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战争中的美英战俘纪事》第18章


机灵的美国战俘们一看惊动了战俘营领导人,见好就收,纷纷退出殴斗。土耳其战俘却乘胜追击,不依不饶,愈战愈勇,把几十名美俘打得乱叫乱躲。 张团长断喝一声: “立刻停止殴斗,否则一切后果由你们自己负责! ”几位翻译分别用土耳其语和英语翻译了团长的命令。土耳其俘虏中有个上尉出面制止了追打。
骚乱虽然平息了下来,可是土耳其战俘们依然磨拳擦掌,怒气难消。为什么殴斗? 问美国战俘,美国战俘支支吾吾,挤眉弄眼耸肩膀,不肯说出真相; 问一旁观战的英国战俘,他们只是笑,说是真相不明,无可奉告。这时,土耳其上尉向在场的志愿军管理干部报告了事情的原委……
美国佬真是吃饱了撑的,日子稍稍好过一点了,竟忘乎所以,干起恶作剧来了。他们串通一名战俘炊事员在厨房里做手脚,往土耳其士兵们的大饭锅里偷偷地埋了一大块猪肉。
此事非同小可! 伊斯兰教是土耳其的国教: 几乎家家户户都信奉伊斯兰教。土耳其战俘中十之八九都是虔诚的穆斯林,这一禁忌众所周知。美国佬这样干是蓄意亵渎。土耳其旅的士兵们绝大部分来自农村,来自山区,约有一半人没有文化,但他们能吃苦耐劳,重友情,讲团结。这些幼发拉底河的儿子和奥斯曼帝国的后裔们,珍重自己民族的传统,历来不甘忍受外族的压迫欺凌。他们的部队被派到朝鲜来打这种同自己的国家毫无关系的窝囊仗,心中本来就不痛快; 来到朝鲜,处处要受美军的气,同样当了中国人的俘虏,这回应该平等了吧,可他们还要受到美国战俘的侮辱———一种玷污穆斯林的侮辱,这口恶气怎么吞得下? 是可忍孰不可忍! 于是,同仇敌忾,群起回击美国佬的疯狂挑衅。为此,这些维护安拉与穆罕默德尊严胜过自己生命的穆斯林弟兄们,必欲与美俘们一决雌雄,斗个你死我活才罢休。战斗相当激烈,有十多人被打得鼻青眼肿嘴角流血,如果动用武器,必定死伤累累。因为志愿军的严厉干涉,战斗才被迫停止。土耳其战俘们气犹未平,通过上尉向志愿军战俘营行政长官表达了他们的强烈要求: 查清肇事者,严惩不贷。
第39节
一波刚平,一波又起。纠纷双方还是美国战俘和土耳其战俘。又是打群架,又是土耳其战俘首先动手殴打美国战俘。这回审问当事人,双方都守口如瓶,不肯供出打架的原因。
这就有些蹊跷了。于是做思想工作,由所在的俘管团最高政治领导人夏时政委集合战俘作报告。
夏时,湖北人,年轻的时候到上海一家香烟厂当工人,由中国第一代无产阶级革命家董必武介绍参加中国共产党,长期从事工人运动,后来加入了新四军,一直做政治工作。他个子不高,性格开朗,很健谈,对待任何人都显得和蔼可亲。他称战俘为“同学”,战俘则称他“夏教员”,不称“长官”。
“夏教员”今天有点师道尊严。不,简直有着法官的威严。
“同学们———! ”他挺直身子,板着面孔喊了一声,开始训话,“我们中国人民志愿军认真地实行日内瓦国际公约,这是有目共睹的。可以无愧地说,我们宽待战俘,已经超过了日内瓦公约的标准。你们不要忘记; 日内瓦公约中有一项条款规定,所有战俘必须遵守收容国的正常管理制度。你们中间有些人,屡屡违反战俘营的纪律,这是绝对不能允许的。今天发生的打架事件,有关当事人必须交待违纪经过和原因,我们的政策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为了维护战俘营的良好秩序,纠正不良风气,也为了你们的切身利益,我们一定要查清这件事情,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难得见到“夏教员”如此声色俱厉,战俘们震动了。有几名战俘当场嚷嚷;
“谁干的坏事应当有勇气站出来! ”“要像个男子汉! ” “不要连累大家……”
当晚,第一个来认错的是美国战俘鲍比·戴高乐。他是法裔美国人,本是个坦克兵,下士军衔,在云山战场被俘,才19岁,金黄色头发,碧眼,矮矮胖胖的身材,红红的脸颊上布满雀斑,一副顽童模样,平时爱打篮球,性格活泼,老是一副无忧无虑的样子。
每个战俘中队都配有几名外语翻译,编制名称一律唤作教员,有的分管训练,有的分管生活。鲍比找到分管训练的教员,神色泰然,双眼闪光,好像一个淘气的孩子将自己的淘气活动当成英雄行为,带着几分自赏的神情向大人叙述自己的淘气经过。
“你们想象不到吧! 你们这些清教徒管理的战俘营中,竟会有贩毒者和吸毒者。”他撇撇嘴,耸耸肩,说得神乎其神。“贩毒? 吸毒?!”教员大惊失色。
战俘们入营的时候,每人所带物品都是经过仔细检查登记的。确曾有人带着毒品踏进战俘营,但都被没收,点滴不留。中国人民志愿军的俘管营绝对禁止任何战俘吸毒。
“是的,有人贩毒,就会有人吸毒……”鲍比觉得自己的叙述颇具悬念效果,便故意卖起了关子。 “谁贩毒? 谁吸毒? ”教员紧紧逼问。
“我参加了吸毒,我有错。至于谁贩毒,对不起,我不能说。”“为什么? 有人威胁你? ”
“不,我在毒品成交的时候,向卖主发过誓,决不出卖他。”鲍比昂起头,颇有一点西部牛仔的气概。“我来向你们认错,是因为我明白了这事不体面; 即使在美国,政府也是禁止吸毒的。你们追查这件事,能够阻止发展,对我也有好处,趁我还没有成为瘾君子……”
教员迫不及待地打断他的长篇大论; “快说,什么毒品? 哪里来的? ”鲍比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撮干枯了的植物叶子。有了线索和物证,案情调查势如破竹。
几名志愿军分队干部和一些战俘见到干枯的植物叶子,都想起了战俘们集体上山打柴的情景……
上山打柴,是为烧炕取暖和食堂烧饭用,平均每周上山一次。这样的机会,战俘们都当成远足旅游一样高兴。美国战俘嘴巴馋,心眼多,一钻进山林,就遍地寻找各种野果,塞满口袋带回营区,用石块架起小炉灶,拿空罐头盒熬成果酱涂馒头吃。而土耳其战俘大多没有这种雅兴,他们总是扎扎实实干活,反正干活是为自己干的,很卖力,扛回的柴禾,跟美俘相比,不能一顶四,也能一顶三。许多美俘肩上扛一根二三十斤重的枯树干,就得光着脊梁,把脱下的上衣垫在肩膀上,还嗨唷嗨唷地吼着劳动号子,神气活现得像大力神一般。土耳其战俘就不一样,一人扛一百多斤二百来斤的木柴,走在崎岖山道上,鼻子里哼都不哼一声……哦! 大家回忆起来了,也有几个土耳其战俘打柴不专心,一到山上,总是花很多时间寻觅和采集一种植物叶子,带回营区晒干收藏。有人问他们干什么用? 他们比比划划地回答说是治疗毒虫咬伤用的。
第40节
问题就出在这里了。外行人谁也不曾想到这几个土耳其战俘采集的植物叶子,就是一种叫做野大麻的毒品,晒干后当香烟抽,可以产生迷幻效果。
几位懂土耳其语的翻译,分别找采集过野大麻的土耳其战俘谈心,指明采毒贩毒吸毒是堕落犯罪的行为,不仅志愿军战俘营不能允许,你们的安拉和穆罕默德也不能允许……说得几个土耳其战俘大为动容,声泪俱下,当即交出了剩余的毒品,坦白了全部真相,又对天赌咒,向安拉起誓,要痛改前非。
原来,土耳其战俘们采集了野大麻,除自己燃吸外,大部分向美国战俘兜售。美俘们的口袋里都有军用钞票,可在“联合国军”范围内通用,拥有这些钞票的人离开朝鲜时,还可以将军用钞票兑换成美元带回家。有些美俘吸野大麻上了毒瘾,吸毒量越来越大,军用钞票花完了就欠债,欠债欠多了就赖债,双方便又演出“全武行”了。
俘管营彻底查清了这个毒品销售团伙之后,只处分了两名态度恶劣的为首分子,一名是始作俑者的土耳其战俘,一名是转手抬价销售又拒不坦白的美俘,各关了一个星期的禁闭,写了认罪书才释放。其他人一概不予处分。
查禁毒品符合大多数战俘的心愿,他们热烈拥护,向志愿军鼓掌欢呼,盛赞志愿军做了一件连上帝也会欣赏的好事。
几天后,美俘中传开了谣言,说鲍比已被中共收买,成了最卑鄙的“职业告密者”。
一天晚上,鲍比睡得正香,突然被一件钝器击中脑袋,昏了过去。同伴们把他救醒后,发现床头有只袜子,袜子里有一块干硬了的洗衣肥皂,这就?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