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不为妻》第16章

不那么像是墨卿的长兄。吕云谦自己有妹妹，他也很疼惜妹妹，但是他与妹妹之间的情形却不是这样，会有宠爱，但也有严厉，会呵护，却也会管束。
但，姚子润对墨卿不同，那宠爱中不仅有着无奈还有淡淡疏离，似乎不想和墨卿太亲昵。姚子润眼神里对墨卿的在乎十分明显，但，似乎还有某种不明所以地畏惧，一个兄长会对稚龄的妹妹畏惧，吕云谦最后心里的结论是，或许这个姚子润虽是长子，却是庶出，而墨卿却是嫡出的妹妹，所以俩人之间的关系才会如此奇怪。一个满腔热忱，纯粹依赖。另一个虽然同样在意，却充满着小心翼翼。当然，更古怪的是，兄妹二人，一个姓姚，一个却姓赵。
不过吕云谦虽有疑惑，却不从未问起，虽说一路与墨卿相处已很熟稔，和姚子润也算是言语相投，但是这毕竟是人家的私事，打听其中缘由，未免有交浅言深之嫌。倒是口无遮拦的吕云安，不知道哪天忽然间意识到这其中的古怪，问墨卿，“你大哥怎么会姓姚，你却姓赵呢？”墨卿用一种很不屑的眼光看着吕云安，好像他问了个十分白痴的问题：“这有什么奇怪，大哥又不是生下来就是我大哥。”
这个答案本身似乎比问题更令人莫名其妙，吕云安还要再问，却在吕云谦用眼神示意打住，只好疑惑地看着墨卿，又看看自家大哥。
在京里又逗留了三日，每天墨卿都缠着姚子润带她到处去逛。吕云安是每天早上起来，必到墨卿那里去报道，吕云谦也不是个愿意给别人添麻烦的人。而且毕竟比起其余的人，京城他更熟悉一些，于是常常是四个人一起耗上大半天。但是纯粹快乐和兴奋的大约却只有吕云安一人，墨卿有墨卿的离愁，姚子润有姚子润的压抑，吕云谦有吕云谦的疑惑。
三日转瞬即过，到了墨卿和姚子润约定的回家的日子，一早家人便备好了马车，吕云安执意同行护送，于是哥俩也在一旁候着，只看墨卿一人上演挥泪离别的场面。
姚子润眼里分明也闪着一丝眷恋，也只是嘴角含笑地拍抚着墨卿，墨卿却颓自哭的毫无形象可言，眼泪早已浸湿了姚子润前襟，姚子润抚着墨卿头顶的手，僵硬而微微颤抖着，嘴里一一应着墨卿的请求，是的，考完立即回家，是的，心里会一直惦记着她，好的，以后一定她所有要求都满足。
吕云谦冷眼旁观着，愈发觉得气氛诡异，这情景不似兄妹告别，反倒有几分像是情人分手。又哭又劝的大半个时辰，赵府的家人终于出来说：“大少爷，小姐，再不启程，怕是天黑前到不了下个住处了。”姚子润点点头，拉开贴在他胸口的墨卿，一旁赵府来的丫鬟赶紧拉住她，吕云谦使了个眼色，他在京里买的丫头，也立即过去搀住墨卿往马车带。
吕云谦也和姚子润礼貌地道别，说是日后有机会再叙，姚子润又客气一番让他们一路多多照顾，一行人总算各自上了马车安顿，姚子润僵硬挺直的身子一下子松懈下来，悄悄用手指拭去眼角的泪，对着马车挥挥手，便转身而去。墨卿从已经启动的马车里，忽然探出半个身子对姚子润喊道：“大哥，小墨等着你回家娶我，别忘了你答应了我，以后什么都依我的。”
姚子润的身形一顿，却不敢回头，只当做没听见的继续前行，心口一阵钝痛袭来，只是默念着：“小墨，大哥这辈子只骗你这一件事。”
另一辆车里的吕云安一脸活见鬼的表情，俩眼蹬的铜铃般大地看着吕云谦问：“大哥，我没听错吧？小墨刚才说什么？说让姚大哥娶她？”吕云谦面色沉静，眼里却闪过一丝玩味的神色，目光从姚子润的背影上收回看着吕云安肯定地回答道：“你没听错。”
吕云安嘴巴微张地摸了摸鼻子，嗫嚅着开口：“那小墨不是姚大哥的妹妹吗？”
吕云谦嘴角划过一丝不明所以的微笑：“别人家的事，你操心这么多干什么，与赵家的小姐不过就是偶遇，这次送她回去就再无瓜葛，你管那么多。”［小说网·。。］
吕云安还想再问，却看见大哥已经闭目靠在一边，便瘪瘪嘴不再说话，忍不住撩开车帘子，又往墨卿的那个车瞧了一眼。墨卿仍是探头死死地盯着姚子润的背影，没察觉到吕云安探寻的目光。看着墨卿含泪的小脸，不知怎么，吕云安心里痛了一下，不自觉地用手捂在了心口。车里吹进的凉风，让吕云谦微微张开了眼，看到吕云安的样子，若有所思地也顺着打开的车帘望向另一辆车，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车行了多半天，午饭在车上将就着吃了一口带着的饽饽，黄昏的时候到了个小镇子，吕云谦便唤住墨卿的车子一起停下，找了家客栈，下人们安顿好，他与吕云安和墨卿便在堂里点了几个菜。吕云安是个嘴馋的小子，一餐无肉，便浑身不自在，中午吃的饽饽已经让他沮丧了半个下午，此时看见几样还算入眼的小菜，早就迫不及待地大快朵颐。
墨卿却只是托着下巴发呆，吕云谦认识墨卿也有十几日了，无论是当日里仓皇地追着小贼，还是在市集里狼狈的晕倒，更不用说一起在京城玩耍的日子，墨卿始终是个不知道愁为何物的姑娘。脸上总是带着一种坚定、执着的表情，唇角总是似有若无地微微上翘，好似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是可以难倒她的。今日这样的墨卿，吕云谦却是第一次见到。
淡淡愁容笼罩的脸上，有着一丝和年龄不符的忧郁，眼前的墨卿似乎不再是那个不识愁滋味的活泼、坚强的小丫头，而是一个心中盛满故事的忧伤女子。一个十一岁得丫头而已，怎么会有这样的一面，吕云谦看着她，心里有丝异样的感觉。
吕云谦夹了一箸菜到墨卿碗里，轻声地开口说：“吃点东西吧，这一路还有几天，这样下去身子可吃不消，别又跟来时那样晕倒了。”语气里居然有点难得的温柔。吕云安听见也赶紧张嘴劝道：“就是啊，小墨，你要找姚大哥你也见到啦，过几日他考完恩科就回家了，你现在干啥还这么不开心？”
墨卿表情有些呆滞，半天才说，“我从小到大，除了这一次，从没有跟大哥分开过一天。”
“唔——”吕云安还待再说些什么，被吕云谦按住，只语气淡淡地说：“吃饭吧。”
墨卿咬了咬嘴唇，夹起一大口菜放进嘴里，边嚼着，边又发起了呆。吕云谦看她一眼，心里生出一些烦躁，这才多大点的女娃啊，成天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啊，刚刚心底里还隐隐有了丝怜意，此时再看墨卿痴痴呆呆的样子，倒有了几分鄙夷。心道当初看这丫头不要命似的追贼，后来又见她为了去找大哥不管不顾的执拗劲儿，还以为这是个不一样的丫头，却原来也不过如此，十岁才出头的年纪就开始想着嫁人，如今这一付小女儿神态，哪还有半分初见时的飒爽劲头。
吕云安还在拼命地给墨卿夹菜，吕云谦看他们一眼，开口：“我吃饱了，你们吃好都早点歇着。”说完负手而去。
两个小孩儿没看出吕云谦有什么不妥，似乎他一向就是如此，便只管一个继续发呆，一个继续夹菜。吕云安想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问墨卿：“小墨，那天你怎么说要嫁给姚大哥呢？他不是你哥哥吗？”
墨卿听见云安问起这事，心里一阵甜蜜，脸上倒露出点笑容，还带着些少女特有的羞涩。走到客房门口的吕云谦进门前又从二楼往下看他们一眼，正好看到墨卿一副欲说还休的样子，心里一阵发紧，这丫头越看倒越不像是个小娃，总是不经意间露出一些女人才有的风情。不知道自己的弟弟对着这样的墨卿，会不会生了旁的心思，之前还只当是两个小孩儿，两小无猜，这会儿看来，有些事怕是要防患于未然了。
第16章　第　16　章
马车踏入运城的那一刻，墨卿终于暂时忘了对姚子润的牵挂，心里开始慌乱了起来，这慌乱是墨卿深夜离家方向迷失的时候不曾体会的，是她被小贼抢去了包袱时不曾感觉的，甚至是她身无分文在街上晕倒的时候也没有的。只是此刻离家越来越近，她的心也不安了起来，娘会怎么罚她，会不会永远不许她出门，会不会永远不让她和大哥见面，墨卿想着不觉得手心都紧张的满是汗。
最后一段路硬要和墨卿同坐一辆马车的吕云安，这会儿看着墨卿脸上千变万化的表情，一会儿是皱眉，一会儿是撇嘴，一会儿又在发呆，喊了几次也没理他，便忍不住去拉墨卿的手摇醒她，这一拉更是一惊，墨卿的手简直就跟刚从水里泡过一样。
“小墨，你咋了？生病了吗？”
墨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