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劫美相公》第10章


街角上有个瞎子拉二胡,我丢了几个铜板给他,转个弯便到了东街上。恰好此时小捕快和白雅问迎面走来,眉目含笑间,一个郎情,一个妾意。
我停下脚步,打算绕个弯避开他们。偏生四娘此时正在她家二楼让裁缝量度衣裳,见着我便探出脑袋来同我挥手。好死不死,让她瞧见这一对谈笑风生,并肩而来的‘狗男女’。
我心里有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她立时缩回房间,再来时手里端着一个大盆子。
待白雅问同小勇哥走到四娘铺子前,大约是预备进去购置一番。说时迟,那时快,四娘一盆水往下浇。
我先前觉得冤家路窄,预备打道回府,眼下却不知吃错什么药,飞奔过去一把推开白雅问。
于是,这一大盆的洗脚水,都浇到了我身上。
“呸!”我捋了把脸,抬头哀怨的看向四娘。今日一定是下下签——蹇叔哭师 。
她冲我吐了吐舌头,心虚的缩回脑袋。
白雅问当场傻在那儿,睁大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我,不明就里。
我眼观鼻,鼻观心,正思索着究竟什么理由开脱比较好。
还没想出来,小勇哥便发话了,他铁青着一张脸。“燕子汝,你天天吃饱了都没事干,这么无聊吗?”
说着,睨了眼从上头直奔到我身旁的四娘。“每天和这些狐朋狗友混在一起,不是捣蛋就是捉弄别人!”
“我…”我刚想开口来着,却被白雅问一口抢了话过去。
“你别这样,消消气。”她的手轻轻拉了小勇哥的袖子。
一边说,一边颇为怜悯地掏出绣帕,上前替我抹干净脸。“也难怪她,怕是她已经知道了纸鸢的事情…”
“什么纸鸢的事情?”我呐呐地问道,他却并不回答我,只是别开头去。
白雅问笑得有些尴尬,更多的是腼腆。“那日老鹰飞的高了些,我的蝴蝶总也放不好,他只好用弹弓将老鹰打低一些…”
一字一句,将我先前想好的说辞全部打散。
鸳鸯同心扣和纸鸢的传说,是老天护佑的爱侣。他的纸鸢一直徘徊低飞,其实是为了勾住白雅问的蝴蝶。
也就是说,我所有的猜测都成了真。他们果真是情投意合,找不出让我退出的理由,才不惜冤枉我吗?
萝卜总说,你就是只小怪兽。
我嘴上虽不承认,心里却知道,有一个被囚禁的小兽在心底的某个角落,是不愿长大的另一个自己。
正如这世上有两个我,一个假装快乐,一个真心难过。
可狼狈如我,总有累得时候。我并不能时时快乐,眼下更是一点点一丝丝勉强的笑意,洒脱,都假装不出来。
只能瑟瑟站在那里,彷徨无措。却不知从何处伸来一只手,将我往后一扯。
他的背影厚实高大,遮住了我的视线,好让别人也看不到我的表情。
“萝卜。”我在他身后,轻轻唤着。
他直挺挺地站着,身上的气息让人不安,仿佛随时会上前一拳打过去。我不知这感觉从何而来,手情不自禁的拉住他的衣襟后摆。
他就这么与小勇哥注视良久,最后却是开口问四娘。“你是不是从百越而来?”
四娘赶忙点头。
萝卜继续说道,“百越之地的方言,阿花就是阿发。三大护法里的那个阿发,就是你吧?”
“众所周知,和雏秀才成亲的对象是花四娘。但是花四娘偏偏就是阿发,小汝当时是替你去出头的吧?”
四娘继续点头,“秀才参加乡试的时候,家里还没给订亲。我俩决定那什么什么,他坚持要回家请父母作主,才知道他们没征得他同意给偷偷安排了亲事。秀才是个老实人,凡事都依着规矩。原本我俩是散了的,小汝知道了气不过,才……”
萝卜不依不挠,字字铿锵,直视前方的小勇哥。“我以为,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你该是最了解她的,可你到底了解多少?或者这些众所周知的事情,你试图去了解过吗?”
他字字句句,触动了我脑中根根紧绷的弦。我和小勇哥一起开心过,快乐过,笑过闹过,便以为这世上只有他最懂我。可这些显而易见的事,他真的有试着去了解吗?
其实哪怕他肯听我的解释,就一句,就一句也好。可我现在知道,当一个人无心想要听取的时候,即使事实摆在眼前也一样视而不见。
我们之间,没有心上的羁绊。因为他喜欢的人不是我。
小勇哥一直没说话,此时开口道。“你看着很面熟,你是谁?”
我心口酸涩,拽着萝卜的衣服死死往后拉。“萝卜,你别说了。”
有些东西,假装不知道,以为可以不用面对,待到被人揭穿,才发现是自己讳疾忌医。我,总要留点尊严给自己。只想,快些离开罢…
萝卜对小勇哥的问话置若罔闻,他回过身,脱下外衣一把将我抱住。“走,我们回家。”
沿路走,他未曾放开我的手,我也不曾回头。街道两旁围观行人驻足,他全然不顾别人玩味的眼神和交头接耳,将我带到属于自己的地方。
他拿了一根热毛巾,蹲下来轻轻擦拭我的脸和头发。默不作声。
“萝卜,你不嫌我脏吗?”我坐在床沿,连自己能闻见满身的酸臭怪味。
他摇摇头。
“其实,她是比我好。”我自言自语,任凭萝卜替我将辫子拆开,慢慢擦干净。“四书五经,琴棋书画,我七窍通了六窍;针线女红粗织滥造,绣的鸳鸯和鸭子傻傻分不清楚;论温柔体贴,更是天方夜谭。我只会捣蛋闯祸…。”说到后头,声音越来越轻。
萝卜停下手上的动作,蹲下来与我平视,如麋鹿般的眼珠子有不同于往日的坚定异彩。他轻轻摸了摸我脑袋,嗓音和煦如春风。“你很好,只是别人都不知道。”
“是吗?”我小声嗫嚅。
他垂下眼睑沉吟半晌,复而又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抬头看我,能望到人心里去。“品月色的绸缎固然是美的,大方典雅,可并不见得适合所有人。鹅黄色俏丽活泼,有些人却又未必能穿的好看。”
我听不明白,扁着嘴看他。
他笑了笑,继续说道:“就好像砚台,有方的和圆的,有些人喜欢圆润,可并不见得方的就不好。我以为……”他顿了顿,“你不一定非要将自己身上的菱角磨掉。”
虽然我还是听得懵懵懂懂,可当我在他的瞳孔之中看到那个小小的自己,一时间仿佛受了蛊惑一般,扑上去勾住他脖子,半晌说不上话来。
以往,我总是喜欢算命的,喜欢去求上一支签。但现在却从心底里摒弃这种做法。因为老天,并没能算出我和他的遇见。
第10章 甜水乡买卖——黑市险交易
收拾完心情,日子过得飞快,一转眼已到端午。
自那日我与白雅问在东街上演了夺夫大戏,《甜水乡手札小记》为了满足广大群众的窥视心理,愣生生将半月刊改成日刊,日日更新。趁端午节来临之际,还推出双封面。
白雅问的飘逸版题字:仙女下凡,天人之姿,雅俗共赏。
女流氓的邪恶版题字:挂墙头辟邪,放床底避孕。打家劫舍,杀人越货之必备良品。
我担心销量,弄堂口卖报的小童却说。“女流氓霸气测漏,险胜。”
我心甚慰也。
可这场战斗才刚刚吹响号角。
白雅问作为知识分子的代表,簇拥自然是前赴后继。我作为广大劳动人民的口舌,支持者亦不在少数。
菜市场紧跟潮流,推出《江汀阁风月宝鉴》。另有些人好制服癖这口,小勇哥的个人番外《爱情三部曲》闪亮登场了。其中最要命的是第三部,也是销路最好的一部,戏说龙阳之——《独家基情》。
甜水乡陷入一片疯魔——!
我指着这些闺中怨妇的精神食粮怒吼,“他们都是荼毒少年儿童的糟粕,渣滓!需要河蟹!绝对需要河蟹!!”
萝卜却悠哉悠哉,面上一派云淡风轻,偶尔出去替我置办东西的时候还会顺手捎上一本,晚膳时一边看一边议论两句。
这厮大约是洋洋得意自己在菜市场的排名急速向前,粗略估计三日之后就将取代小勇哥成为新一代少女杀‘煞’手。——迷煞人不见血的那种!
他声名是显赫了,累的我江汀阁生意大不如前。我托着下巴,打着算盘,心碎了无痕。
老子就纳闷他们哪儿来那么多特派员从前线发回报道?
将我和萝卜那些个日常琐碎调查的清清楚楚,写得巨细无遗。当中还夹杂了我的心理描写,就算他们猜的都对…可除却萝卜每天几时开门做生意,我一天看了多少病人,居然还有我同他眼神交会几次,相视而笑多久,吃饭时有无交谈,全都清清楚楚!!!
我时常提心吊胆,觉得有双眼睛无时无刻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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