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末民初历史演义》第511章


,对俺说项宫保已经升了总统啦,总统比总督都统还大一倍呢,再要一升,就是皇帝老儿啦。今年登基,要开恩科取士。俺一想,这可到了出头之日啦,把俺的八亩地,典了二百块钱,俺特特到北京来应考。你别看不起俺这个样儿,将来俺要点了状元,也一样地做大官发大财。你老没念过《三字经》吗?若梁灏,八十二,还封大廷魁多士呢。”这一套话,招得十几个侦探全都哈哈大笑,说:“好好!你就擎着点状元吧,我们大家还给你道喜去呢!别误了你的前程,你快走吧!”见龙提起皮包来,走了十几步,叫过一辆胶皮车来,自己坐上去,将软箱也放在上面,只说了一句南横街,也不讲价钱,便一直拉了去。来到社会团分部的门口,说一声停住,拉车的将车把放下,见龙未曾进门,先朝左右望了一望。只见门前边有三四个穿便衣的,两只眼不住地向他身上瞧看。见龙何等机警,心中早明白一半,他故意向拉车的说道:“我从没到过北京,这还是第一次呢!这里面有一位金二爷,他写信叫我来,说给我荐了一个好官,咱不知金二爷在这里不在这里?”拉车的看他像一个老憨,便笑着说:“你进去看,我哪里知道啊?”见龙借着他的口音,便一直走进去。迎头遇见一人,彼此一交谈,那个人便一把将见龙拉住,啊嗳了一声。要知此人是谁,且看下回分解。
第九十三回 误上礼舆证婚遭逮捕 穷搜炸弹巧计出樊笼
见龙来到社会团分部门前,他一看这种神气,才知道形势非常紧急,金戈二去的电报快信,果然不假。自己贸然来京,实在有点太大意了,但是事已至此,还能说上不算来吗?只可随机应变,设法减轻他们的疑虑,这才对拉车的说了一套鬼话。然后自己提着皮包,拉车的替他提着软箱,一直走进大门。看门的夫役不认得他,当然要拦住问话。见龙说:“我叫由梦云,是你们金二爷用电报约我来的,快领我去见二爷。”夫役还有点迟迟疑疑的,恰巧金戈二从里面出来,见龙忙跑过去,拉了他的手,招呼一声金二弟。戈二一听口音,便知道是田见龙,因为变得了面貌,却变不了口音。他这一惊真非同小可,立刻拉了见龙的手向后边走。又吩咐听差的,快把由先生的行李搬到后边,把车钱开付了。他一直将见龙拉进自己卧室,又怕有人进来,将房门倒锁上,然后才正式同见龙谈话,说你的胆量可真不小啊!
按说金戈二本是一个极有胆量的人,为何这一次却这样谨慎小心,一见了见龙的面,就吓得手足无措,这同他平日的性情,岂不太悬殊了吗?做小说的一支笔难说两处事,北京社会团分部,自从最近一个月以来,简直成了警察厅侦缉处的权利目标。他们是全部出发,上至侦探长,下至探兵,都看社会团分部是一块肥肉,将来大家升官发财,全要取偿于此。要说起这件事来,阴错阳差,也有一个缘故在里面。这缘故并非出在旁人身上,完全是由社会团正团长洪化虎身上发生出来的。原来洪化虎在北京多年,他父亲原是一个京官。他从小时便在北京读书。他有一个同学契友,此人姓房名强,字自立。要论学问手笔,全比化虎高得多。他在光绪末叶,最末的乡会两试,连捷中了进士,以主事分在民政部当差。那时候化虎便到外洋留学去了,两个人有四五年不曾见面。后来化虎回国,在清廷考试留学时,他也取了一个甲等,钦赐进士出身,也以主事发交民政部当差。同房自立从前是同学,如今又是同官同部,按说感情当然更好了,哪知两个人竟自成了参商,彼此互相嫉恨,大有不共戴天之势。你说这事怪不怪呢?原来两人反目的原因,就为的是新旧不同炉。房自立看不起化虎,说他是带洋味的鬼子进士,不能算正途出身,不配同自己在一个部里当差。这个风声传到化虎耳中,他说出来的话更刻薄了。他说像房自立这种人,别看他会过进士,只能算陈猫古老鼠,过时代落伍的人。不要说做官,连当茶房摆台,去伺候外国人,还够不上呢!他要自己知道分量,就应当回家去种地,还不失为一个安分守己的老农。如今却然人面,敢在堂堂的民政部中,充司官老爷。新世界上,哪有他这样的老爷,我看他也只能充一架造粪机器吧。化虎这一套话,后来又传到自立耳中,自立便跳起来,大骂说:“好臭的奴才!他们那一群洋进士,当初国家造就他们,就是为给洋人摆台的。我不会摆台,不会伺候洋人,当然比不上他们,不过叫他翻开中国的历史看看,自海通以来,我们中国也出过不少外交人才,如曾纪泽,如郭松焘,如李鸿章,哪一个不是铮铮佼佼的,敢瞪起眼睛来同外人办交涉。如今国家花了许多钱,所造出来的外交人才,全是摆台好手。虽然会说几句洋话,除去耶斯耶斯的,人家说什么,他们答应什么之外,试问有几个能替国家争回权利,替人民争回体面。照化虎这种人才,沾了一点洋气,就敢大言不惭地藐视人,什么叫时代,什么叫落伍,那些当买办,当西崽,甚至头顶红缨帽,身挂白披肩,嘴里咧哗咧哗,给洋人赶马车的,才合乎时代,才不落伍吗?”房自立这一套词儿,再传人化虎耳中,当然意见是越搞越深。后来因为部里一件公事,由房自立主稿,不合上峰的意思,又改派化虎拟稿,居然得上峰赞许,说他立言得体。从此以后化虎便不时在上官面前,给房自立说了许多坏话。自立的资格,本比化虎深着五六年,可以有补缺的希望了,因为宪眷不隆,反倒把他搁起来,洪化虎倒先补了礼制司实缺主事。这一来,可把房自立真气坏了,但又想不出什么法子来对付他。直到辛亥革命,南京政府成立,化虎野心很大,他在部里请了三个月的假,便私自到南京去,想要运动一个部长,结果却不曾运动到手。他赌气脱离了平民党,想别寻一条路径,无意中却遇着了田见龙。他便使出种种手段来,没费一点力,安然取得社会团领袖地位,他便借此大肆吹嘘,俨然同平民党立于对峙地位。在他个人的声名,固然是越闹越大,然而他的祸根,可也就愈种愈深了。他自离了民政部,已经一年多,总是上呈续假,说他父亲染病在床,自己侍奉汤药,一刻也不能离开,求堂官允准他的假。这一年多虽然换了几个堂官,对于洪化虎的请假,却无人批驳,说真了,这就是沾了中国讲孝悌礼让的光。大家总是这样想,一个当儿子的,守着父亲的病,当然不忍分离。我们做上官的也是有父母的人,推己及人,何必过为已甚,便稀里糊涂地批一个准字就完了。其实化虎对于他父亲久已不通闻问,老头子自经革命之乱,便跑到杭州,在西湖旁边买了一所房子,杜门谢客,过他那隐逸生活。他也不管儿子,儿子也不管他,倒真有一种西洋父子的风味。不过化虎对于家庭,虽实行新文化中无父一条,但是他对于上官,谋所以保持自己功名,却依然将这位老父高高抬出来,好作一道护身的灵符。其实他这种种情形,全瞒不了房自立。不过自立在官场多年,也是很有深沉的人,他心里虽恨化虎,但是面子上却不肯露出来。化虎屡次请假,他在上官面前,从不曾加过一个字的可否,在他想,人家做上司的都不肯挑剔,我又何必多说话呢?假如我要在这时候多嘴,不但无损化虎毫毛,遇巧了,还许招上官的轻视,说我不重孝行,不讲义气,岂不弄巧成拙吗?我只洗净了眼,在旁看着,等什么时候机会到了,我只需下死力地踹他一脚,不但坏了他的官,还叫他永远变成死人,此后再想来北京,都不容易了。
他的主意打定,果然过了不多日子,居然机会到来。什么机会呢?便是民政部改为内务部,大总统特任朱起秦为内务总长。这位朱老先生,乃是北洋有名的干员,做过北京外城巡警总厅厅丞,在吏治人才中,是项大总统第一个赏识的人。特任他为内务总长,又当面嘱咐说:“我国内政窳败,本大总统时切疚心,原意本想把这责任委之赵秉衡,叫他彻底地整顿一番,不料秉衡中道夭折,本大总统费了多日的体察研究,只想到你还可继秉衡之后,实行整顿出一点成绩来。因此费了许多周折,才通过两院。你此后务必要振刷精神,实事求是,庶不负本大总统一番期望之心。”朱起秦很惶恐地答道:“起秦本是庸碌之才,怎敢同赵先总理比长挈短。所自信的,只有事事认真,不敢敷衍,以勤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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