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经的智慧》第16章


初民们祭祀之后,祭礼可以各自拿走吗?祭司一定会说,“不行,你心不诚!”那么我又问了,这些祭礼然后哪去了?就扔在那里任风吹雨打,米稻牛羊不足惜,连玉壁也扔了?
当然不会,祭司不会那么傻,他会收起来自己享用的,当然我们都知道祭司始终是权力统治的一部分,他是需要上缴给统治者的!其实毛泽东在《寻乌调查》中也提到过这类问题,就是‘轮收’或者‘管头’“轮流替祖宗收租,这部分租子,有一小部分用在祖宗的祭祀上,大部分落在管头的荷包里。(《毛选第一卷》)”这种‘税’叫做‘祠堂蒸尝费’。
很显然,初民在祭祀山神的过程中,肯定是要出这种‘蒸尝费’的,不用想,大部分会落在祭司的荷包里。《说文解字》很有趣,“祠,春祭曰祠品物少多文词也从示司声仲春之月祠不用牺牲用圭璧及皮币。”它说,在仲春之月祭祀,不用牺牲,而用圭璧和皮币。
其实这‘圭璧和皮币’根本不是为了祭祀,干脆就相当于一种税收,其实想想那个时代也确实这样,他们没有税收制度,这种祭祀的方法恰恰可以成为国家或部落财政收入的重要组成部分。
这种观点太过叛逆,会让太多人不舒服,不过只要观察一下我们身边现存的祭祀活动就会有个惊奇的发现,我们身边的祭祀五花八门,祭天、祭地、祭祖、祭神等等等等,看到这里突然觉得有些怪异,因为山海经中不祭天、不祭地、也不祭祖!他们只祭山神!
他们不祭黄帝、不祭龙王、也不祭土地、不祭河伯、更不祭风伯雨师,他们只祭山神,这是个很诡异的现象,按理说,天、地、帝、祖都应该祭,天地有威,帝祖有灵,怎么都比山神法力更大吧,例如雷公、电母、风伯、雨师,那种自然现象他们肯定理解不了,为什么山神反而超越了天地帝祖?成为绝对而且唯一的祭祀对象?
似乎只要有山的地方,就会有祭祀山神的传统,这是多么的不可思议,山海经中记载了441座山,25个山系,其中有19个山系的山神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本事,不过是‘龙身鸟首’‘人面蛇身’的样子,这并不比犰狳、鹦鹉、凤凰、青鸟之类的更神奇,但山海经中的初民为什么一根筋似的只祭祀这些普普通通的神?他们有什么优点或神奇能力值得祭祀呢?
“凡十山,二千九百五十里。其神状皆鸟身而龙首。(南山首经)”
“凡十七山,七千二百里。其神状皆龙身而鸟首。(南次二经)”
“凡一十四山,六千五百三十里。其神皆龙身而人面。(南次三经)”
就是说,南山经四十多座山,一座山一个神,说白了,就是一座山一个官!
“凡二十五山,五千四百九十里,其神皆人面蛇身。(北山首经)”
“凡十七山,五千六百九十里。其神皆蛇身人面。(北次二经)”
“凡四十六山,万二千三百五十里。其神状皆马身而人面者廿神。其十四神状皆彘身而载玉。其十神状皆彘身而八足蛇尾。大凡四十四神,皆用稌糈米祠之。此皆不火食。”
马昌仪在《古图的山神与祠礼》中提到了一个算术题,为什么四十六座山只有四十四个神呢?清汪绂在《山海经存》中解释,“惟太行恒山、高是二神用火食也。”
政教卷杂论(2)
每座山一个神说明了什么?说明这些神根本不是在漫长演化中形成的神圣崇拜,而是一种整齐划一的规定,甚至可以说是一种严格的‘行政制度’!如果是一盘散沙式的流传演化,那么很明显就会流传成五花八门的祭祀对象,或者这个部落崇拜猪,那个部落崇拜牛,另一个部落崇拜鸟,也许有的部落会崇拜石头或者太阳。唯有强大的行政制度才可能促成这种统一的祭祀规格!
这是种看起来没有答案的问题,但是我们前文讲过,‘神’通‘申’,说文‘神也七月阴气成体自申东从臼自持也吏臣辅时听事申旦政也凡申之属皆从申’,答案就是山海经中的神都是官吏,山神就是主持祭祀的官,当然也有可能他们就是部落的高级祭司。
西山经中的神是很令人伤脑筋的,例如西王母、英招、陆吾、红光、耆童、帝江的出现,先看西王母,“西王母其状如人,豹尾虎齿而善啸,蓬发戴胜,是司天之厉及五残。”
这是一个神格非常强的描述,掌管‘天之厉及五残’,争议就在‘五残’的字意上,晋郭璞解释为‘五刑残杀之气’,更有人解释为西王母是掌管瘟疫和生死的凶神。那么五残到底是何含义?五残在古籍中记述颇多,不过无一例外,都是关于星算历法的,在房玄龄的《晋书》天文志中有解释,五残(又名五鏠)是二十一种妖星中的第一十二种,‘彗星散为五残’,也就是象征着毁败的迹象。
在魏徵寿的《隋书》天文志中也有类似的描述,“填星之精,流为五残、六贼、狱汉、大贲、炤星、绌流、茀星、旬始、击咎。一曰五残。或曰,旋星散为五残。亦曰,苍彗散为五残。故为毁败之征。”填星(又名镇星,通假)就是我们说的土星。
这下意思明确了许多,西王母是主管什么的?有可能是一个掌管天象的天神,也有可能是一个天文官(或者说懂天文的祭司或酋长)。另外在崔永红《也谈西王母》一文中讲了羌族(青海同仁县土族)现在还流传着的舞蹈,“舞者蓬头乱发,脸上涂妆成老虎的形状,口角边挂着虎牙,身上也画成虎纹,腿部画上豹纹,臀部绑附豹尾,然后手舞足蹈,大声吹口哨。”这倒真好似西王母的传人。
接着看“昆仑之丘,是实惟帝之下都,神陆吾司之。其神状虎身而九尾,人面而虎爪;是神也,司天之九部及帝之囿时。”看起来又是个天神,那么这是个什么神,掌管‘天之九部及帝之囿时’。何谓九部?听起来莫名其妙,不过这仍然是星算历法的概念,中国曾经有部星算书叫《九部续》,松赞干布曾经专门派人到长安来学过。再联系‘囿时’,这个掌管‘九部’的神到底是干什么的,恐怕就一目了然了,不过是个历官而已,管管季节时令,星算历法,还神奇么?
再看“嬴母之山,神长乘司之,是天之九德也。”何谓九德?《宝典解》(大概成书于西周后期到春秋早期)记载,九德指‘孝、悌、慈惠、忠恕、中正、恭逊、宽弘、温直、兼武’,这九德还用得着用天神来掌管吗?一个小小的礼官怕是已经足够了。
再看“长留之山,其神白帝少昊居之。实惟员神磈氏之宫。是神也,主司反景。”何谓反景?《说文》“日初出曰旭。日昕曰晞,日温曰煦,日在午曰亭午,在未曰昳,日晚曰旰,日将落曰薄暮,日西落,光反照於东,谓之反景,在上曰反景,在下曰倒景,”哦,反景这么点事太阳神一个人管不过来,还要个天神帮着管?其实,这个神也不过是个天文官,我估计他也就是记载日月星辰位置变化的官。
至于这些神官的相貌嘛,是奇特了点,不过不足为奇,在前文中解释的差不多了。
“符惕之山,神江疑居之。是山也,多怪雨,风云之所出也。”这个比较老实,没说他掌管风云。那么这个神干什么的?估计分配给他一个普通小官也没什么太委屈。
“天山,有神焉,基状如黄囊,赤如丹水,六足四翼,浑敦无而目,是识歌舞,实为帝江也。”这个前文解释过,可能‘申’是‘虫’的讹字,也许是个瓢虫。
是神还是官?我认为这些神没有任何出众的能力,换了我我一样都做得来,所以说他们不可能是神。
二、关于铁的诘难
就象顾颉刚当年质疑《禹贡》一样,你用铁来质疑我的观点,相信我也会哑口无言。这个问题很难,很有些力不从心的感觉,姑妄言之,姑妄言之!
中国何时开始使用铁器?一种观点认为是春秋末叶,另一种观点认为这太保守,应推至西周、东周之交。但这两种观点都是对《山海经》极大的挑战,我要么承认《山经》是后人伪作,要么证明大禹时期就已经开始使用铁器。
承认《山经》是后人伪作,是我无论如何不能接受的,在前文中我列举了大量不可能是伪作的证据,要我因为一个无法解释的障碍而放弃以前的观点,是非常痛苦的。但我又没有能力证明禹时期已经学会使用铁器,所以对《山经》中频繁提到的‘铁’只能默然不语。
《中山经》结尾有一段,“禹曰:天下名山,出铜之山四百六十七,出铁之山三千六百九十。此天地之所分壤树谷也,戈矛之所发也,刀铩之所起也,能者有余,拙者不足。封于太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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