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起名门》第130章


曾念薇却是再也不想多看她一眼。
她带着香草转身离开了。
后花园里重新恢复一片平静。
许久,后花园里传来一声沉闷的响声,似是重物坠地,重重碾压地面的声音。
半个时辰之后,一抹黄色衣裙从翠兴阁的侧门中闪身而出。
那人身姿矫健,轻盈似燕,一张脸庞清秀似水,正是绿月。她右拳紧攥,飞快地离开了后花园。
当日傍晚,就传出了大夫人王氏在翠兴阁出事了的消息。这还是被打发出去办完差事后回来的毕嬷嬷发现的。
听闻,大夫人从翠兴阁上摔下来,万幸的是跌在花丛中,这才保住了性命,可一张脸却是毁了。
入了冬,姹紫嫣红早早地就褪了下去。说是花丛,实则就是一处许久未曾修理枝桠,杂乱无章,光秃秃的,尖细得犹如小猫的利爪。大夫人的一张脸,就被全刮花了。
也是巧得很,那花丛里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落了一支金簪,生生将大夫人一张如花似玉的脸划开了长长的一道血痕,那伤势也最为严重。
花丛里,脏土乱尘、蛇鼠虫蚁什么没有?大夫人晕在那里多时,也不知道被感染了什么,当晚就发起了高热,脸上的伤痕更是当即就化了脓,高高地肿了起来,面目全非。
曾念芳听闻生母出了事,巴巴地去央求了曾老太爷、曾老太太要去探望。她火急火燎地赶到了翠兴阁,却只一眼,就将她吓瘫在地了。
那一张脸,红肿如猪头,流着粘稠不堪的脓水,触目惊心。
曾念芳再也不顾得尚在高热当中喃喃有语地唤着一双儿女的母亲,她快速地爬起来,提着裙角落荒而逃。
似乎再多呆一秒,她一张脸也会变得如此。
曾启贤听到消息的时候正在教导曾博宇写字,他手上顿了顿,随即就恢复如常。
望着眉目隐约有几分相似王雪娥的儿子,曾启贤却是再也提不起心情来教他。他起身净了手,让人将曾博宇带下去了。
想起王雪娥被刮花的那一张脸,杜氏却是忍不住就竖起了汗毛。她虽然厌恶王雪娥,可她却不得不承认她那一张脸还是颇有几分姿色的。可如今那模样,简直令人不敢直视。
同为女子,颜容有多么重要,杜氏自然深了于心。
啧啧,落到如今这般田地。
杜氏唏嘘了一番,就将此事抛之脑后了。如今她的日子也不好过,她嫁于曾启言为妻多年,隐约也能猜到自己夫君些心思。对于不能继承侯府,她虽然也有些失望,却没有过多的想法。虽然不是从同一个母亲的肚皮里爬出来的,可大哥曾启贤却是名正言顺的嫡长子,这侯府,理应他继承。
可这几天,眼瞧着府里一个个都巴结着大房,她心里也不好受。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大房没有当家主母,这府上的掌家权,还是在她手上的。
令众人没料到的是,王雪娥的病情却是日益趋重,连连请了好几个大夫都没有让她好转起来。
众人倒不是因为真正关心王雪娥本身,而是如今的时期,王雪娥她不能死!
这些日子,朝廷上动得厉害。眼瞧着在南山庙会上对脱颖而出的那一批文人学子的浩封马上就要下来了,而自然的,曾启贤的官位,自然不会低。
曾老太爷日夜就盼着曾家能借此机会飞黄腾达,重振曾家雄风,在这节骨眼儿上,仍担着曾大夫人名号的王雪娥若是去了,曾启贤是要给亡妻结庐守丧的!虽说是继室,可至少都要守满一年。
朝堂之上,瞬息万变,谁知道一年之后,皇帝还记不记得有曾启贤这么一个人?
曾老太爷担忧的一夜白了头。
他没有一刻这般后悔没有早早将这丧门星给休了,可眼前又不能贸贸然地休妻。他寻遍名医,竭尽其能地给王雪娥续命。
就算是硬拖着也要留着性命,最好是能拖个五六年,等曾启贤能在新的位置上站稳并建立了一定的人脉之后,哪怕再不济,也要拖个一年半载,等曾启贤领到任命书,走马上任再说。
曾老太爷的想法是很好,可老天却跟他开了个玩笑。
王雪娥连日高热不下,脸上、身上的伤口许是被花丛中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感染到了,流脓不止,才半个月不到,她整个人就形如槁木,枯老不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下去。
她身上伤势极重,加上了无生机,早早就没有了求生的yu望,很快就并入膏肓。
一个月之后,就连宫里请出来的御医都摇了头,叮咛曾家人准备后事了。
曾老太爷的脸色就犹如锅底一般,黑沉至极。
一个半月后,王雪娥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一个月夜里,王雪娥就这么地去了。
曾老太爷听到消息的时候,两眼一翻,顿时也晕了过去。
曾家上下一下子都手忙脚乱,陷入一阵恐慌当中。
好一番救急,曾老太爷才悠悠地醒了过来,面容憔悴,仿若一下子老了好几十岁。
人已经死了,哪怕曾老太爷再不愿意,也不能丧而不发。
曾家大夫人急病而亡的消息,很快就在京城传来了。
魏敏河听到消息的时候一愣,手中的茶碗当啷一声掉落地上,青淩淩的茶水顿时溅湿深棕福禄寿云纹毛毯,茶碗沿着桌角咕噜噜地转了几圈,幽幽地停在地上。
☆、第139章 跟随
“死了?”
“怎么死的?我怎么不知道?”魏敏河面色刷地就白了,满目震惊。
众人被他的大反应下了一条,讶然地望着他。
魏敏河就知道自己太过激动了,他很快就调整了脸色。仿佛方才只是一时初初听到,震惊不已罢了。
他神色自然,状似好奇地与几个同僚说起这件事来。
几个同僚知他与曾启贤一向交好,曾家发生这种事情,魏敏河惊讶也是正常的。不过,他不知道此事,倒是令他们有些诧异。
他们就兴致勃勃地谈论,将这件事一一道来。
说罢,有人叹道:“听说,曾员外郎晋升任命就要下来了,这个节骨眼上却出了这样的事儿,可真是。。。。。”
曾启贤呆在吏部员外郎这一职上的时间也不短了,眼瞧着机缘到了,却子啊这关键的档口上却死了嫡妻。这样的事,对于有心仕途的人来说,只能说是官途多舛了。
几个皆唏嘘了一番就转说别的事情了。
魏敏河神色还算自然,也足够冷静,可真正熟悉他的人却知道,他内心早已一片慌乱。
他眼底有些木然,睁着双眼开着几个同僚的嘴巴一开一合,说说笑笑,他却一句话也没听进去。
她死了,她死了。
这是他脑海里唯一盘旋不下的想法。
前些日子,他一直告假在家,今日一来上衙就听见这样的消息。
这对他来说,不亚于晴天霹雳。
他一颗心既酸又痛,无数的疑问、震惊和痛心在心中翻滚、咆哮,他似是一头盛怒雄狮,想要冲破牢笼,恨不得立刻奔到她身边。去质问那些人,到底是如何照顾她的。她一向健康,怎么会好端端地就急病而亡?
他忽然就想到了之前的事,前前后后一联想,他多少能猜出些原因。
这世上。容不得不洁之女。
而这一切,都是他的错啊。
是他害了她的,是他啊!
他想着,不知不觉地就泪流满脸,把一旁的同僚吓了一大跳。
众人都知道他最近身子不好,总是告假,众人生怕他旧病又复发了,硬撑成了这样子,纷纷劝他回去歇息。
魏敏河也没推延,顺从地回了府上。
洪氏一见他这个时辰回来。又是这幅模样,自然知道事情瞒不住了,那狐狸精死了的消息终是传到了她儿子耳中。不过,幸好是死了,死得好。一了百了。从前她不知道就罢了,自从她知道两人暗中瓜葛之时,她悔得心都滴血了。她将府中上上下下都敲打了一遍,严禁有人在魏敏河提起有关曾家的一切事宜。
是以,眼瞧着王雪娥的头七马上就要过了,魏敏河才知道。
曾家的情况也不容乐观。
王雪娥突毙,曾老太太派人快马加鞭地给远在福州岭南书院的曾博远送了消息。可从京城到岭南。就算是日行千里的良驹,这一去一回,至少也要耗上大半个月。他是赶不上继母的头七了。
因为是急病而亡,曾家决定了只停柩一个月。对于曾家的做法,王家并没有异议。
曾家上下一片素色。
曾念兰、曾念薇、曾念芳三个姑娘一身缟素在荣青堂里跪灵,曾博宇初始被乳娘带来时还懵懵的。完全不是所发何事,直到看见几个姐姐,尤其是曾念芳哭得跟泪人儿似的,他也跟着哭了起来。
哭着哭着,他的目光对上那张很是熟悉的遗像许久。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的母亲死了,再也回不来了。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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