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帷红姣》第223章


”说罢,郎中就将药包递给了欢萦。
身边人影晃动,似乎还有低低的说话声,却听不真切,在周遭弥漫着浓烈草药味的空气里,偶尔会飘来一缕属于女子的,特有的淡淡清香,甄湄?一个名字从厉仁的脑海中冒了出来。
“甄湄……”厉仁艰难的噏动着双唇,焦急地呼唤着这个名字,并竭力搜索和这个名字有关的记忆,然而他却好像什么声音也发不出,连记忆亦是真非真,是幻非幻。
那缕清香更近了,不再是若有若无,而是近到就在鼻尖旁,厉仁甚至已经可以感觉到对方暖暖的气息,只是,残存的意识告诉他,这气息却并非是他曾经熟悉的。
“厉仁,厉仁!你是有什么话想说吗?”欢萦将耳朵尽力的靠近厉仁的双唇,试图听清厉仁到底在嗫嚅些什么,不过隔了半天厉仁都没再见动静。
“厉仁,你醒醒,看看我是谁,你还能认出我来吗?”欢萦伸手摇晃了厉仁肩膀几下,厉仁好不容易有了清醒的迹象,她很希望能从厉仁的口中套得更多一些的实情,而且厉仁于命危之时,说不定也想吐露什么重要线索呢?
在欢萦的摇晃下,厉仁微微的将眼睁开了一线,空洞茫然毫无光泽的眼神停滞在中空的某一点。
“厉仁,你看看我啊,我是长孙欢萦,我们在皇宫中曾经是见过的,你不认得我啦?”欢萦拿手指伸到厉仁的眼前摇动,试探着厉仁的反应,可厉仁的眸子却是呆呆的一动不动,像对欢萦的话充耳未闻。
“厉仁,你摔下绝壁已经昏迷两天了,你还有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儿放不下,我可以帮你的?”欢萦的心有些发凉,厉仁此种情况,会不会应了郎中的担忧,即使能续命,也会变成活死人?
“咳咳”,厉仁的喉头滚动了一下,随着轻咳,一股血沫也从他的口角涌溢而出。
“看样子,好像快挺不住了啊!”施风从欢萦的身后探出头来,忧心忡忡的注视着厉仁。
欢萦蹙紧了眉头,没有应话,只是叹了口气对施风道,“那郎中说他已经尽力了,我们还能怎么办?再勉强将其留下来,他也无非是继续施针下药,且他带来的药仅够用到明日了,只能先让他跟周将军回城,重新配药交给周将军,再由周将军想法送过来。”
“唉,就怕等药送过来,什么都迟了!”施风跺了下脚,“可惜我们不敢回城,否则京城里那么多大夫,总有一两个医术高超,能妙手回春的吧。”
“大夫说他如果能够挺过明晚,性命就算暂时保下来了,要不我们给他加大药量试试?反正他现在的情况这么不好,还不如孤注一掷的试一回”,欢萦抬起身子,回脸征询地望着施风。
“能行吗?”施风为难的挠挠头,“要万一他本是能挺过明晚的,结果被我们加大药剂,弄得一命呜呼了可怎么办?我看,咱们还是别冒这个险了吧?”
欢萦其实也拿不定主意,谁让他们几个都不懂药理呢,“如果有蓟大夫在就好了,他一定能有办法救治厉仁!”
“这还用说嘛!”施风和欢萦愁眉相对,闷闷不乐。
忽然,欢萦搁在床边的手被轻轻碰了一下,欢萦吃惊的回头望去,凝目细看,果然见厉仁的手指正抖动着,一弹一弹的,似乎是想抓住她,奈何就这么点小动作,也已费尽了厉仁的气力,故而就变成了厉仁的手指仅仅是轻轻扫过了欢萦的手背。
“你想跟我说什么,厉仁?”欢萦连忙重新俯下身子,把耳朵靠向厉仁,“你说,别着急,慢慢说,我听着呢!”
厉仁张了张嘴角,虽然又是一缕血沫跟着溢了出来,但他仍然拼命努力着,断断续续,冲着欢萦耳旁说了几个字,欢萦听完愣住,瞪大眼睛望向厉仁,厉仁浑然不觉,只是喉头蠕动个不停,欢萦再次伏身倾听,过了半天之后,表情奇怪的从凳子上站起身,离开了床边。
“怎么样夫人,厉仁他到底说了些什么,有没有说是谁帮他安排的刺杀?”施风追着欢萦,心急的问道,尽管同在屋内,不过厉仁的声音太微弱,施风连一个字都没听见。
欢萦摇摇头,却用眼神示意施风跟她出屋,虚掩上房门,欢萦在屋外小院中对施风道,“林豪呢,去把他找来,我有事要他立刻跑一趟。”
施风一头雾水,不知欢萦到底在想些什么,他迟疑了一下,还是把已到嘴边的疑问给憋回肚里,对欢萦道,“林豪他们几个都去附近巡哨去了,怕被娄训的人找到这里来,末将这就唤他去!”
当屋内只剩下厉仁一个人静静的躺着时,他似乎并不知晓欢萦他们已离去,依然目光呆滞唇角噏动,噏动中还不时的有血沫从他的唇边渗出,逐渐的,厉仁的这种机械的动作越来越慢,越来越慢,终因心力消耗过度,头一歪,再度昏死过去。
也不晓得过了多久,失去知觉的厉仁模模糊糊感到有人在撬开他紧咬的牙关,强行给他灌药,他在什么地方,又是什么人在给他灌药?厉仁下意识里,似乎捕捉到一点记忆中的什么,可他的脑袋昏昏沉沉的,且周身火辣辣的疼痛难忍,或者还应该有什么事儿是他所惦记的,而且对他至关重要,但他却根本无法思维,不仅无法思维,短暂的意识就如天际划过的流星,瞬息即逝,厉仁连连抽搐了几下,将刚刚被人灌进去的药汁又呕吐了出来,接着,便重坠黑暗。
第一百七十七章 心有戚戚
如此三番五次,厉仁自己也不晓得经历过多少次短暂的恢复意识,长时间的昏迷,终于,他彷佛沉睡了千年,突然从睡梦中清醒般的睁开了双眼,一缕轻薄的阳光透过窗户映入眼帘,同时映入眼帘的,还有一个年轻后生清秀且满带倦容的脸,厉仁和后生熬得通红的双眼四目相对,“你是谁?”厉仁含混不清的问道,声音虽然含混并极其微弱,但这一回,厉仁亲耳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后生苦苦一笑,“厉仁,原来你并没有认出我是谁对吗,你连我是谁都没有识别出,却在第一反应的支使下,反复念叨着寻找甄湄?”
“甄湄?咳咳!”厉仁一着急,竟又忍不住呛咳起来,“她,她在哪里,她在哪里啊!”厉仁来不及喘息,也不顾嘴里那股浓腥的血沫味,只管连连追问道,并挣扎着试图从床上爬起身,因而挣得脸都成了酱紫色。
“唉,你别动,快别动了!你的伤势都这么严重了还瞎折腾,到底要不要命了!”打扮成后生摸样的欢萦和施风见状,连忙扑上去强行按住厉仁,欢萦气愤的低吼道,“老实点躺着我就告诉你,否则,你就是把自己立刻折腾死也没用!”
一听此话,厉仁果然放弃了挣扎,他喘着粗气,哀哀的哑声嘶叫道,“你把甄湄怎么了?你是不是把她交给娄训了?我求求你,她不能被交给娄训,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你把我交给娄训,放过甄湄吧!”
“谁说我把她交给娄训了,我干嘛要把她交给娄训?厉仁你好好看清楚我是谁,我是长孙欢萦,听清楚,长孙太史令家的长孙欢萦!”欢萦看见厉仁的胸口又被鲜血浸湿,遂又是无可奈何又是略带恼怒的放开厉仁。
“长孙欢萦?你是长孙欢萦?你没有……”厉仁愣怔了一下,终于辨认出年轻的后生,不过是女扮男装。
“对,我没有死,又回来了!”欢萦没好气的,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了,示意施风也放开厉仁,施风退回站到了欢萦的身后。
厉仁合上双眼,紧蹙双眉,似乎竭力的想搞清楚眼前到底是个什么状况,好半天,他才重新睁眼,幽幽问道,“这么说,是你救了我一命?”
“你终于弄明白了啊?”欢萦不无讥讽道,“为了给你续命,我和我属下们累得都脱了好几层皮,几天来没日没夜的守着你,你倒好,连声道谢都没有,不谢也就罢了,刚一清醒就发疯,想死还不容易?想死你早说啊,以为我们就那么想救你么,若不是觉得要是被娄训的人先发现了你,一定会将你分尸悬于城门上,有辱你们厉家的斯文,我才懒得自找麻烦将你拖到这偏僻的鬼地方来藏着呢,好歹你们厉家,也曾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显赫风光荣盛一时,如今剩你厉仁独脉,就算再要与你清算厉党残害忠良祸国殃民的罪孽,也轮不到他娄训!”
“呵呵”,厉仁唇边浮起一抹苦笑,有气无力道,“长孙欢萦,我知道你痛恨厉家,天下痛恨厉家的,也不止你一人,无所谓,我早就想通了,局势闹到今天这种地步,我,我爹和太后皆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所以厉某从未指望过,会被谁原谅,今日厉某一条贱命落到你手上,实在是死不足惜,要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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