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教堂时代》第6章

拉的脚步沉缓，好像不止有大脑在深思熟虑；但不禁令人联想到那种对将死之人的嚣张、无语嘲讽对方守护不了自己所在乎的或者甚至没有能力保住性命。而通常情况下嘲讽者总是会面临暴风骤雨的逆袭，在惊愕中陨落。
不过至少目前主动权还用拉掌控。
3米，陌生人的距离
2米，社交的距离
0。9米，朋友的距离
20厘米，恋人的……
拉温柔地夺过骑士的剑，然后、将眼前身着铠甲之人
紧紧拥抱入怀。
第五章　雨恋者
刻骨铭心的拥抱，用一种能将对方镶入记忆的力度。
褪去面甲，露希亚从拉的怀里抬起头，凝视着那双鲜红的眸，不由自主将眼前的面容与往昔印象做着比较。
她突然吐了吐舌头：“被发现了呢…”
全无撒娇的神情，只是不愿在见到拉时一句话也说不出；然而全世界久别重逢的恋人又如何能违背这定律。拉沉默注目，抑制不住上扬嘴角，露希亚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拉的唇堵住了所有话语……
感受着他的鼻息，期盼永恒就在这一刻降临。
请时间、将他们遗忘吧……
……
“小希亚……”
“嗯？”
“…、…没什么。”
拉轻嗅着露希亚的发香，似乎如此已满足。露希亚又抱得紧了一些，真的没什么吗？心意相通…不过是连自己幻想的机会都没收了。
良久，松开露希亚，拉从骑士尸体上拔起长剑；腹腔内最后一次汹涌、血液喷溅，却无法再被吸收，顺着暗红色剑身滴落。
“对不起，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
暗红色长剑映出拉的脸庞，瞳色不再显眼，倒是皮肤的白皙成为五官区分的界限。
“这才是……”
屠戮过后的荒原、尸体与残骸，润湿的猩红土地。
唯一的胜利者，恶魔，舔舐恐惧。
“……适合我的生活。”
凄惨绝飒，突兀的只有露希亚；否认的，也只有她。
“用杀戮定义恶魔，你不觉得太过肤浅了么？！…”
“只要我不再质疑自己的种族、便会回到天界——如此想法的你，也差不多诶。”
“谁要你回去！”露希亚的语气、坚定得如同拉当年在天界之门的诀别。
“这……”拉迟疑了，令露希亚窥觉转机的迟疑，“更加不行。”
似乎担心不够具有说服力，拉指尖划出繁复的交错光线。
“拉，你是清楚我的力量的！”《小说下载｜wＲsＨu。ＣoＭ》
“是么，所以一个禁锢已经不够了啰？”放开圣剑，另一只手也开始绘制魔法阵。
“我的意思是，我可以保护自己！”露希亚握住拉的手腕，被打断的魔法阵化为无序能量波动散去。
从手腕传来骑士铠甲的冰冷触感和无法被它隔绝的那股暖意，拉不语，从未料到有一天自己竟然只能通过远离来保护所爱。不舍，但身体仍不由自主地推开。
“保护、自己吗？”
风凛掠，暗红色剑尖在露希亚眼前停留，几丝秀发飘飘扬扬地落地。
剑微微颤动。“我说过，很多事情都不再是曾经的那样；如果留下，它迟早会沾满你的鲜血。”拉低垂着头，双眼被低垂的发缕遮挡。
啪！
褪去骑士手套、猛然握住暗红色长剑。
它不再随着持剑的手颤动，因为露希亚是握得那么紧。
“是这样么？”
…如果不会惧怕，我能陪你一起寻找地狱吗？…
“笨蛋！！”拉急忙抛掉暗红色长剑，没有骑士手套、露希亚的手和以前一样的温暖而柔软；然后，却是那道在拉看来、是她的手永远承担不起的剑伤，血从露希亚的手掌淌到拉的手心。
他反应过度地使出了通常被运用于治疗垂死者的魔法，迷蒙光华，伤口愈合如初，但血污却难以拭去，触目惊心呵！
拉突然觉得自己好无能，“有我在、你绝对不会受伤的！”这样的话小时候说过无数次了吧！
是啊，小时候的日子，尽管天真，尽管无知，却是拉足以用自己稚嫩的肩膀为露希亚抗下一切，拿到她够不着的书，解释她读不懂的语句……
“我真是讨厌你这个自以为是的大笨蛋诶露希亚！”拉不愿再将她松开，自己的怀抱才是最安全的地方，“谁想测试你的决心了！刚刚说的明明都是天界语，你的理解能力倒是一如既往地差！”
“那……到底是什么变得不同？！”
拉枕着露希亚的肩膀，感受她的不安。可是张开嘴，什么也不想说；有些事即使已经习惯、突然被提及，拉还是好累，如此的疲倦，真的不愿让她也承担。
“拉，”露希亚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告诉我，到底发生过什么。”
…为什么你这么执着呢，小希亚…
“唉唉，其实也没多大的事，只不过……额……有时候醒来都会发现我杀光了身周所有的活物……而已。躲避无效、用魔法阵禁锢也无效……说到魔法阵，”拉捡起圣剑，用剑尖在地面刻绘出一个简单的魔法阵，“还是那种雕刻魔法阵，嗯……好了，天界都一直直接用魔法形成阵纹，实在能量利用率太低。实物雕刻的话、如这个一般附在规格较小的屋室内用于照明的魔法阵，”
轰！半人高的火柱从阵**出，竟有几指宽。
“就是这样，雕刻禁锢魔法阵仍旧无法限制我的行动，我……可不想再摊上斩杀天界唯一一位圣光八翼炽天使的罪名。”
“切，”小心隐藏讶异，露希亚好像老师教导小学生一般，“你还差得远呢，现在的露希亚姐姐可是能够绘制真正高阶的禁锢魔法阵哦～”
“听某些曾经在魔法测试的笔试中可怜兮兮给我丢小纸条的天使说这样的话，不可信诶。”
“什么欧什么欧，看我的‘拟态’就知道了，很厉害吧～完全感受不到魔法波动呢。”
确实，即使相距如此之近，拉未能察觉任何能量异常，露希亚好似天生不生有羽翼般自然。
“天界不是允许天使下界了么，你还这么麻烦……哎？！我了解了，似乎、是不太能够拒绝的理由。”
“对啊，偷偷下来的我早已背负与你相同的罪名。”
“但是他们会原谅你，晨曦天使阁下。”
“但是……但是、拉，我知道、地狱之门的位置！……”
地狱之门？！拉急切想要追问，呢喃声却先从自己的胸口响起。
“……我还知道，我再也不想回到、没有你的天界了……”
……
……
“人家刚刚才没有哭！”
…拉是不是也体会到了呢，那种眼见所爱陷入危难但自己无能为力的痛苦，所以才让自己留下了吧…
陪伴着他，共同的路途替代着独自追寻。
“那我胸口这里湿答答的是什么吖，难道是口水？”
“就是就是，你个大变态、抱着人家留口水！”
所以路途便不再寂寞，拉无需靠着人类小说打发时间，露希亚喋喋不休的叙述、将拉离开天界后的所有变化大致描述了一遍。尽管几乎就是一部详尽的天界服装及羽翼饰品发展史夹杂着例如“上帝派遣力天使招募人类强者”这种明明引起拉的兴趣却被草草带过的信息，他还是对露希亚发出了“有个漂亮的小东西陪着真不错诶”的感叹。
…难道这就是你留我下来的理由么～？…
露希亚安静地挽着拉的手臂，她需要让嘴部肌肉休息片刻然后再进行反击。
“哼，不过天界那群鸟人倒是将人类的‘价值’发挥得淋漓尽致。”从侧面看去，拉的脸庞带着似曾相识的讽刺与不屑。
“也没有这么过分，之前追捕你的那队骑士并不是因为天界的委任……我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听说了‘盗走圣剑者’的事情。”
“用人类自己的尸骸堆砌信仰……”
“什么？”
“呵呵，没什么。”
“哦……”露希亚还是带着似懂非懂的表情，但不愿追问，不愿承认几年分别、各自的经历滋生出了陌生感。她下意识把脸贴在拉的手臂上，至少自己并没有来的太晚，一点点的距离绝对能够被今后的共同生活磨合的嘛～～～
当露希亚再次记起“反击”这回事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她又是发现拉之前有趁机鄙视她的理解能力——好吧，有必要给多年未见的男友做做规矩。
可话到嘴边，一股异样地感受让“反击”行动搁浅。
“拉，”扯扯他的衣角，“人家饿了。”
根据露希亚的说法，拉的行进方式仅仅能引领他到达魔物巢穴而不是地狱——尽管拉认为这两处着实无任何区别，不过还是被露希亚牵着按照她所知的方向前行。
“啊类？！”拉向所处群山的山脚眺望，城镇的灯火隐约闪烁在黑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