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习之道》第6章


疯狂的校园象棋赛,全家人恢复了普通人的身份,感情也比以前更加亲密。我曾身受重创,但渐渐地,父母帮我重新燃起了对生命的热爱。
在痛苦的日子里,妈妈一直是我的精神支柱,为我承受着一切,直至乌云散去。在我小的时候,她总会把她柔软的脸颊贴在我的脸上,提醒我,我不用一直都这么坚强。我无须告诉她我的感觉,她什么都清楚。妈妈是我所认识的最伟大的人。她是那么睿智、富于爱心、有激情,她独到的见解直至今日仍让我受益匪浅。她安静却强大无比,总是无底限地支持我,一心放在我身上,她一直鼓励我要随心而动,即使方向偏了或者追求的目标有点古怪。同时,她也非常勇敢(这点有时会让我有些不满):在深海里面对400磅重的鲨鱼,用渔网收那些跳跃着的蓝色马林鱼,驯服重达2000磅、野性十足的雄马,制止街头斗殴,让爸爸和我始终意见一致。在我们所经历的种种高峰与低谷中,她始终像一股平衡的力量在中间起着作用:在低谷时她会鼓励我们,给我们打气;当我们野心太大已偏离方向时,她又会适时地给予建议;当我流泪时,她又会给我们一个温暖的拥抱。妈妈就是我心目中的英雄,没有她,所有的事都不会成为可能。
爸爸的性格则完全不同。他非常忠诚,感情丰富,有点古怪,是位很慈爱、有责任感的父亲,从我出世的那一天起我们就一直是最要好的朋友了。我不记得两个人有多长时间呆在一起,打篮球、踢足球、打棒球,探索海平线,在成群的鱼儿上方寻找小鸟,一起到全球各地参加象棋比赛,以及之后的武术比赛。从我6岁起,我们一直就是一个精英团队,我们的这一组合源于共同的野心,以及在某种程度上,我们深厚的感情。不管我们如何想保持自己的心态,但我们的感情却随着各种比赛结果而起伏不定。对此我们也没有办法。赢得大的赛事后,一切都那么美好,连天也是蓝的;而输掉比赛时,一切就变了样,连梦想都那么荒诞不经。
我很清楚,在下棋时,爸爸的心始终和我在一起,但我也知道,不管结果如何他都依然爱我。难怪有些心理学家会对父子之间如此深的相互依赖关系有所不解,但当你在追逐顶级目标时,有时极限的限度也是需要做出改变的。不断有大的比赛、气候变化与大的波动,这让我一直需要新的能量与激励,让我之后再次有勇气拿起棋子。有一点是非常肯定的:不管何时,爸爸都会在我身边百分百支持我。
在比米尼住了一个月,他坐不住了,为我和岛上最好的棋手安排了一场比赛。他担心我这么久不下棋会手生,同时又心里痒痒的,想看我重新拿起棋子的样子。我对这场比赛倒没什么兴趣,而更想拿线钓鱼,去潜水捉龙虾。象棋对我来说仍是一种负担,但比米尼大赛这个想法听起来倒没什么不妥,相反还挺好玩的。我们找到了他,并在酒吧里进行对决。他一口金牙,胸前一条又粗又长的金链子一直垂到了棋盘上,看起来过去曾贩过毒。我用了几分钟才进入状态,但接着,我整个人仿佛一下了活过来了,对象棋的热爱又回来了。“战无不胜”的感觉重新回归,仿佛象棋已成了我的一部分,无法抗拒。那个夏天,8岁的我多了一份坚强:我不会输着走出去。
秋天回家时,布鲁斯正忙着赶各种书的合约,没有时间理会我。他不断地翘我的课,让我感觉被人活生生地扇了耳光。我曾输了比赛,而现在我的老师也不喜欢我了。即使真的见了面,他也是心不在焉,课程也变得机械化,和以往的风格大不相同。或许他真的很忙,但我那时是一个急需他帮助的孩子。
同时,我转学到了位于曼哈顿上东区知名的道尔顿学校。转学带来的麻烦也不小,原来学校离家只有几个街区远,而现在需要坐很久的公交车。我很想念原来学校的好朋友们,觉得与道尔顿这些富家子弟格格不入。我记得第一次我们几个一起去一位新朋友位于市中心的公寓时,我仿佛走进了一个宫殿。有门房、女仆,豪华屋顶上悬挂着漂亮的吊灯。面对这一切我变得很困惑,开始在想我家是不是低人一等。当时我还要求爸爸来接我时把车停在角落里,这样朋友们就不会看到我家那台旧的绿色普利茅斯车。
当时的状况是一团糟。我的象棋生涯遭遇挫败,老师也不再喜欢我了,我想念好朋友们,我家也没有门房或是一辆好车。最重要的是,我在学校里喜欢的一个漂亮女生养成了一个习惯,总是拿她的鞋打我的头,我当时并没有意识到(直到很多年后她告诉我的)这说明她在与我分享我的种种想法与感觉。我是个处于转变过程中的孩子,需要有人帮助我一起度过这一关。几周后,布鲁斯发现匆忙进行机械化的象棋分析并不是我所需要的,所以他退了一步,重新恢复了原来的象棋生活。休息时我们一起到外面踢会儿足球,又像几年前刚开始上课时那样大笑着,像平常人一样交流着感情。
我又开始回华盛顿广场公园和老朋友们一起下棋了,比赛不再是件恐怖的事,我也再次找回了乐趣。之后,布鲁斯和我继续工作。我们深入探寻象棋艺术的核心与精髓,分析各种复杂的中局和残局,研究经典赛事,培养自己的技能和理解力。我们开始进行大量的设想练习,蒙着眼睛进行比赛,不动棋子,只在脑海中进行长时间的走棋练习。
象棋现在已变得不同了。在夏天那几个月里,我曾质疑过很多事,在决定强势回归时,我对象棋所做的承诺已远远超出了乐趣与荣誉,而是热爱、苦痛与激情,激励自己不断跨越,不断提升。这听起来好像有点荒谬,但我相信从8岁到9岁那一年是我生命中的转折点。我用辛勤的练习来应对比赛的挫败与心灰意冷。我不断激励着自己,并为强大的意志力所驱动着。小时候我就潜力无限。我只知道“获胜”二字,因为我比其他小孩子都更优秀,与大人竞争时我也没有压力。现在,我有了失败的经历。我输给了一个小孩子,同时还有其他很多小孩子,他们都是我强有力的对手。
我仍是全国同龄中最高级别的棋手,凡是我参加的比寒,气氛马上就会紧张起来。如果我取胜了,那没什么大不了,但如果我输了,天好像立马就塌下来了。有一个男孩尤其要引起我的警惕。他叫杰夫·索亚,样子有点吓人,个头矮小,经常光头、赤脚。他没有上过学,他爸爸让他每天学12个小时的象棋。下棋时,杰夫会一直哼着“杀死他,杀死他,杀死他”。他进攻性极强,很聪明,在棋桌旁威力无比。刚从夏季旅行归来,我就来到曼哈顿象棋俱乐部找布鲁斯上课,而杰夫当时就坐在那边下棋。他对我下了挑战书,我也接受了挑战。我当时不在状态,对这场比赛也没抱太高的期望,那回他放了我鸽子。几个月后,我又回到曼哈顿,和他一起对决,周围一大群人在观看。我击败他后,听到他坐在角落里哭了好几个小时。这太可怕了。这是孩子之间可怕的对决,有点世界末日的感觉。
无数个下午,我都独自坐在房间里研究象棋。有时爸爸会故意分散我的注意力,想带我出去踢足球或打篮球,但我哪儿都不去。有太多需要我学习和思考的东西了。爸妈担心我对象棋太过着迷,爸爸甚至有时会告诉我,如果我想放弃的话也是可以的。他们并不理解,我从没想过放弃。
随着全国比赛日益临近,我的训练强度也越来越大。我在公园比赛中磨练技艺,从街头棋友那儿吸收了不少好的建议,并与布鲁斯进行了更为认真的准备工作。我知道索亚只要是醒着的,就会抓紧每一分钟与大师们交手,为这场比赛积极做着准备。他就像是一台机器,在快棋课上消灭强大的成人对手,并以他的不屑让他们面子全失。一天他出现在公园中,当时我正好不在,我所有的朋友都告诉他我比他更优秀。他听后大笑说:“乔希根本不值一提。”他们不断嘲讽他,最终把他“轰”出了我的领地。纽约象棋的围观者分成了两大阵营,他一队,我一队。这场比赛已不再是两个孩子之间的比赛了。
全国赛再次在北卡罗来纳州夏洛特举行。我和父母、妹妹凯迪亚、布鲁斯一起前往比赛地。这是布鲁斯首次陪我一起参赛。他的好胜心并不强,看到孩子间在这么大的压力下拼得你死我活心里也非常挣扎。我并没有怪他。我的三个好朋友也和他们的父母一起过来了。事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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