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医娇》第314章


他的面色有些苍白,带着魏晋时世家子弟特有的美而弱不禁风之感,似是常年浸淫在文房四宝之中,却又多了一份常人难以企及的雍容端华。与此相比,旁人甚至不会第一眼注意到他俊美清隽的面貌。仅一个动作,便让人不自觉折服在了这份致命的优雅之中。
阮小幺看得眼都发愣了,喃喃道:“这人是谁啊……”
而来人只是微微一笑,似薄云出岫,美而不妖,“叶大夫、李姑娘、纪公子。”
叶晴湖眼中也有一份讶异。与之回礼。
他身边即便是脾气最燥的火使,如今也都恭恭敬敬侍立一旁,没有对方发话,任是荣宠折辱,都不发一言。
几人心中刹那间便明了了起来。能让四使如此奉为天人的,除了教主,再没他人了。
教主道:“几位都是朝廷重才,乃是我教上宾。敝人姓夏,名炎,彼此只朋辈相呼即可。”
夏姓。
阮小幺心里头打了个突。
她隐隐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但怎么也说不上来,看着眼前之人,怎么也像是个王侯世族中教养而成的公子王孙,但除此之外,似乎也没有其他了。
阮小幺暗骂自己一句多心。
那被绑在树下的男人眼中惊恐不定,本还在求饶的嘴中如此吐不出一个字,垂头丧气,不敢再望那几人一眼。
木使低声向他说了几句。
夏炎点点头,道:“派人搜查村落,若有染病者,悉数带来。将一月来出入郡县之人也带来。”
方才那尖叫的女人如今也惶恐趴伏在地,动也不敢动。只一边那三四岁的小儿不知无畏,大胆地抬起了稚嫩的小脸,不哭也不笑的望着这白衣公子,眼中满是好奇。
夏炎慢慢走了过去。
那女人眼角瞥见,忙把儿子的脑袋摁了下去,狠狠剜了他一眼。
那小孩登时被吓得大哭。
哭声蓦地响了起来,惊动了四周跪伏之人。那女人惊惧不止,连连磕头,泪水顺着相貌普通的脸上不住滑落。
而夏炎只是在小娃儿的跟前停了下,黑琉璃一般的眸子里露出了一抹暖意,丝毫不顾忌他身上的泥土灰尘,将他抱了起来。
几声倒吸冷气从四周传了来。
那女人呆愣愣看着,似乎被定住了一般。
而那孩子看着眼前惊为天人一般的夏炎,目不转睛,慢慢地停了哭泣,“咯咯”笑了起来。
夏炎也笑了起来,浑然天成的幽雅风骨。
阮小幺也惊呆了。
对着这样一个人,她很难生出什么恶念,甚至无法把他与夜里见到的残忍而冷酷的景象联系上一分一毫。
她几乎有一瞬间的迷惑,这谪仙一般的人怎么会是炎明教的教主?
赤衣小僮们稳当当搬来了一张黄檀木的凳子,四脚雕着莲藤鸟兽状,凳身纤尘不染,恭请夏炎坐下。
而他没有理会,只让众人起身,亲自把那男人的绳索解了开。
他怀中的孩子一被放下,便奔到了那男子腿边,牢牢抱了住。
“你身为人父,纵然不怕半月后沾染到其他人,难道不怕将病疫过给这一双儿女么?”夏炎轻叹。
男人猛地跪下,面色颓败,喉中“咯咯”作响,说不出话,眼眶赤红。
一身白衣的夏炎只是静静看着他,甚至没有露出任何一丝想要惩处之意。
那孩子抱着男人的腿,一只手满满握着爹爹的一根手指,眼眸中天真无邪,软软地说了一句。
男人踉踉跄跄甩开了孩子,在众人的目光中,羞惭之下,大吼了一声,抓起靠在屋边的一把竹刀便抹了喉头。
温热而鲜红的血液顿时喷涌而出,尚带着一丝愧疚与悲痛,与那道并不算壮健的身躯一道,轰然倒地。
夏炎带着那孩子,敏捷地侧身避开了那血液。
周围众人见状,惶恐后退了一圈。
叶晴湖也拉着阮小幺离那鲜血远了一些。这血中已有成虫,难保沾上便会被它趁机而入。
水使向一边护守的苍头吩咐了几句,众人裹了厚厚的布套,将尸体装进了不透气的席布中,抬走了。
只剩下他的妻子、儿女,懂事的已经明白了生死,小声哭叫,不懂事的尚满眼迷惑,想跟着抬走爹爹的几名苍头前去。
阮小幺不忍看此场景,摇头叹了一声。
她也深切体会到了这夏炎在教众心中究竟占了多种的分量。
但事情还没完,木使带着人挨家挨户搜屋查院,仅仅一刻,便带出了十来个惶恐啼哭的村人,男女老少皆有。
木使又向夏炎说了几句。
阮小幺听不懂,问叶晴湖,“他们说的什么?”
“他们要将隐瞒不报之人逐出教中,若是患病之人自己也未察觉,便可医治。”他道。
她听得一时皱眉,却又想不出能反驳这举动的话来。
瞒而不报,过上一旬半月,早晚是要事发,到时所有人都有被传染的风险。这种人固然可恨,但到底也是怕因得不到医治而被杀被逐,其心可悯。
似乎这炎明教教规的头一条就是要保持“纯净”,对于错误之事,不能引而不发。
很快,数十名患病之人中,便拎出了两个,都是红疹已生到了手脚出处,身形消瘦羸弱,想再半月不到,便要暴死。
那二人不仅没有反抗,反而面色羞愧,眼中有泪,朝夏炎深深磕了几个头,低着脑袋随人走了。
不知是否阮小幺错觉,夏炎的面色好像又苍白了一些。
一村之人查出后,木使继续派人分别搜查其余村落,夏炎则与他带的一支齐去,并邀叶晴湖等人一同前往。
即便出了如此惊惶之事,他也是气度从容,从不失一点这悠然的风致。阮小幺一双眼在他身上转了不下千百遭,只不知这人是怎么长成的,什么样的大家才能养出这等风采之人,却又只安于隐居在这深山老林之中?
一路上夏炎与叶晴湖只用越族话交谈,阮小幺一个字也听不懂,看旁边两人,纪成也是一脸茫然,心思全在体内那些该死的虫子身上;慧心却面色平静,不多问也不多看。
“你不是越族人么?”阮小幺突然想到,问她道:“从前听师姐们说,你被捡回来时身穿的还是越族的衣裳?”
“不知道。”慧心淡淡答道:“从小只在沧州长大。”
阮小幺瘪了瘪嘴。
几人走了一路,都有些气喘,而夏炎的步子却是一直慢得可以,还没到半道儿,已经轻拧着眉,面色更是苍白,额上见了汗,本就浅淡的唇上那点薄红早已褪了去,有些青白乌紫。
阮小幺有些吃惊,便道:“教主,我们不若在此歇息片刻?”
第三百二十八章 教主威武
他似乎要摆摆手,却在上一处石阶时一个踉跄,幸被木使扶了住,只得点点头,坐在了身边小僮一直带着的黄檀木镂雕莲藤鸟兽凳子上。
其余几人也都随意坐了下。
“教主,”阮小幺看他喘息甚微,不禁道:“可否让小女给你把把脉?”
夏炎似乎有些意外,看了她一眼,唇边泻出了个浅浅的笑容,极是好看,索性将手腕向前伸了伸。
阮小幺拍拍屁股爬起来,想也没想便两指搭在了他脉上。
身边木使盯着她那只刚拍完灰尘的手,面色有些难看,温润的眼中第一次露出了一种名为“嫌弃”的情绪。
然而教主大人十分不介意,随手伸着,依旧面带微笑。
阮小幺越探越不是滋味。那脉象虚细无力,似细脉、弱脉,然一律一歇,极有规律。方才他走了山路,心跳有些快,脉象也急促了些,歇下不久,便渐渐又归了和缓羸弱。
这是代脉,分明是心脏不好。
夏炎发紫的唇色浅了些,复有了些血气,却仍是浅淡无比,瞧着好一个风雅的文弱病公子,却无人知晓,这人人叹羡的皮囊之下,隐藏的是一个常年病痛的不中用的身子。
“我这身子向来如此,是好不了了的,李姑娘莫要为了我而忧思。”夏炎说得毫不在意。
木使禁不住出言道:“教主,前头村落已然不远,不若您在此歇息片刻,若搜着患病之人,我带他们前来。”
他摇摇头,“本座与你们一同前去。”
他执意如此,木使也无法,只得在走时又放慢了些步子,使他不至过度劳累。
阮小幺心中惋惜。这样一个世间难得之人,竟然是个先天不足之症,纵便金山玉山,也换不来一世康稳。
他身上似乎有一个谜团。漩涡一般,吸引着所有人的心绪,越来越深。
别的村落也都搜查了一便,竟也有几个,离原先那村子近的几处,各自搜出了两三人,皆是壮年男子,离远一些的或只一个、或一个没有,好歹让众人松了一口气。
所有患病之人,只要不是瞒而不报的。都被齐齐带到一处山脚,木使便要差人去药堂拿药。
叶晴湖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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