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殇》第100章


朱开宇犹豫了,他说:“这衙门两旁的钟和鼓,不是随便可以敲的。我们这么一敲,县令就要升堂问案。可我们就是为了一点私人的事情来的,这也没什么冤屈啊!”
马元华说:“我们就告这些狗屁的官差脸难看,门难进。都说是爱民如子,我们这人民几十里地来趟县衙,容易吗?可他们居然不理会我们!”
朱开宇说:“我怕敲出事来。”
马元华说:“能有多大事儿?我们现在不是一般人了。报纸上都登了我们的文章,你大伯看了也得敬我们三分。”
朱开宇说:“那好,我敲钟,你击鼓。”
马元华说:“好,我们要敲出鼓点来。”
于是,马元华“咚咚咚”击了三下鼓,朱开宇则“当当”敲了两下钟。接着,县衙门前的钟和鼓,便有节奏的响声大作。
咚咚咚——当!咚咚咚——当!咚当咚当咚咚当!——
正在两人敲得兴起的时候,县衙大门“呼隆”一声大开。几个全副武装的衙役“呜呜呀呀”冲了出来,三拳两脚就把朱开宇和马元华打倒在地。接着,不由分说就把他们捆起来拖进县衙里。不顾他们的抗议,将两人塞进一间小黑屋子里,又是一阵拳打脚踢。
马元华喊道:“你们好大胆,敢打我们!”
那些衙役说:“打的就是你们!”
朱开宇也喊道:“知道我们是谁吗?”
衙役们说:“管你是谁,先打得你小子燕不吃食再说!”
马元华说:“我是云城知府的儿子,他平县县令的侄子。”
衙役说:“这年头,冒充知府儿子的太多了,罪加一等。兄弟们,给我打得狠一点,打死了的话就扔到烂葬岗里喂野狼!”
接着,那拳脚夹杂着棍棒便没头盖脸地打了上来。马元华见这些家伙如狼似虎,油盐不进,知道多说无益,只能招来更加狠毒地殴打。于是,便只是哀嚎,不再拿自己的名头压人了。
那些衙役们打了一会儿,累了,便骂骂咧咧出去了,从外面将门锁严。
马元华和朱开宇已经被打得遍体鳞伤,周身巨疼,蜷缩在冰凉的地上不停地呻吟。马元华说:“朱开宇,你大伯手下的衙役怎么都这样,一个个如狼似虎的。由此可见,你大伯也好不到哪里去。”
朱开宇说:“天下乌鸦一般黑,说不定,你爹爹衙役里的官差也是这个样子。”
“才不是呢。”马元华矢口否认。“他们一个个都很和蔼,见了我,未曾讲话人先笑。”
朱开宇说:“那是因为他们知道你的身份。你若是个普通百姓,他们的笑容就变成了狰狞。”
马元华忿忿不平地说:“妈的,这些官僚都这样对待老百姓,真是可恶。难道爱民如子的说法,都不算数?”
朱开宇说:“官场上,从来都是说一套,做一套的。既然说要爱民如子,那就说明了待民如虎。《石壕吏》你还记得吧?那上面是怎么说的?”
马元华吟道:“吏呼一何怒,妇啼一何苦。”说到这里,艰难地爬了起来,抬起脚,开始踹门。
朱开宇劝道:“你还是安静点吧。惹恼了他们,今晚上真要把咱们打死,那岂不是太冤枉了?”
七十五、摇身一变当上查脚员
第二天上午,还在睡梦中的朱开宇、马元华被衙役们踢醒,喊道:“起来了起来了,过堂去!”
马元华说:“我们又没有犯罪,过什么堂?”
衙役说:“你们闲来无聊敲堂鼓耍子,这就是藐视官府,罪过不轻!”
马元华说:“我们好好的敲门,你们不理,所以才敲了堂鼓。”
衙役说:“要是全县百姓都像你们一样,说敲堂鼓就敲堂鼓,那堂鼓不早就被敲烂了吗?”
马元华说:“你们把堂鼓堂而皇之设在门口,不就是供人敲的吗?”
衙役不耐烦地说:“想敲鼓去戏班子搭伙去,却来到县衙门前敲鼓,你们不是找死吗?好了好了,过堂去了!”说着就用水火棍捅马元华和朱开宇。
两人只好站了起来,马元华说:“我们还没吃饭呢。”
衙役说:“等一会儿过完了堂,吃棍子吧。”
马元华和朱开宇一瘸一拐被衙役们押到堂前,只见坐在堂上的那个官儿一拍惊堂木,大声呵斥道:“大胆刁民,居然敢扰乱县衙,敲钟击鼓!”
朱开宇和马元华抬头一看那个官儿,不由得暗自叫苦。原来这堂上坐的,并不是朱开宇的大伯朱君。朱开宇想,昨天夜里我和马元华表明身份,却被那帮衙役误认为冒充,吃了不少苦头。本以为今天见到大伯,就会水落石出,扬眉吐气,那料得这大堂上坐的,却是不相干的人。如果我们不亮明身份,这县衙门前贸然敲钟击鼓,少不得要坐牢,最轻的也要挨顿棍子。可要亮明身份,如果被冤枉为冒充,也是要挨棍子的。两相比较之下,既然都要挨棍子,那就还得亮亮身份,搏一把为好。
想到这里,朱开宇抬起头来,直盯着堂上坐着的那个官儿,大声问道:“那官儿,你在县衙里任何官职?”
那官儿没料到押在堂下的疑犯会这样询问,愣了一下,接着就一拍惊堂木,吼道:“大胆!”
朱开宇怒道:“你们不分青红皂白,就关押殴打百姓,简直就是吃了老虎屁股,豹子胆!”
那官儿见这小子出口惊人,心中就多了一份疑虑,也不敢那么嚣张了,换了一副和蔼的面孔问道:“年轻人,你们是什么身份,为什么夜敲衙前的惊堂鼓?”
马元华说:“我们是报社里派下来的特约作家,专门来调查一下贵县落实妇女放足情况的。”
“啊,你们……你们是作家?”那官儿吃惊不少。
“是啊,我们是报社的特约作家。”马元华说,并且专门强调了“特约”二字,怕这个官儿查他的证件。
那官儿问道:“既然你们是作家,有何证据?”
马元华说了那份报纸的名字,并且说:“初九日那张报纸上,有我们俩写的文章,不相信的话,你们可以找来看看。”
那官儿回头示意了一下,主簿官儿马上进了后堂,不一会儿,就拿着那张报纸进来了。马元华和朱开宇见到那张报纸,感到格外亲切,就一齐说:“对对对,就是这张报纸。”
那官儿展开那张报纸,问道:“哪篇文章是你们写的?”
马元华说:“就是那一篇,标题叫《说缠足》。”
那官儿翻腾着报纸,说道:“没看见这篇文章啊。”
马元华自豪地说:“你看的都是那些豆腐块文章,我们作为作家,会写那些不起眼的小文章吗?你看看第四版,那篇通栏大作,就是我们的。”
那官儿看到第四版,说道:“果然有这么一篇文章,嗯,嗯……”他看了许久,抬起头来说:“不错,写的不错,挺顺口的,而且还挺切合眼下朝廷旨意的,嗯,不错,不错!”
马元华趾高气扬地说:“文章不能用顺口来形容,应该说通顺,深邃,切合现实。”
那官儿点着头,笑眯眯地说:“是啊,通顺,深邃,切合现实……”突然话音一转:“你们怎么证明这篇文章是你俩写的?”
马元华说:“你看见没有?标题下面有作者的名字:马元华、朱开宇。”
那官儿说:“马元华、朱开宇,哦,的的确确是这俩人所写。但是,怎么才能证明你们就是马元华、朱开宇呢?”
朱开宇说:“要证明我们两人的真实身份却也不难,只需把你们的县令叫出来就可以了。”
那官儿说:“我是本县县丞,这么点的小案子何必惊动我们县令?我们县令日理万机,忙着呢。”
朱开宇说:“原来你是本县县丞。”
那县丞面有得色,说道:“那是。”
朱开宇说:“失敬失敬。”
县丞说:“不知者不怪。你们用什么办法证明你们是马元华、朱开宇?只要能证明你们就是这两个人,今天这点事,敲敲钟、打打鼓的,我们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朱开宇说:“我是你们县令朱君的侄子,朱开宇;他是云城马知府的公子,马元华。你把你们县令叫出来一认,不就一目了然了?他反正是认识我们俩的。”
这番话一出,县丞大惊。更加吃惊的还有那帮衙役们,他们面面相觑,心中都想,看来这两个小子不是冒充。如果他们是真的话,那么这一次打人,要打刺手里了。
县丞赶忙让朱开宇、马元华坐了,然后亲自到后堂去请朱君。
不一会儿,朱君便过来了。见到马元华和朱开宇,他很意外。但他很快便笑呵呵地牵住了马元华的手,说道:“没想到马公子会到鄙县来做客。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去后堂喝茶。”
马元华却说:“我现在浑身是伤,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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