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专注地做小松鼠天天的坟。
何沁舞持续不断地对不说话的赫凡说话。
可惜,她说到口干舌燥,而他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排斥我?”她耸耸肩,继续展开笑颜。
小小的坟墓正好完工。
他望她一眼。
笑不累吗?
他转开视线,“跟天天道歉。”
何沁舞一愣。
赫凡抬起眉,目光里出现了几分不耐烦,“跟天天道个歉。”
他开口了!
很悲哀,她竟觉得自己很悲哀。
她竟比不过一只死了的动物。
不过,她的努力也算没有白费,终于打开他的说话能力。
她的嘴角撇了撇,“对不起。”
赫凡说,“你弄错对象,你该道歉的对象不是我。”
转过脸,何沁舞正对那块立在小小坟土上的小小木牌,“天天,对不起。”
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她指了指木牌上的字,“天天是两个字,这里有一、二、三、四……四个字。”
眼一沉,他说,“你没有一丝忏悔,没有一丝歉意吗?”
她昂起眸凝视着他黑眸的翦影,一语双关,“死了就是死了,你做这些它就会活过来吗?自欺欺人有什么用?忏悔有什么用?歉意有什么用?你很明白这个道理的,所以,你才会为天天造坟,而在你心目中最重要的殷姑娘却不见你有任何的表示,就是因为你知道自己可能会忘记天天,但绝不会忘记殷姑娘,一个是用形式,一个是用心,你觉得自己为天天造了个坟就有意义了吗?就能说明你有多么的在乎它吗?……你救不了殷姑娘,于是断袍立誓不再行医……你为天天造坟,你为殷姑娘断袍,到最后,你还不是只为自己心安?……可是,有用吗?……生命还在继续,就应该珍惜眼下的一切做自己能够努力做到的一切。赫凡,你比我有学问,你告诉我,一味地哀悼过去,有什么用?”
太阳快下山,八卦林里的树叶会遮蔽阳光,因此外面暗得更快。
她的疑问如同一根刺噎在他的喉咙教他吐也吐不出,咽也咽不下。
胸口一阵阵地刺痛着,却又不能发作。
终于,他说,“以后,不要再直接间接地旁敲侧击,否则,后果自负。”
☆☆
午后的风儿在林中停止了流动。
赫凡飞身一掠,身影消失在绿意漾漾的林中。
何沁舞追上去,她的轻功比他的轻功要深厚,要追上他,并不难。
赫凡落地,他背靠一棵梧桐树,坐着。
身后的足音,绵密有声。
转过身,他静看着再次跟着他的何沁舞朝他一步步走来。
“我们约定的时日已经过半,难道你天真的以为我会因寂寞而留你下来?”他淡淡地道,“让我笑,你做不到的,何不早些放弃?执着不是好事。”
人类是经验的动物,却总是喜欢重蹈覆辙。
何沁舞在他的身畔坐下,就着美好的日光盯审着他仍是没什么表情的俊容。
“我也不知自己为何对你这么执着。”坐了许久后,何沁舞说,“可能是因为从小到大我都很认命,也从未全力以赴努力地为自己去争取过什么,所以,我才会想要全力以赴地试试看,全力以赴地这样做会为自己争取回什么东西。”
她瞧着他那张写满了心事的脸庞,“我可以碰你吗?”她问他。
或是被她眼中的某种情愫触动,他静默不语。
没有出声反对,她当作是认同。
她的动作很轻柔,小心翼翼,想再深入探索些,却不敢造次。
“怎么样才能让你笑?”她很苦恼。
他按住她的手掌,拿开。
“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又如何能够回答你?”他又何尝不想笑。
只怕那些笑,已经散落在了岁月的阴影里。
好久,她说,“没关系,我一定会想到让你笑的方法。”
她露出灿烂笑脸,那笑颜连阳光都失色。
他看着她,目光仿佛一潭深泉。
心,微微震动。
曾经,有过很长一段时间,他一个人独居在这山林,早忘了寂寞,专心研药,十分地自得其乐。
如今,这清静的感觉很难再找回来。
不再研药,无事可做,他才发现寂寞。
她在此叨扰,她同他共饮,她同他说话……
难道,他的心底深处真的没有庆幸过吗?……
庆幸有人在身旁,陪他抒解心郁,伴他阻拦寂寞吗?
没有庆幸过吗?
有。
有的。
然而,他不知道怎么表达,他不知道怎么诉说。
没有人教过他,该怎么去表达。
没有人教过他,该怎么去诉说。
她很好,然而,她还没有好到让他愿意改变初衷。
屋内的烛火孤单地摇曳——
将何沁舞正仔细缝制衣物的身影拉映在素白的窗纸上。
赫凡扬眉,他似是着迷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线,断于何沁舞的齿间。
何沁舞抬眸,望进了一双深邃的眸子里。
她怔望着面前这张逆光的俊颜好一会儿才起身走到他面前,她将缝制好的紫袍递到他手上。
他说不上来自己是一种什么感觉,有点暖,有点酸,有点苦,有点甜。
她说,“断袍已经缝合了,你说得对,要不要继续行医是你的自由。就像当初你可以选择救铭生或放弃救他一样,就像当初你可以选择救那些被瘟疫感染了的人们或放弃救他们一样,没有人可以强迫你做任何选择。我也不会再自不量力地那么做了,所以,我想问你,你到底想选择什么?真的要放弃你引以为傲的医术吗?”
他细抚那紫袍的缝合处。
她轻叹一口气,散发出难以解析的柔和情感,“如果明日我再无法令你笑,我会如你所愿的离开,但是,你到底要用多长的时间来自暴自弃?”
久久沉默之后。
将紫袍收拣好,他的嗓音醇厚低柔,“谢谢。”
咦?
谢谢?!
是谢谢吗?!
何沁舞的心里一阵惊喜,她伸手揉了揉耳朵,就怕自己听错了,“谢谢吗?赫凡,你对我说谢谢吗?”
赫凡看着她如孩子般满足的脸孔,缓缓地漾出一个笑颜,“何沁舞,谢谢你。”
有些表情,在心中被隐藏,可却并不等于被遗忘。
何沁舞见到他的笑脸,虽然那么那么浅,以至于那么容易错过,她还是激动地追问,“你在笑吗?你这个笑容可不可以算是发自内心深处的微笑?”
“你说是就算是吧。”赫凡走至床榻,不给她多嘴的余地,率先躺在床上,和衣而睡。
你说是就算是吧。
那就是说他承认他发自内心的笑了?
何沁舞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心喜若狂无法自拔。
赫凡躺在里面,背朝外,给她留了大半张床的空间。
不知过了多久,何沁舞这才熄灭火烛,轻巧地躺下,与他后背相对。
两人的距离是如此之近,何沁舞轻轻地呼吸,像是怕惊扰了赫凡。
她的神智清醒,根本就兴奋得睡意全无。
他为什么会笑呢?
她是怎么令他笑的?
他怎么突然就笑了?让她都来不及检查是哪个细节让他露出笑容。
唉,找不出一点他笑的原因的蛛丝马迹可以明天再用一次。
身上忽然被什么东西盖住。
她用手一摸,是被子。
鼻尖还能闻到被子传来的淡淡的熏香。
这被子只有一床,就连昨日风大,他都是自己盖,绝不管她的。
“赫凡……”她叫他。
赫凡不应声,如同没听见。
“你还没睡着吗?……”她问了一声,他依然无动于衷。
她想起他说的那声谢谢。
她拉高被角,心头有一处,暖暖的。
有一就会有二,有二就会有三,万事开头难。
这是不是说,她的胜算其实还蛮大?
忽地,她的嘴角勾出一抹美丽笑花。
虽然有点小人,但是要想赢,看来,她不使出必杀技是不行了。
☆☆
黎明前的黑暗总是最长。
何沁舞必胜绝杀技在黎明的曙光闪亮登场那一刻开始——
赫凡一睁眼便对上何沁舞笑意盈盈的脸蛋,挑眉,他说,“我很好看?”
何沁舞猛点头。
“好看跟好笑很有区别的。”他要下床。
她按住他。
他没反抗,想看她玩什么。
她诡异一笑,“你不反抗哦?你可能会后悔的。”
他看她笑得一脸贼样,兴头一起,愿意陪她玩玩,“你想霸王硬上弓?”
霸王硬上弓?!
“算是吧。”诚实是美德的。
他失笑,无语。
“我劝你现在推开我。”她还是做不来太小人,给他一个机会。
她的脸靠得很近,近到他能在她的黑瞳里清楚地看见自己,不经意地,他爱上她闪闪发亮的黑色眼珠。
她的声音清亮却无端端地听得他的心跳紊乱。
“一大清早的,你是想干什么?”他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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