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阔凭鱼跃》第154章


童贯入得殿来,毕恭毕敬的给皇帝和太子见礼,又向太子请罪。徽宗奇道:“爱卿何罪之有啊?”童贯叩头答曰:“汴京中出现拒法狂徒,械伤官差,奴才忝为兵马统辖,竟使此事在天子脚下发生,奴才实在该死!奴才是在想,若太子亲去缉凶时贼子作乱,万一惊吓到太子,奴才岂不是无颜面对圣上了。”
徽宗点点头:“皇儿未曾说及此事,爱卿倒坦诚相告,还算难得。”他转脸看一旁的太子:“皇儿当如何处置啊?”赵桓听童贯已先行自责,倒也不便发作,只好说:“童大人有此心也还罢了,只那九城司忒地气煞人,不把我小小的开封府放在眼里。童大人自个儿看着办吧。”
童贯见太子并没有过多地怪罪自己,忙不迭地应允:“是是是,奴才定给殿下个满意,回去就传唤九城司,一定严惩!”见这事似已过去,他转脸向徽宗道喜:“我主万喜。那江南方腊如今迭遭重创,已向朝廷乞降,奴才不敢擅作主张,特来请旨。”徽宗喜上眉梢:“四大剧盗不到三年相继烟消云散,爱卿功不可没啊!”
童贯正待谢皇上夸奖,哪料太子插言:“前事功在宋公明,此番也该着宗元帅。”童贯心中一颤,对太子的怨恨之心油然而生,不过脸上不敢有一丝表现:“太子所言极是,奴才不过忝居要位而已,全仗皇上恩德广泽,前方将士拼死用命。奴才不敢贪功求赏,只是这江南的事当如何办,还请圣裁。”
徽宗本想与儿子多独处一会儿,于是不耐烦地说:“既然方腊愿意归降,准了便是。”童贯自从得知宗泽在前线取得大胜,便担心自己在军界的权威受到影响,不欲宗泽就这样收获全胜的功劳,故此早已打定主意,要逼方腊继续打到底,最起码要让宗泽多折损一些兵将,好给自己贬低宗泽留下口实。此刻见皇上有意准降,连忙跪下叩头:“吾皇万岁恩威所至,贼兵自然难以抗拒,只是奴才担心那方腊不是真心投降,而是迫于我军威势,故而用的是缓兵计。倘日后寻机再反将起来,又要糜费国家钱粮。莫若传旨宗泽,将方腊众贼斩尽杀绝,以免后患。之所谓“宜将剩勇追穷寇”啊!太子殿下,您说是不是呢?”
赵桓只有十七岁,正值血气方刚,恃勇好斗之时,早先也知江南方腊甚是凶顽,官军数月围攻未竟寸功。如今听得军事上已处于优势,心中难免产生毕其功于一役的念头,听童贯力主打到底,原本对他的那些许恶感便稍有减轻,见童贯恭恭敬敬地开口问自己的主意,不愿放过难得的主导国事的机会:“童大人说的宜将剩勇追穷寇,甚是有理。朝廷威势正盛,不妨让将士们多多历练,日后对外用兵也好多些经验。”徽宗巴不得童贯赶快走,便说:“既然你二人俱如此讲,就命枢密院拟旨剿灭方腊残军。爱卿下去吧。”
赵桓被父皇拉着到御书房欣赏他新近的得意之作,又到一清道长那里聆听教诲,父子俩有说有笑,相处甚欢。其间徽宗问儿子:“桓儿,朕见你日臻成熟,心下甚为欣慰。朕这些字日对朝政愈发懒散,一清道长劝我到处走走,到京城之外去散散心,届时会把监国重任交付给你,你可要好生学习,修身养性,莫要辜负了朕的期望。”
第一百七十章 省得失展望未来
太子傍晚才回到自己的东宫,他满心欢喜地将今日之事一一讲给师傅李纲听。李纲听他说徽宗有意让太子监国,心中也很兴奋,同时感到自己肩上的重担。当赵桓说起自己今天在父皇面前支持了童贯将方腊赶尽杀绝的主意,李纲连连摇头:“殿下此事尚欠思量。”
见太子迷茫的样子,他忙解释说:“兵者,国之大事也。一刀一枪均须谨慎。固然因为牵一发而动全身,更是由于兴兵动武之糜费钱粮,损伤将士,毁坏江山,足以动摇国之根本。殿下是为储君,急于通过一场大胜仗来反映国家的强盛,微臣非常理解。然而方腊已愿意归降,朝廷却非要去打一场不必要的战争,就不足道了。将来殿下主持国政之后,对于用兵尤其要反复斟酌,慎重决策啊!”
太子赵桓聆听李纲师傅的教诲已经五六年了,对于恩师的才学是崇拜不已的,两人的关系也能融合到无所不谈的地步。他问李纲:“那师傅常与我讨论西征北伐之事,不知对外用兵与对内用兵有何根本不同?”
李纲点点头:“以往你曽经问过我,关于对外用兵之事。为什么咱们与番邦有了和议,又时刻不能忘记外侮呢?这不单纯是个国家气节的问题,与国家的长治久安关系甚大。自太祖开国以来,我朝屡屡对外用兵,虽斩获不多但持之不懈,何也?盖因这样的仗不能不打!自五胡乱华之后,外族炽盛,已危及我华夏安危。在这样的局势下,尽管我朝对内以文抑武,对外却不得不用战争延缓周边番邦的发展,使之对我大宋常怀忌惮之心。非我族类者,其心必异。中原花花世界,谁不垂涎?太祖皇帝以武功得天下,然对于外族之异心洞若观火。这百多年来,我朝与辽、夏和议岁贡,实是无奈之举,更有养虎为患之嫌。盖因胡人已不似汉唐时之愚昧,中原之兵法技学他们已窥知不少,而中原之优势也不如汉唐,良马之产地尽在他手。关外用兵,无骑军难以成功,此我朝之大弊也。倘得机会对外扩张,必以一产马地得之而后快。外族异类,教化不同,圣人之言,难以传谕,须先以武力制之,而后方能以教化感之。对外用兵,战于蛮荒之地,伤则番夷胡人,若胜之或有战利可补军资,与内战大不同也。内战,毁的是我大好河山,伤的是本朝百姓,胜亦无分外财物,且战后重建还需国库补贴。何益之有?故此内战向以攻心为上,不战而屈人之兵,教以时日,不难王化。是故微臣起先说殿下之意欠思量之所在也。”
赵桓本是聪颖之人,得李纲如此长篇的详细分解,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有些悔恨地自责:“学生愚钝,幸得恩师提点。我这就去找父皇,请他收回成命。”李纲叹了口气:“怕事来不及了。殿下也不必心焦,你现今还身居储位,国家大事以学习为主,不必过于锋芒毕露,将来才是你大展宏图的时候。如今的朝务自有群臣分担,想他们不会个个是鼠目寸光之辈,必有人从中调和,以免国家徒劳无功的。”
按下赵桓师徒在宫中检点得失不说,且说施恩等人得知李彦已被降旨谪贬,程刚更是被下了大狱,个个喜上眉梢,欢声笑语,众人聚在朱贵的酒楼里议论,又将徐宁偷偷地请来相聚。如今金枪手已升任大内金枪班都教头之职,成了皇宫宿卫三个正副总管之一、皇帝眼前的红人,身居要位,自然行动上有些不便,与京中中兄弟也有些日子没有相见了,幸得近来并无大事,故此忙里偷闲出来一趟。
进得门来,见二楼雅座已是济济一堂,徐宁的情绪也是为之一振:“宋江哥哥在江南奇功屡建,卢员外于塞北创惊天业绩,众兄弟在京师又妙计扳倒一个奸臣,可谓三喜临门,大快人心啊!”众人还不知黄龙府的事情,听徐宁将刚刚得到的消息简略说来,大家都惊得目瞪口呆,继而又欢呼雀跃。
朱贵让手下端了酒菜上来,他向大家介绍说:“这是我兄弟刚从外面学来的一份稀罕物事,名曰牢丸。以牛肉鲜虾翠韭为馅,外裹面皮,煮而食之,鲜美无比。试做了数日,食者无不惊叹,每每京中子弟呼朋唤友,趋之若鹜,眼见就要名动京师了。徐教头,怕是你在皇城之内也未必尝过这鲜美吃食吧?”徐宁闻听连忙尝了两只,果然是异香满口,前所未见,忍不住叹息道:“梁山兄弟中真是藏龙卧虎,三教九流皆拔头筹,连这美食也可精美如斯。别说我没吃过,怕是皇帝也不曾有这口福哩!这个要几文钱一只?”朱贵把五个指头伸到他的面前晃了晃:“五十文钱一只,要想吃饱怕怎么也要花上一二两银子吧?”徐宁说:“光知道你们为军中筹集资费甚是辛苦,原来有这等暴利的东西。”周通晃着脑袋站起来:“不容易啊!哪个兄弟不是殚精竭虑?像这牢丸这么赚钱,别家为何没有?都是咱兄弟让宋大哥逼得,没法不去搜罗些稀罕物事啊!”众人一齐哄笑。
笑声一收,金眼彪站身起来:“众位兄弟,六贼之中,如今蔡京、高俅殒命,杨戬、李彦失宠,唯童贯、梁师成尚立于朝堂。大家宜一鼓作气,莫忘了当年替天行道之共誓!”徐宁连忙摆手:“施老弟,宋江哥哥可是三令五申不让我们动童贯的,切莫胡来。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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