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心之城》第21章


不敢和父母的眼睛对视;不敢高声说话;不敢快速走路;不敢和别人交谈;不敢用力地呼吸;不敢吃很多饭;不敢长时间沉默;不敢一个人独处,甚至不敢保持她自己一贯的安静。诸如此类,无法一一列举。
敏不明白自己为何突然间有这么多要惧怕的,好像这些都会成为阻挡自己走向那一时刻的障碍要自己克服,如同怕惊走落在眼睑上的一只蚊子那么小心翼翼到胆战心惊的程度,简直在以虔诚的心态祈祷着即将到来的什么,那种连灵魂都跟着颤抖的不知所措只有自己第一次上台表演二胡独奏时所经历的能与之相比,却还不及这般厉害。
但这样的心情也正是敏所矛盾的,关于自己到底是在期待那无法预料的放纵将要给自己带来的快感,还是想要突破自己这多年来所受的教育把自己圈定在一个以为不可能达到的某个高度;而所要进行的会给自己带来怎样的变化呢?是痛彻心扉的伤害还是比上一次甜蜜的快乐?
敏不确定,并觉得因此而更加神秘和刺激,是期待着看到未知的命运因为自己的干涉和预约而将要产生怎样的变化的那种令呼吸都不舒畅的激动。
结果却让她大失所望,因为平淡得如同沙漠般一无所有。还不如上一次来得有趣,连新鲜感都丧失得那么彻底,真正的味同嚼蜡。只剩下满嘴的渣滓嵌在齿缝间让自己回味没有任何可以回味的空虚。好像被季风吹拂了上万年的岩石,粗糙的感觉正在因为风化而一层层剥落,成为一堆毫无意义的沙砾。
这就是扑倒在君旁边后敏的所有感觉,并因此后悔不已,以为是自己把自己出卖,再一次将纯洁的什么丧失,所以对在潜意识里引诱自己犯下如此不可更改错误的君充满仇恨。
但也只是瞬间的事。之后又觉得君可亲,那种因为曾到达自己的最深处而生出的缱绻之情,因为他是唯一的一个呵。
敏痛苦地斜睨着君,看着他不见舒朗的眉眼和畏怯的神情觉得有趣,却又不知道该拿怎样的态度来对待他,是该疏远还是该亲昵呢?若疏远有些不舍,若亲昵又有些不甘。
不习惯在别人家的床上入眠,虽然已经疲倦得这么厉害。但不是因为做爱,做爱短得还来不及累,是那么巨大的希望被烧毁后拼命收拾满地灰烬所致。敏只睡了片刻就醒来,睁着眼睛看在旁边沉闷地睡着的君。
君用力地舒展着身体,面目表情挣扎成那种因为已经拼尽全力,所以虽然失败也了无遗憾的满足,让敏看着重新气愤起来。
但她不知道这种事有怎样的标准,也就拿捏不准自己的气愤有没有道理可言,并因此不敢发泄。
伸出手轻轻托起君的下体,第一次仔细地看。发现它长着那么诚实的一副模样,倒觉得好像比君要可爱许多。低叹一口气,不知为什么心里有说不出的怅惘,是常听人说的鲜花插在牛粪上那种。
但也不觉得怎么后悔,因为对男人的好坏没有标准可循,以为其实可能都差不多,至少握在手里这个应该没有太大的差别吧。
第二十一章 乱七八糟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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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丹写第一封信,内容如下:
“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你,所以免去称谓,想来你不会见怪。(见怪也没办法)
对你来说我只是个有不如无的陌生人吧?我知道你在心里很讨厌我。
可你对我来说却是夜夜梦里希求的对象,是我在想象里剥光衣服借以自慰的那个美丽仙女,因为我那么喜欢你。
我知道我们生活在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里,恐怕永远都不会有交错的可能。所以我只满足于能看到你美丽地在那里就够了,不敢存别的妄想。
但现在有一件事很想和你谈(是关于我的),你肯帮我吗?”
原本写的更多,删改再三,只剩这些,以为足够。
丹看着我递过去的白信封,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好像我正在向她发出类似‘不许动,我是打劫的’这种信号一般。我向她笑一下,她也笑,极不自然那种。然后快速地抓过信封,扔进下面的抽屉,砰地一声关上,并被这么大的声音吓了一跳。
走出图书馆,我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松,以为完成了一件不可能的事。
昨天和他凶猛地吵架,原因不明确,是一场两个人都期待很久的战争,所以都很卖力气,相互把对方气得不行。
丹感到更多的是伤心,因为他在愤怒时说出的话那么尖锐地刺痛自己,让自己有被洞穿的不寒而栗。但丹舍不得那么回击他,因为她懂得被那样伤害之后撕裂的伤口有多么难以愈合。
就是这样艰难地维持着和他的关系,八年多,直到今日,和解放全中国的难度不相上下,让丹想起时常有‘怎能忍耐得了’的感叹和不堪回顾的触目惊心,但更多的是以后如何继续的恐惧。
该如何收场呢?丹一直苦思冥想这个觉得棘手的问题。悄悄设想过很多种结尾。当然没有大团圆的,但就算都是悲剧也没有让自己满意的一个,因为她想保全两个人自尊的完整,可见想得够天真。
丹也终于明白爱情原来只是一口嚼在嘴里的茶,不论和谁开始都有苦涩的甜香,不论和谁继续都是逐渐衰减的寡淡,不论和谁结局都要被伤得痛断肝肠。
若相携老死一生,只因无法分开,而不是不想,是命运的捆绑销售。因为男人和女人是那么不相容的水火,不是你把我浇灭后一起冰凉,就是我把你煮开后一起滚烫。到最后终归以悲剧式的闹剧收场,恨不得从来没有认识过对方才好。
丹不明白自己为何要爱,要那么渴望和某个人在一起,百思不得其解。
第二天去图书馆,接到丹递回来的白信封,就是我送去的那个。抽出信纸展开,是藕荷色上印着翠绿的方格,看着赏心悦目。字迹也工整大方,内容如下:
“我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你,因为你没有署上名字,所以也请你不要见怪。
对我来说你不仅仅是个陌生人,而是个让我害怕的陌生人。我真的无法适应你隔着玻璃看我的眼神,好像要强暴我一样的凶狠和冷漠。你相信吗?我好多次都梦到你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让我大喊着惊醒,并且浑身汗水。
所以很高兴你能写信给我,让我有改变对你的印象的机会。也很感激你对我的喜欢,只是抱歉我有男朋友了,不然我可能会考虑你。
愿意帮你的忙。星期六下午我没有班。”
睡到中午起来,接到杰打过来的电话,约好晚上酒吧见。想着又能痛痛快快地打发一个原本沉闷的日子,忧郁的心情开朗了些。
给芬打电话,芬说她已经吃完午餐,正在回公司的路上。我正要挂断电话,芬又说她希望我过去。我说我还没有吃饭呢。芬说我买给你,要吃什么?我说随便。芬说‘随便’最差劲,总得有个标准吧?我不知该如何回答,正犹豫,芬说男朋友标准如何?是最高的了。我大笑,觉得芬好得没话说。
午餐摆在芬宽大气派的写字桌上,丰富得让我吃惊。但我只吃了十几只南极冰虾、一个抹着红鱼子酱的汉堡、几片三文鱼刺身、几个金枪鱼寿司、一大盘水果沙拉和一客浇咖喱汁的牛排。虽然没有很多机会吃西餐和日式料理,但我也尝得出菜的味道很纯正,所以觉得很难吃。我想我还是习惯大炒大炖的中国菜,那种飘着刺鼻大蒜味和辣椒味的川辽鲁粤,任意一种我都能吃得更多些。
“嗯,男朋友的标准很不错。”我带着陶陶然的表情喝芬端给我的咖啡,让自己看起来就像个刚把租子收到手里的地主一样心满意足。芬笑得很得意,看得出她对爱情虽然失望,但仍喜欢找个人来宠爱才觉得快活。我却不知自己是不是适合扮演这个角色,只怕将来在无意间让她伤心。
“你还是宅在角落里无聊吧,我有一大堆事要忙。”芬收拾好桌面,去洗手间补过妆,换回高跟凉鞋,打开手提电脑,戴上边框时髦的眼镜,将一叠资料放在旁边准备统计。我看着她有条不紊地忙碌,心里有些乱。望着四壁整洁的写字间,又觉得茫然和压抑。
“整天呆在这样的屋子里一定很憋闷,是不是?”我摸出口袋里的骆驼,抽出一支叼在嘴上,但没有点燃的欲望。
“嗯,可没办法??总要挣饭吃呵??”芬不抬头,将键盘打得劈啪作响,飞舞的手指显得灵巧异常。
“我奇怪你??凭什么活着呢?”芬飞快地瞥我一眼,又俯下头去。
“投稿呵。”我将身体蜷进宽大的皮椅子,弄个舒服的姿势坐着。
“什么?”芬惊叫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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