个露天浴池，专供裴仲人闲常时节陪他的第十三夫人——人称十三姨的喻来娇在阳光下裸浴。另外，湖中还有从海外各国运来的奇峰异石堆成的蓬莱鳌山。每天日落时分，鳌山上准会准时亮起一盏盏各色飞凤彩灯，华丽的灯光映照湖面，流光溢彩，妙不可言，给人的感觉恍若人间仙景。裴仲人还在湖里养了无数的锦鲤鱼儿，只要是下雨天，天性风、流的裴仲人定会带着成群的妻妾，来到湖心的听雨亭上，一边饮酒**，观赏湖中的锦鱼嘻戏湖水，一边聆听山那边传过来的江风江水声。
裴仲人把他穷数年工夫重建的七星石塘更名叫七星湖。潮音落日度假村就建在七星湖边上，三十余间美轮美奂的小红楼，倚山临湖而建成。七星湖泊成弓形，远远望去，湖泊和度假村组成了一张拖开了的巨弓，静卧于黑风山脉的群峰之中。这正是裴仲人想要的效果。
这个裴仲人，他自诩是武将出身，弓刀得来的天下，时时不能忘怀他的过往。他经常对他的部下讲：做人不可忘本，要懂得知恩图报。还说他之所以把他的庄园建成‘弓的形状’，就是要牢记当年的弓马生涯。真不知他的部下听了这话之后将会作何感想，因为他们比谁都清楚，他们的上司除了这弓形的庄园似乎还不算忘本之外，至于别的‘本’，他早就忘光了。
那时也是春末夏初天气，天空晴朗得好，到处充溢着勃勃生机。
裴仲人连日来流连于山水湖光之间，享受着‘和风’‘丽日’带来的乐趣。已有多日不曾去城中的总督衙门理事了，他宁愿把他的官衙交给他的东洋朋友山口百木去打点。
又是一个清风习习的黄昏，远天的霞光点缀在七星湖湖面上，蓬莱鳌山上面的彩灯一盏接一盏地亮起来了，微风拂过，湖上波光粼粼，水纹四散，犹如万条金蛇舞动。
裴仲人展开四肢，舒服地躺在湖堤上一把金丝织成的靠背椅里，悠闲地咬着象牙烟斗，嘴里不时喷出一圈圈灰白的烟云来。这个江淮地区的父母官面临湖水。他的脚下摆放着一根精雕细磨的绿碧玉石钓鱼杆，看样子他似乎正在垂钓七星湖里的美丽鱼儿。其实他也知道，他的目的不是钓鱼，他要钓的，主要是那份闲逸的心情。四十六岁的裴仲人，身材不仅槐梧，而且显得相当的臃肿，一对暗淡无光又细又圆的蛇眼下，两条眼袋恰如两只永远装不满粮食的帆布皮囊，直垂到鼻孔跟前，内行人士一看就知道，这必是个纵欲无度的家伙。
裴仲人身穿大红锦袍，四名妖艳的歌妓，仅著一点点狐皮遮住羞处，正在湖心的听雨亭上为他**歌舞。十六名玄装配刀大汉站成一排，木雕般立在裴仲人身后三丈处，随时注意保护他们主人的安全。他们是裴仲人阴养的近身亲兵，每一个都是极不简单的硬角色。
只见一名家丁沿着湖岸匆匆跑来，当他看到了裴仲人之后，连忙刹住了步子，远远地站住了。裴仲人身后立即有一条威风八面的大汉迎了上去，那家丁凑到他的耳边说了些什么，走了。大汉回到裴仲人身后，躬身拱手，朗声说道：“主人，山口先生求见。”
裴仲人挤了挤小眼睛，懒洋洋地道：“他来干什么？你去把他带到这儿来吧！”大汉答应一声，转身而去。不一时，引着一个四十来岁模样，生得瘦长精壮，留着山羊胡须的东洋人来到湖堤上。裴仲人站起身来，迎出两步，咯咯干笑道：“山口君，见到你真高兴啊！”
来人正是入侵江淮倭寇的最高长官——山口百木。山口百木向裴仲人微微施礼，用生硬的中国话说道：“裴爷好清闲，到了今日，你还有心情钓鱼。”裴仲人大笑道：“今日怎么啦！不错啊！天高气爽，草长莺飞，春风暖人，落日孤鹜，溪水长流，是个好天气。”
山口百木道：“话我可不想多说了，裴爷应该知道彼人的来意。”裴仲人仰天吸了一口烟，张嘴吐出一个圆形烟圈，直看着烟圈起在空中，散了。方才说道：“我说山口啊！你这些天跑我这里跑得可真叫勤，你烦不烦啊！我不是说了么！头上这天，它塌不下来的。”
山口百木道：“裴爷，说实话，我可不想再听到，你用这样的话，来敷衍我，彼人不是孩童。我来找你，不光为我自己，而是为了我们——我们大家共同的利益。我想听到的是：你有什么办法，可以阻止，你口中所说的那些，那些没啥了不起的保镖人，前进的步子？看来，到现在为止，你仍然没能想到办法。是不是这样？我给你讲，今天早晨，我的部下对我说了：李天雄的前头部队，已经到万松林了，只要他们占领淮陵，渡过长江，一旦江淮的百姓群起响应。裴爷，你来告诉我，到了那个时候，我们有什么办法去对付他们？”
山口百木说话时，裴仲人的面皮连连变着颜色，但他还是保持着冷静、听他的东洋朋友把话说完。山口喋喋不休说完后，裴仲人淡漠地答道：“他不是才到万松林么！你慌什么啊你！我还以为他已经过了长江了呢！莫名其妙的担忧。”山口生气道：“裴爷，当初可是你说的，来的只是几个、几个做保镖生意的江湖中人，一时头脑发热，想做一点不自量力的事，讨好人心。彼人记得，你还说了，他们走不出多远的，迟早准会知难而退。到时候，我们再起一旅轻骑，保管将他们消灭得干干净净。你能否认，你没说过这些话么？幸好，彼人对此，一直有着不同看法。自从李天雄一夜攻下了海城，我就知道，来的可不是一般的敌人，他的实战能力，比起你们朝中的那些，什么统帅大将军之类的，远不知要强出几百倍。能神出鬼没打下海城的人，绝对不是你所说的，那么简单的脓包。事实证明，我所料一点不差。李天雄接着打下松石、太兴。最不可思议的是，他们居然，找到了钓鱼岛上的火药库，并且把火药库给炸毁了。裴爷你也知道，我们手上的火药，大多由钓鱼岛供应。现在弄得，我手下的军士，都很紧张。我们手里仅存的，一点火药，不得不节省着使用。这个事，对我的损失，是大大的。害得我必须派人，到各地去收购火药，这样一来，是很浪费时间的，我的希望你能明白。”
山口显然话还没说完：停顿了一会之后接着又道：“更为可怕的是，我部下的一千骑兵，被他们全部消灭在马场坝，不得一人生还。这一千骑兵，它可是我队伍里，最精锐的，是精锐之中的精锐，他们跟随我征支那，破高丽。这些年来，他们一直在南征北战，从未打过，一次败仗。现在，你看看，看看吧！他们被李天雄全部屠杀了。还有，马场坝之战，乃是平原上的遭遇战，我们用的是火器，李天雄那些人，用的却是冷兵器，当时人数，也相差不多。可是，我们仍然惨败了，这中间有些问题，是值得深思的。有这么多教训摆在面前，裴爷，你难道还能说，李天雄他们，只是一群，乌合之众，不足为虑么！我不希望，你的刚愎自用，和你高傲的用心，毁了我们共同的，美好前途，你要三思啊！今日彼人过来，是和你商议战事。不是和你谈论天气，什么天高气爽，草长莺飞，那不关我的事情，我关心的是打败敌人。”
山口说话的语气和态度都很严谨，他想让裴仲人明白，他们面临的事情确实是很严重的。这回裴仲人耐心听他的东洋朋友说完了最末一个字，才平静地道：“你说得不错，山口君，有些事确是我始料未及的。比如李天雄队伍发展的速度，我就没能意料到。当然了，我不是中原武林中人，但我也听说了他们所谓武林血柬的事情，我曾向手下那些江湖汉子打听过这武林血柬是什么东西？他们告诉我；武林血柬能使武林中人团结一致，去做他们想做的任何事情。可以这样理解；武林血柬是一种用热血合成的意志，来完全一种几乎不可能完全的使命。据说这种东西对于练武的人来讲很是管用。当初我不相信，而今天下混乱，盗贼蜂起，中国人除了会自己打自己之外、难道还能团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