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云谣》第105章


云沧海微微怔忡。
“当初你那么热衷收百鹞为婿,现在怎样?将他彻底否决了吗?”秋长风语间颇有些幸灾乐祸。
云沧海抚袖轻喟。
“到底如何?你做着什么打算?”
什么打算?云沧海将手探向窗外,感受着风儿调皮的轻吻,嫣色唇间溢出一丝淡淡笑意,道:“本首领的打算,岂是尔等能够轻易窥探的?”
“云沧海,你胆大包天——”

秋观云四处寻不到百鹞行迹后,赫然想起秋寒月说过百鹞临行前为灵儿留下召唤符一事,遂向秋寒月讨来那张符纸,召唤出了狐族红奴。
意外地,对方对她似乎也不陌生,笑眯眯地甚是高兴。
“这位婆婆,您可以不要继续笑了吗?”明明艳阳高照,那笑容令得冷风澹澹,恁一个百般不适。
红奴打量完毕,心满意足,道:“观云阁下不喜欢,老奴不笑就是。”
“……您不是我的手下,不必自称老奴。”为什么这两个字也会带来一波阴冷空气?
“红奴遵命。”
她撇开心头的异感,道:“我请婆婆出来,是想问您可知道狐王阁下的去向?”
红奴喜出望外:“您想见我们狐王大人?”
“……是。”
“狐王大人为了调查西域波融一族的修行者与王室密谋一事亲自前往西域了。”红奴不加停顿地一口气道出。原谅老奴啊,狐王大人,您只说莫将此事到处声张,但没有说不告诉观云阁下,嘻嘻……
“他居然亲自去了西域?”这狐王大人是在想什么啊?既然这件事与巫界有关,他若有所风闻,只将消息告诉她一声即算尽到朋友道义,要调查,要设计,也是她巫界中事,他何须亲力亲为到那个地步?
“观云阁下。”红奴在一旁察颜观色后,道,“您对我们狐王是怎么想的?”
秋观云满脸茫然:“什么怎么想?”
“您不喜欢他吗?”
胸口那股不适再度扩延开来,她皱眉:“我和他曾经携手战斗,对他不讨厌。”
“不讨厌?”红奴目眦欲裂,“您对狐王只是不讨厌?”
有什么问题吗?“他也有许多值得我敬重钦佩之处。”
“敬重?钦佩?”红奴已经被打击得不能自已。
她向对方一揖:“多谢红奴婆婆不恪前来。”
红奴不胜哀怨,道:“你不需要这么有礼貌,狐王说无法无天是观云阁下的最大特征,您这么有礼貌,让我将心中的观云阁下怎么办?”
“……”这位婆婆有被虐症不成?
“观云阁下!”红奴猝地握住她双手,仰起恳切老脸,两只狐狸眼热泪汪汪,“老奴求您一件事。”
“请、请讲。”
红奴一字一顿,字字含情:“请您一定要好好爱我们狐王,我们狐王对您,可是一腔痴情啊。”
“啊?”她确定,这位婆婆有严重幻想症。如此一来,刚刚那那番话又有几分可信度?
红奴殷切追问:“您别只‘啊’呀,请您明确地答应老奴,您到底爱不爱我们狐王阁下?”
我爱不爱老狐狸?这是个什么问……好冷!这股莫名的恶寒从何处而来,带着毒蛇般的恶意,搅动起心湖深处的泥垢,带来污浊、憎恶、阴冷,还浮现着一脉似有若无的绝望……
“观云阁下,您和狐王大人到底……”
“不要问这么可笑的问题!”她疾声道,“老狐狸曾是我的战友,我也很想和他成为朋友,除此,我们没有任何瓜葛。”话落,她再向对方一揖,飞身隐去。
红奴擦净老泪,喃喃道:“原来如此吗?不知道狐王与观云阁下恋情者发问,符咒不会有任何效力。我是早早就知道的,因此每一次提醒都会让这位阁下不适……难怪巫界首领会施法改写知情者的记忆,是为了自己的女儿着想呢。而巫界首领不晓得还有我这个知情者,所以老奴是漏网之鱼……嘻嘻,对不起啊观云阁下,老奴今日无礼了。”
八、有生之年狭路逢
“何处 合成愁?离人心上秋。纵芭蕉,不雨也飕飕。都道晚凉天气好,有明月,怕登楼。”
百鹞不禁放眼望去。
在这 个西漠国东方沙漠中心的荒凉小镇内,居然听得到来自中原的婉转词歌、幽幽琵琶,着实纳罕。
“先生,看您是个读书人。”细步窈窕,声音娇软,到他近前。
他偏首,对上一张在这个沙漠内还算细致白皙的少女脸容,问:“你是中原人?”
少女颔首:“奴家来自江南,流落到此,卖唱为生,望先生给个赏钱。”
他拿出一串铜板放在对方破旧的铁质托盘内。
“……太多了。”少女稍见惶惑。
“再唱一曲吧。”他道。
少女一喜:“您想听什么?”
“适才那首词的下阙即可。”
“是。”少女将铜板收入随身的袋囊内,姗姗回到座上,拿起琵琶转轴三两声,素口轻张,“年事梦中休,花空烟水流。燕辞归,客尚淹留。垂柳不萦裙带住,漫长是,系行舟……”
“垂柳不萦裙带住……哈哈,垂柳不系你的裙带,哥哥我来系,小珍珍,哥哥找你来了,快随哥哥回家做七姨太……”一道轻佻薄诮的声嗓将琵琶声、歌声尽相截断,三五个表情猥琐的男子将卖唱少女围了一圈。
“耶律公子,请您放过奴家。”少女紧抱琵琶,向后方退缩。
“你这女人是天生犯贱吗?”一男子拧眉蔑斥,“我家公子是世家大户的公子,为了哄你还特地请先生来教诗词歌赋,你不给我趴在地上磕头也就算了,还装一副三贞九烈的模样是在倒谁的胃口?”
“奴家高攀不上……啊!”少女怀内的琵琶被一把夺出,连带她人也被扯倒在地。
中间一个缎服男子大骂:“本公子娶了六房小妾,还没有哪个让我费这么多事,给你脸不要,爷就在这里办了你!你们上去,把她的衣赏给我扒光了!本公了玩完赏你们,你们玩完赏给这些过路人,动手!”
这是镇上一家规模还算不弱的客栈,来往食住多是过路经此的客商,睹见如此丧心病狂的一幕,有的是敢怒不敢言,有的是偷眼旁观当一乐。
少女撕心裂肺的哭喊,男子寡廉鲜耻的淫笑,交织成世间最丑陋的一刻……
“啊啊啊啊——”几个向少女伸出手的男子发出异乎寻常的惨叫,先是上下跳蹿,后是左右摇晃,紧接是倒地抽 搐,形色可怖,声息全无。
静默了片刻后,客栈内爆出惊骇声浪:“死人了,死人了——”
食客们四下逃蹿。
“你还不走?”百鹞站在犹跌坐在地的少女面前,把琵琶递了过去。
少女惊悸犹存,惶惶望着这位素衣男子。
“快走吧。”他将琶琶丢到少女怀内,径自掀步。
“先……”少女倏地爬了起来,抱琵琶跌撞追赶那道修长身影,“先生,请您等一等!”
百鹞回首一觑,眉心微锁,退步到街边暂且等待。
“先生!”少女娇喘喘咻咻地到来,“是您救了奴家,对不对?”
“我什么也没有做。”他道。
“是您,奴家知道一定是您,不然那些人突然死了后,只有您来和奴家说话……奴家谢先生救命之恩!”少女“卟嗵”跪地。
他淡淡道:“稍后那家的家人肯定会来闹事,你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吧。”
少女起身:“先生您去哪里?”
“我?”百鹞蹙眉,“重要吗?”
少女两颊绯红:“奴家想追随先生,报先生大恩大德。”
他提足:“我是个居无定所之人,无福消受。”
少女紧追:“先生如果没有地方落脚,可以到和奴家一起到国都,奴家在那里有亲戚。”
他一顿:“国都?西漠国都?”
少女点头:“是,奴家的亲戚在给一个大户人家波融氏看守店铺,我本来是投奔他的,无奈路上丢了盘缠,沦落到卖唱为生。”
波融氏?他目光一闪:“告诉我到国都的路线,我去雇辆马车。”
“先生愿意和奴家同行?”少女面上大放异彩,“谢谢先生!”
不必,如果这个波融族恰巧是我所寻找的那个,我还需要谢谢你才是。他心语如斯。

秋观云决定到西漠一行。
当然,她不会自找麻烦地宣之于众,然后召来众口反对,令计划无果而终。
如今只需找到一张准确标示方位的舆图,供她定位坐标,进行一次空间移动就好。
“巫界恶霸,这里十几张,哪张才是对的?”查获举起打书馆搜罗来的一叠舆图,愁肠百结。
她也难以决断。
早知道就不那么快离开兆邑城,工部衙门内一定有最新的图纸,好过这些不知产自哪个年代的古董。
“我们落脚点是在哪里?”虽然因为找不到准确的图纸气馁,但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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