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辛夷》第47章

是我现辖的门头还是她来打点。我现替你隐瞒，到后来两下落空，岂不是大违我本心了？”
“那你的意思是现在就要去开棺木？”
“是，我总要防备万一，可不想再有变数。若是你怕不吉利，带上几串陌纸钱烧送了便是。”水仙冷淡道。
“哈哈，水仙啊水仙，放在过去几年，我还真没有看出来，你的心比我还要狠，我这才知道连我也降伏不住你。怕是到后来我的丽仙门也要一并送与你掌管了。”
水仙听了笑而不语，心中暗道：“我要的哪是你的丽仙门，而是整个辛夷坞！到时候，还愁洛阳城中有什么我水仙得不到？”
欲擒故纵……丽仙咬牙，但面上仍是不改喜色，“主子的灵前，可要我陪你去？”
“自然，你做个见证也是好的。”水仙心道，“若我一个人去毕竟不好，两个人去不仅有个照应，到时候辛夷坞里即使有人拿这个说起事来，首当其冲的还不是丽仙？我大可将责任都推在她的身上，说她急着登高上位，就肆意侮辱主子的阴灵了！”
丽仙紧跟着水仙出门，却暗自向两个小丫头使了眼色。那两个小丫头自然会意，忙跑到丽仙、水仙、玉仙、金弋、铜雀、铁划六个门头，将其正副管事的都请了，让他们尾随着丽仙和水仙去了。
“幸而主子的棺材还未落土，不然你真的是伤了自己的阴鸷不小！”丽仙冷声道。
“说什么呢？只是为了查清楚事情的真相罢了，我这也是为你好，为辛夷坞好！”
“你这么说，那你开棺木，我替你烧纸钱。”丽仙将火折燃起，水仙早拿起一把掀子将棺木四周的钉子撬开。
丽仙将纸钱烧化了，默然地看着水仙费力地将棺盖放下，也不去帮忙，只是心中暗暗担心棺中之人的身份会不会被水仙戳穿。
水仙的眼中透着兴奋，但掩盖不了她心中的恐惧。水仙那纤细的手指在微微地抖着，连同她纤长的睫毛也在微微地颤抖。一阵风刮起一抔梅花的花瓣，随着点点的雨滴摔落到人的怀里。
“水仙，回去吧。”丽仙将腮边的雨珠拂去，“本不该这样的。”
“哪有做事做到一半的？”
“及时回头，才有后路。对的，自然要一往无前；错的，再往前就是深渊，这时候停步反倒是向前！”
“又来说教！是我水仙哪点不如你？你会撒泼，我也会，只是没有显露出来罢了。让我做小意儿我会，你却不会。论相貌，我们三个都是平分秋色。你心里只有辛姨娘，而我心中有的丘壑，是辛夷坞，或者说还有更大的志向，虽不能出将入相，但至少能为自己的未来和最尊贵的人赌上一把。什么铜雀门、铁划门、金弋门，这三个门头一次赌上千把两银子算什么？我要赌就赌这天下是谁的！”
“我再不如你，也知道，你赌不起这把。”丽仙的视线已然模糊，雨滴扑在脸颊上，一片冰凉。
“赌不起？我只知道值得或是不值得？丽仙，你就是太胆小了。我的赌注不大，赢了是一本万利！”水仙的衣服都湿透了，她伸手去揭开棺材中人面上的薄纱。
“输了呢？若是输了你又如何？”丽仙逼问着走上去。
水仙没有回答，她后退了一步，右手碰到了那把起钉子的掀子。
“我不会猜错的，就算猜错了也要把它变成真的！”水仙将掀子举起来，冲到棺材前，“我要在她身上戳几下，看看有没有死透，你拦我做什么？”
“够了！”丽仙怒吼，“这辛夷坞现在还轮不到你做主，主子的法体还轮不到你来糟践！”
“你管我？你也身负人命……”水仙又抡起了掀子，“你一边去……”
“来人！把这疯子给我拉走！”丽仙向着数十丈外喊道。
“你说什么？”水仙的眼睛被雨珠刺得生疼，丽仙门的副管事和铜雀门的两位管事早已将她扭住。
“你这贱人，竟然让他们来了。丽仙你这贱人，敢暗算我，我怎么对主子的尸首了？你还不快把我放了！”
“自然会放，不是现在。”丽仙淡淡道，“辛夷坞有辛夷坞的规矩，你就算是一门的掌事，也严惩不贷。”
“放屁！”水仙唾道，“你杀了人，你杀了玉仙！就在主子房间的边上！我怎可替你隐瞒！”〖TXT小说下载：。。〗
“丽仙，可有此事？”铜雀、金弋、铁划三门的管事惊异道，“水仙说得可是实情？”
“眼见为实，你们轻信于她？”丽仙兀自将那棺盖盖好，“何不回去看看？”
“你我都有人指证，但我这般被拘束着，你却乐得这么大模大样地回去，好不公平！”
“要么，你也被押着，要么，把我放了。”水仙的脸上布满水渍，却不知到底是冬天的雨珠冷还是她那张木然的脸更加冰冷彻骨。
“把她放了。”丽仙笑道，“你忘了，我说过，要给自己留余地，留退路么？你都当做了耳旁风！”
“玉仙没死么？哼……”水仙道，“死没死，是我知道还是你知道？”
丽仙刚想反驳，可是脑海中霎时间转过无数念头：“玉仙晕阙过去状如死人，水仙难道在验尸的那一瞬间在她口鼻中塞入了什么，让她真正窒息而死？她这般擅长使用香料，自然就如当日白马寺中那般……”丽仙“啊”了一声，不顾道路泥泞，更未拿过丽仙门副管事手中的油纸伞，便朝着辛夷坞奔去。
“你们看看，到底是谁，心虚了？”水仙说话仍是轻柔的，却有着摄人心魄的力量。
“水仙姑娘，我们不妨先回去看看再做定夺，毕竟家丑不可外扬……”
“什么不可外扬？”水仙笑了。
“水仙姑娘，你也别恼，你怎么对主子的法体，我们都见着了，你还是先回辛夷坞，我们再好商量。”
“不放心我？”水仙点头微笑，“不妨，让铁划门的管事跟着我，我定跑不了。我一个小女子，手无缚鸡之力，你们赌场的管事们一个个都是好手！”
“求大人为辛夷坞做主！求大人为辛夷坞做主！”水仙和铁划门管事到了洛阳衙门的朝堂外，用大锤敲击着登闻鼓。有司闻声出衙道：“何人击鼓鸣冤？”
“辛夷坞中有一管事因言语不和，杀死另一管事，因主子谢世，只好先来求大人去做主。”
“待我录状上禀大人，再命仵作等人随你前去。”
“是，多谢大人。”水仙缓步上前款款一拜，将一块祖母绿塞到有司手中，轻声道，“这是我的意思，也和孙秀孙大人有些干系，请大人掂量些个。”
“在下理会得。”
“仵作来了！”
“仵作来做什么？”铜雀门的管事的正站在门口，拦住了水仙。
“验尸啊，玉仙姐姐被丽仙杀了，我去报了官。当时可是你们都同意了的！”水仙嚷道。
“是啊，正是要来和大人们陪个不是，玉仙姑娘并没有死啊！”
“什么？”水仙撇了一眼铁划门管事又看了一眼铜雀门的管事，“我亲眼看见，丽仙杀了玉仙！”
“不对，你和有司说，是丽仙带你去见着了玉仙的尸首，丽仙亲口说她杀了玉仙，你探手过去时，玉仙已经死亡。”仵作将批文交给铜雀门的管事看。
水仙猛然扯过仵作，轻喝道：“有司没和你说过，我是谁的人么？”
“说了，可上头大人还和我说，你忽然间话太多，忍了那么久，最后关头都没有按捺住，这对孙秀大人的前程十分不妙啊！”
水仙的身子晃了晃，惊倒：“你们……过河拆桥……”
“便是没过河，这桥岌岌可危，我们也不得不把它给拆了。”仵作笑道，“当然，我们也并非只为孙大人一人办事，有银子就好说话。但是行里早有规矩，有些人的银子该收，有些人的银子就不该收了。有司的大人托我把这块祖母绿还给您！”
水仙不肯去拿，仵作见她与他僵持，脸上的笑容也慢慢褪尽，祖母绿“啪”地一声落在地上，与青石板碰撞出十分悦耳的声响。
水仙后退着，不防后面有人托出她的脊背，“水仙姑娘，你踩到我了……”
“你？”
“辛夷坞的人都知道，做事七分满。你开始做得太好，过犹不及，之后便是一团糟，没有人可以救你。”铁划门的掌事的将她的手腕反拗住，交给衙差，“带她进去瞧瞧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巧的很，正好有个小丫头要来打扫房间，见玉仙姑娘在地上没气了，慌慌张张地去叫人，可是管事的都不在。正好天袖馆的老板娘送冬衣过来，便和那小丫头一起去看。几下里竟发现玉仙姑娘口鼻中竟塞了些许事物，拿出来细细比对过，原来是九真香和青玉香。”金弋门的掌事的道，“天袖姑娘不敢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