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大秦》第76章


“受你这一跪,我即使用命来还也无憾了。”赵与鹰不再推拒,端端正正受了苍落尘一跪,随后俯身将他扶起,随即便喉头哽咽,难以抑制。苍落尘的性子他最清楚,不到万不得已,怎么会轻易将阿房交与旁人?更何况如此郑重其事的托付,已与遗言无二。神情肃然。“兄弟,保重!”
“保重!”苍落尘亦回以肃穆的神情。
再次深深一眼看向苍落尘,赵与鹰转身上马,便要挥鞭离去。
就在这时,苍落尘突然看见远处有数人疾奔而来,青衣劲装,正是亲卫营侍卫。
赵与鹰自然也看到了,勒缰的手不由一松,心立刻沉了下去:这下,真的糟了!
眼角余光中人影闪动,赵与鹰不用想也知道那定是苍落尘的身影。犹如猎隼惊鸿,电也似的向亲卫营侍卫而去。
“主子!”见到苍落尘急切的身影,亲卫营众侍卫立刻齐刷刷跪倒,这些见惯生死、刀剑加身而面不改色的铁血侍卫,此刻却均是泪洒尘埃。
“属下无能,未能保护阿房姑娘,她……落入了嬴政之手!”非语紧咬着牙,垂首跪在当先,若是可以,他宁愿以死谢罪,也不愿受这万箭穿心一般的撕裂之苦,“她用自己,换得秦国退兵……”话未说完,人已哽咽。
其他侍卫亦是痛苦难当。他们尊敬阿房,不只是因为她是苍落尘的女人,也因为她的善良和勇敢。她为了他们研制金创药,为了齐国百姓以身涉险,更是为了护佑他们最尊敬的主子而随着那个无比危险阴冷的嬴政远赴异域。
而他们,空有一身武艺和赴死的决心,却依然无法改变着一切,眼睁睁看着她被那个男人带走。
这样的耻辱,比死还要痛苦!
心头仿佛被钝钝的刀锋反复切割,彻骨的疼痛冲击着每一处神经。纵然苍落尘冷峻坚韧,却也无法抵抗这样的痛楚。气息顿时紊乱,身不由己地倒退两步,亏得随后赶来的赵与鹰及时伸手相扶,他才未跌倒在地。
传令的侍卫等待了很久,却未听得苍落尘传旨,心里顿时忐忑起来,不清楚这位冷面君王为何听到这样的好消息却依然无动于衷。
见苍落尘久久没有回应,赵与鹰忍不住开口劝道:“这里交给我就好,你立刻带人去追阿房吧。”连他都难以抑制焦急烦乱的心情,苍落尘心中有多难挨自是可想而知。
话音刚落,赵与鹰忽觉手臂一轻,苍落尘已经缓缓站直了身子,声音比以往更加寒冷,凝结着血光:“传朕旨意,待秦国士兵离开边境之后,立刻收拢包围,全歼潜伏边境的燕国军队。”
“苍落尘,现在不是杀人的时候。你快带人去将阿房救回来啊!”赵与鹰急得团团乱转,有些怀疑苍落尘是不是悲愤过度,脑子傻了。
“此事不了,如何将她救回?燕国的错误,要用鲜血赎罪。”苍落尘声冷若冰,仿佛夹杂着来自地狱的风,为燕国的命运做出预言。
血腥和杀戮的气息从苍落尘体内呼啸而出,在旷野上盘旋。敢挑衅战神之威的人,注定要付出最惨重的代价!
……
地下的暗河,静静流淌。一叶小舟在十余名黑衣人的护持下逆流而上。前方的光明天可见,提醒着众人:他们就快要离开这片黑暗笼罩的世界。
借着微弱的光线,依稀可以看出在狭窄的船板上依偎着两个人影。随着距离洞口越来越近,两人的面目逐渐清晰可辨。
男子一袭白色锦袍,身形修长,面容完美。狭长的眼被浓密上扬的睫毛覆盖,非但不显女态,反而为他平添几许魅惑之感。长臂轻舒,搭在身侧那绝色女子的腰间。
这一幕景象,看似淡雅温馨至极。若是被不知情的人看到,不知会有多么艳羡这神仙佳偶般的人儿。
只可惜,那名清丽纤弱的女子并不这样认为。
僵硬地躺在狭窄的船板上,阿房竭力压制自己想要推开嬴政手臂的念头。
如此亲密的姿势,令她难以忍受。想要挣脱,又怕惊醒了他,引来更难堪的局面。
黑暗,无边无际。在这样的黑暗中,似乎连时间都停止了流逝,变得格外漫长。虽然看不到,却可以听到嬴政均匀的呼吸,感觉到他的体温和心跳。
幸好,再漫长的黑暗终究会有尽头。不知过了多久,阿房终于看到头顶开始有了隐隐的亮光。
借着这亮光,她也终于看到嬴政沉睡的容颜。睡梦中的他,少了阴冷,少了算计,轻启的唇角带着一抹温柔的浅笑。
阿房的眼中开始闪烁着熟悉的光芒。嬴政没有戒备和防范的睡颜以及那越来越接近的洞口促使她终于下定了决心,准备实施一个冒险的行动。
为了防范不知何时会出现的危机,她习得了一些自保之术,在齐国的这一年,她专门和绮罗学习了点穴的方法。虽然因为没有任何功力而无法发挥效应,但是她却结合最擅长的针灸之术研究出了另外一种方法。只要以银针刺入相应的穴道,同样可以封住对方的武功,凝滞其身形。
耳边传来的,除了嬴政均匀的呼吸,还有另外一些喘息的声音,那是在暗河中扶舟的黑衣人发出来的。他们不但要在冰冷刺骨的水中凫水,还要保持小船的平稳,免得惊扰到嬴政的酣眠。这一路逆流而上,精力体力早已达到极限。
眼下,无疑便是动手的最好机会!
☆‘文~☆;
☆‘人~☆;
☆‘书~☆;
☆‘屋~☆;
☆‘小~☆;
☆‘说~☆;
☆‘下~☆;
☆‘载~☆;
☆‘网~☆;
只要可以将嬴政制住,便可以以此要挟,逼他撤兵!
想到在战线前方浴血厮杀的苍落尘,想起他们二人幸福祥和的生活,阿房心中勇气陡增。
缓缓抬起一只手臂,强忍着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造成的刺痛酸麻,轻轻活动,直到血流顺畅,酸麻的感觉完全消失,阿房这才一边注视着嬴政的脸,一边将手探入怀中,轻轻取出随身携带的小小包裹。里面,是她惯用的银针和她自己研制的用来减轻病患痛苦的迷药。
机会只有一次,所以她必须加倍小心。
再次挪动手臂,将药粉和银针自囊中取出。因为只能活动一只手臂,所以这个过程显得更加艰难。
终于,阿房将药粉和银针准备妥当;而此时,洞口已经近在眼前。
尽管早有准备,但是那突然而至的刺眼阳光依旧令她炫目。不由自主闭上眼,待适应了这片光明之后,阿房这才将眼睁开。
嬴政依然在沉稳安睡,阳光将金色的光晕包裹在他的身上,为他的俊美面庞再添绚烂。
不能再等了!阿房鼓足勇气将掌心的药粉向嬴政的脸上吹去,随后手指迅速扬起,将拈在指间的银针向他的穴道刺去。
扬起的手被牢牢攥住,阿房还未反应过来,手中的银针便被夺去,抛进了湍急的暗河,只一个旋,便不见了踪影。
阿房惊悸抬眸,这才发现刚才夺走她银针之人正是嬴政!
不知何时他已经醒来,似笑非笑,嘴角边那一抹勾起的弧度,却是邪寒冷冽。被这个笑容吓得一颤,阿房脸色刷然惨白,转开头,不敢再看。
“怎么?现在知道害怕了?”将她的下颏擒住,强迫她抬头迎上自己阴冷的眸,嬴政咬牙切齿地问道。
在那漆黑如墨的地下溶洞中,拥着她柔软的身子,向来警觉的他竟然会如此放松,甚至忘却了安危,在她那清香甜美的气息陪伴下,放任自己坠入最深沉的睡梦之中。
他的梦,从未如此安逸。虽然躺在狭窄坚硬的船板上,却胜过在秦国王宫中的锦榻玉床。
其实,他早就已经醒来。这一觉,虽然短暂,却极为舒适。先前的醋意与怒火在感受到她的顺服之后消失得无影无踪。之所以没有动作,只是因为这样温顺的她实在太过美好,美好得令他不忍心破坏这难得的温馨气氛。
谁知,就在他闭目养神之时,却忽然发觉在他怀里始终如猫儿一般蜷缩着的人儿有了动静。
嬴政不露声色,继续装出熟睡的样子,心中却不由暗自好笑:安分了这片刻工夫,她终于耐不住性子,准备做出点什么事情了吧?
想起一年前她那花样百出的逃跑方式,嬴政不由有些好奇:这一次,她又会想出什么样的主意?
所以,在阿房将药粉吹向他的时候,他早已经有了准备。屏气化解了迷药的暗算,嬴政便迅速睁开眼,准备好好“教训”她一番。
未料到,刚刚睁开眼,便看到她拈针向他刺来。若不是他反应奇快地将她制住,恐怕此时早已动弹不得。
“一年未见,你还真是越来越令本王‘惊喜’了。”咬着牙突出“惊喜”二字,原本的好心情立刻被恼怒取代,嬴政恨不得一掌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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