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宫故梦》第5章


“恭喜殿下即将重生!”
“荆楚儿成功轮回,自然是喜事!”
楚杀王阵阵邪笑,他恨毒了一臣将他屠戮,可一臣美貌令他痴醉,终是不能轻易放下。楚杀王心狠,毅然决然将对一臣的爱恋情义抽出灵魂,这情义附身于泥人之上获得了新生。不料荆楚儿居然成功轮回,当真是意外之喜。如若能得了崭新的肉体容器,楚杀王倒也不必寄存在这被钉死了的身体里,出世之日指日可待。
“本王嘱托你之事可办成?”
“殿下放心,”墨轩从怀中取出一颗猩红色的球形美玉,“这美玉取自双子蜘蛛的左眼,定能成为您的暂居之地!”
“甚好,”地底的楚杀王意念传声,“本王命你伺机潜入顾梦一尘的府邸,三十年之内,你我定当再续!”
“臣,随时恭候殿下!”
一团墨色妖气冲出妖寒宫。妖寒宫地底没了声音,墨轩携带者一颗猩红色的球形美玉离开妖宫,阴谋暗生。
天蒙蒙亮,阳光还未穿透云层却骤然乌云压阵,瓢泼大雨急下。空气中泥土腥气泛滥成灾,妖宫内外素白银裹。荆楚儿虽是被废,却也曾是妖王心尖上的人,理当风光大葬。可怜冷雨无情,纸钱被打翻在地,终是被暴雨穿透,烂成纸浆。
顾梦一尘悲痛欲绝,放踏入妖宫便问得爱人死讯,真想趴在荆楚儿的棺椁上嚎啕大哭。可他是总管,她是王后,身份差距悬殊,竟连抱尸痛哭得资格都没有。如今他跪在灵前默哀,唯愿就此失去知觉,倒也不必这般哀哀欲绝。
“王兄为何要逮捕琉星大人?”
顾梦一尘的眼睛肿得像杏核一般,脑子里尽是与荆楚儿的斑斑记忆,本是沉醉于依稀故梦,却被一声尖锐刺耳的争吵声唤醒,将他从缠绵如水的记忆之中抽离。这声音他自是知晓,三王爷顾梦纤尘的声音他怎会忘记。纤尘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七彩琉星是蜘蛛族的二当家,纤尘与七彩琉星情定斑斓(妖界称断袖为斑斓,有典故可依)被妖王无尘知晓,无尘意欲赐死七彩琉星,因此纤尘与无尘的兄弟之情并不愉快。
“本王并未下令逮捕他!”
“不是王兄作梗,星爷怎得会平白失踪?”
清脆的一声响,众人噤若寒蝉。妖王无尘狠狠扇了三王爷纤尘一记耳光,纤尘眼中含泪,羞愧难当,即刻遮面而逃。
殿内众人开始窃窃私语,面面相贴乱嚼舌根。顾梦一尘黯然神伤,厌极了周遭这些人胡言乱语,死者为大,怎能于死者灵前这般失仪。
“再嚼舌根,信不信我割了你们的舌头!”
众人哑口无言,低头不敢做声。唯有雨声淅淅沥沥,暴雨急下,闷雷轰顶。
暴雨狂虐,豆大的雨点砸进细润的泥土里,令道路泥泞难行。妖界湿漉漉成灾,山地泥石流滑坡,受灾的不止是为楚后举办葬礼的宫人。
墨色妖气盘旋于空,眼见泥泞小路上侧翻着一辆平民马车,马车帘子上沾染斑斑血迹。不远处的竹林中中有歇脚楼阁。已然入夜,冷雨依旧暴虐,竹林深处传来一声战战兢兢的哀嚎。墨轩降落于地,瞧着一个满手是血的产婆慌张潜逃,一个不小心摔倒在泥地里。
“阿婆,出了何事?”
“怪……怪胎……”
产婆面无血色,两片嘴唇直打哆嗦,瞧见双手沾满污血,即刻在洼地里捧了一抔泥水,慌乱按搓起来,似是要将那污血洗掉。
“是何怪胎?”墨轩发问。
“连体……头发……”
产婆骤然失色,精神错乱。手上的污血依旧猩红,她死命揪着头发,龇牙咧唇,大喊大叫着狼狈窜逃。
墨轩灵机一动,即刻冲进竹林深处的古屋内。推门而入,不由得目瞪口呆。只见雌雄背部连体的两个婴儿哇哇大哭,婴儿身上被浓密的白发困成蚕蛹状。浑身是血的产妇晕死过去,她的丈夫坐在一旁,呆如木鸡。
“妖民诞下怪胎可能涉及邪功和毒品,可是要受牢狱之灾的!”
墨轩冷笑,那男人即刻发疯似的拿了匕首割开杂乱的白发,将两个婴孩连体的背部剖开,瞬间鲜血淋漓。墨轩冷眼,这才发现两个婴孩共用一颗心脏,心脏长在男婴体内,那女婴很快便夭折。罢了罢了,他只要带走男婴即可,定要助楚杀王重新出世。
“男婴我且带走,你二人好自为之!”
作者有话要说:
☆、青楼故梦
“三十年为期,再与殿下共叙!”
墨轩将猩红色的美玉放入男婴的襁褓,在男婴的脸颊轻轻一吻。他瞧着清澈的死灵之湖倒映冷白满月,踌躇片刻,依旧将男婴置于死灵湖,目送他一点一点下沉。
“待殿下重新出世,您依旧是不死的王!”
流落人间,不被恶鬼纷扰,倒也干净。
男婴降落于人间海岸,呱呱啼哭不止。恰逢七彩琉星潜逃人间,闻海岸男婴啼哭,于心不忍便将他收养。瞧见男婴襁褓里有一颗猩红色的球形美玉,上面刻有一个楚字。忽然海岸边的渔船里宛转悠扬的萧声,如泣如诉;不远处有万木葱茏的树林,苍翠欲滴,故赐其名为“林萧楚”。
“从今日起,你我二人相依为命可好!”
好景不长,林萧楚七岁某夜,七彩琉星终于暴露。妖宫总管顾梦一尘驾临人间掳走七彩琉星,林萧楚寻不到七彩老爹,一失足误上了贼船,最终被卖到了青楼做苦力。
人间光阴如梦似箭,流落人间已是一十六年,屈身青楼竟也长达九年。人间凄苦,人心不纯,妖落凡尘被人欺。
最讨厌的,他的十六岁!昔日恩爱却反遭仇杀,如今相聚,究竟是的缘分的开始,亦或是孽情的开端。
犹忆那天,夏日的炎热把风鼓噪成了一股热气流,混杂着新翻的泥塘中腐朽生物的腥臭味儿,让人恶心到想吐。十六岁的林萧楚半夜醒来,拿了把满是油泥的旧扇子坐在青楼后院的枣树下。他抚摸着枣树干瘦的躯干,竟感受不到一丝生命的迹象。枣树干枯地立在原地,像一把干皮髅骷的骨头,仿佛轻轻一按便会粉身碎骨。
夏季暑热难耐,热腾腾的空气沉滞着,难以流通成风。青楼厨房的剩饭剩菜已经发了酸,泔水积存的后院空气腐烂浑浊,夹杂着茅厕散发出的阵阵尿骚。 
林萧楚夜不能寐,心情阴郁导致嗅觉暂时失灵。他颇为关注地死盯着那颗枣树,枣树周围的泥土松动泛白,蚂蚁连成一线在枣树下建了窝,各种蚊蝇飞虫围绕着那棵树不肯离去。苍蝇不停餐食着死亡虫蚁的尸体,似乎在打着什么主意。
枣树从去年就开始就生不出叶子了,树皮渐渐从树干上剥离,缝隙间爬满了细小的虫子。只有林萧楚知道,死亡的树下埋着死亡的人。
林萧楚没有前世荆楚儿的记忆,亦没有楚杀王的思想,因此落魄人间十余载,却全然不知自己是妖。可由于继承妖族的血脉,面容姣好的他令老鸨动了歪心思。他深知青楼不乏口味独特的客人,所以随着年龄渐长,在青楼那种风尘地方打杂就愈发成为了他提心吊胆的噩梦。虽然不是什么高贵出身,却也不想平白在这风尘之地糟蹋了自己。可试图逃跑多次却从未成功,反而招致一顿暴打,这逃跑的心思便也渐渐被浇灭。
林萧楚天性纯良,年龄甚小受尽了欺负。老鸨本就不拿下人当看,下人们不得志更是往死里作践他。所以他穿的永远是破衣烂衫,做着最肮脏繁重的粗活、手指上的老茧掉了一层又附上一层,永无休止。
年十五时,林萧楚被同寝的杂役欺负,被窝里被泼别人的了洗脚水,饭菜里被吐了口水。同是社会底层的可怜人,却总想找出个比自己更可怜的家伙来欺负,这些人也算是恶毒。林萧楚虽然性子纯良,却也不是吃素的,发起飙来拿了菜刀就要砍人,可被发现后通常是被老鸨吊起来打,同屋的杂役们对他的欺辱便愈演愈烈。
“好汉不知吃眼前亏,来日必有你们好看!”
正值天气闷热的暑夏,林萧楚穿着连补丁都开了线的旧麻布衣裳,踏着不跟脚的鞋子,拎着只有小半根儿蜡烛的纸灯笼走到后院儿。屋子里是回不去了,索性在院子里待上一夜。他晚饭颗粒未进,肚子咕噜咕噜直叫,他紧裤腰带,猛地一抬头,却瞧见一个女人坐在井边,她披散着头发,穿着黑色素服,双腿埋在井里。
林萧楚吓得瘫软在地,以为见了鬼。他双腿瑟瑟发抖,怛然失色,刚要呼救,却发现女子正是青楼里的紫玉姑娘。紫玉姑娘虽是风尘女子,但是对他颇为照顾,一瞬间以为紫玉要轻生,便要速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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