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乔传》第36章

在公寓里长大的白毓忽略了一样事情。
当晚，整个东阁里住的人都亲眼目睹了她表白和私奔的壮观场面。
34。　第34章
彭泽。孙策大帐的案头摆着一张张纸，皱巴巴的好像是被人揉成一团后重新摊开的，上面分别歪七扭八地写着“再见”，“不要来找我”，“好自为之”，“永别”之类的话，只有一张纸是平整的，上面写着：
“当归则归，勿念。”
“这明明就是舍不得嘛。”周瑜全身戎装披挂，就捻起这张纸，一边玩味其中的含义，一边皱着眉头：“字真丑。”
“这张应该是给她爹娘留的。你来干什么？”孙策正拿着一策《孙子兵法》在读，似乎对那一堆废纸不屑一顾。
周瑜反驳道：“那她家人为何把这些给你送来？我听说你的妻子跟别人跑了，特地过来探望你，不要这么不领情。正好我帐中寒冷，这些你若不要，我拿去生火。”说完真的把这些纸张当作垃圾一般收拢起来。
“这些都是极品贡纸，一张二十文。钱留下，你尽管拿去烧。”孙策依然是眼皮都不抬一下。
周瑜听了，拣出一张来仔细察看。
“真的，这是洛阳和轩坊五年前绝版的极品贡纸，作画的圣品！洛阳大火，现在一纸难求啊。这可真浪费。”周瑜越想越觉得不对，“我家娘子可是节俭得很。乔家家境也不是太好。她哪里搞来这种东西糟蹋？不过话说回来，我好像曾经在你家见过这种纸……”
“公瑾，玄武营操练得怎么样了？大战在即，想必阵法已经娴熟了吧？连主帅都已经可以擅离职守了么？”孙策终于放下了竹简，一脸怒容面向无辜的周瑜。
白毓可不知道那几张废纸那样珍贵。如果孙策送来的是几捆树皮，可能反而会被当作是古董珍惜着使用。况且她也不知道那是孙策送来的。最近已经没有人敢在她面前提这个名字了。
而且，小资之流也从来不是什么节俭的人。
说是离家出走，第二天就用几乎全部的钱买了一条小船。白毓站在船头，兴致勃勃。
“邱老大，我们往北走吧。”
“可是夫人，现在严冬将至，北国寒冷。夫人身体刚好，我怕……”
“那就往南走吧。”
“南边百越蛮荒之地，我怕夫人水土不服。”
白毓双手叉腰，瞪着邱旌：“那我们该往哪里走？长江一带我是不想呆了。”
邱旌还在岸上，肩上抗着两个人的包袱，手里还拉着缆绳，防止那小船带着白毓一起被江水冲走：“夫人，我理解你想离开的心情。”邱旌笑得很无奈，“可是我们的财产和代步工具就只剩这条小船了。不想呆在长江流域都没有办法。”
最后小船以买价的一半转手卖掉了。两人徒步沿着江边走，钱财莫名其妙的少了一半。白毓觉得邱旌的表情很像自己曾经呆过一个月的销售部门的经理。
“你现在怪我有什么用。我买的时候你又不拉住我。”白毓其实还是在生自己的气，不知道为什么看邱旌不顺眼，“你第一天认识我啊？不知道管理经营是我最不擅长的吗？知道你还不主动把钱管起来，出了事倒来怪我。”
“夫人，我没敢怪你。”
“你还说没有，你那副表情明明就是在怪我。”邱旌干脆不说话了。
白毓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港台肥皂剧里的八婆，别提有多掉价了。于是也赌气不说话。
两个人沿江走着。最后还是邱旌打破了僵局：“其实，我们应该带小玉姑娘一起出来的。有她在，你的脾气显得会好一点。”
白毓被他逗笑了，心情转好。
“其实我还是想去南边的。”白毓说，“我喜欢吃稻米饭。可是这里的稻米好少。到处都是吃小麦高粱的。听说百越那里稻米种得好。如果我们学会了百越的技术，那不是可以让大家都种稻米了？”
“那样你就可以天天吃稻米了。”邱旌无意中说出了真相。不过白毓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当然不是。现在不是乱世吗？不是天天有人饿死吗？我的志向是作这个时代的袁隆平。让大家都有饭吃！”
“袁隆平是谁？”
“这个你不用知道。”
“夫人，好像你一开始说要跟我走。”
“是吗？哦！因为那个时候我还没想好要去哪里。怎么？你想带我去哪儿？”
“算了，还是跟着夫人走吧。”
“我累了，我们雇辆马车吧？”
“夫人，我们钱不够。”
“我走不动了，我们买匹马吧？”
“夫人，那钱更不够了。”
“那就买头驴吧？”
“钱不够！”
“干脆我们偷一头驴吧？”
“夫人！……”
从庐江出发，经丹阳，至会稽，路程说近不近，说远不远。二人风餐露宿，日夜兼程，走了二十多天，终于打听到了擅长种水稻的百越人居所。
“这些人一定要住在这种地方吗？”
邱旌听到白毓的抱怨，四下里看看：“挺好的地方啊。山明水秀，绿树成茵。”
“嗯，！还有一年四季蚊子不死，荆棘遍布。还要翻山越岭才能跟其他人类见面。我脚都起水疱了。”白毓一边擦汗，一边绝望地看着面前望不到顶的山头。为了翻这座山，她还专门换了一身农家打扮。
“就快到了。”邱旌自信满满地，“根据那个樵夫说的，等翻过了这座山，就会看到一条小溪，名叫叶临溪。顺着叶临溪一直走，会发现一个山谷叫叶临谷。那里就是百越族的一个聚集点。如果我们找到了这个村子，就不用再往南走一百多里到建安了。”
“那么为了不用再往南走一百多里，你背我翻这座山吧？”
邱旌似乎选择性的失聪，扔下白毓一个人走了起来。
冰凉的泉水，用来消肿止痛真是比什么灵药都更管用。
“哎呀呀疼死了！你轻一点！”白毓脚肿得像猪蹄，而且是像红烧猪蹄，因为它很红。邱旌正帮她把脚按在溪水中清洗。
“还真是起了很多疱呢。”
“跟你说你不信，还一个人跑得那么快。”
“我以为凭夫人你的身手，应该和那些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不一样的。”
“当然不一样。你看看那些大小姐会有谁肯来陪你翻山越岭？”
“夫人，是我陪你翻山越岭，不是你陪我。不要搞错了。”
“有什么区别吗？”
“……没有。饿了吗？”
“嗯！”
邱旌从包袱里拿出干粮给白毓，自己则拿起白毓的脚，专心地啃猪蹄。哦不，是专心地挑脚上的水疱。
人饿的时候，就算是冷窝头也很好吃。白毓把窝头掰成小块，一点点放进嘴里，用牙齿细细磨碎了，仔细品尝着其中的甜味。一副很认真，很享受的样子。
邱旌看着，突然笑出来。
“你笑什么？　”
“我突然想，跟你这样的村姑在山里过一辈子似乎也不错。”
“嗤！你说谁是村姑！”白毓果断地飞起一脚，无数水花把邱旌浇得透湿。邱旌也不甘示弱，撩水泼在白毓身上。
两人玩得正高兴，冷不防身边树丛中传出一声大喝，一群身穿麻衣兽袍的人窜出来将他们团团围住。这群人一个个手持棍棒锄头，耀武扬威的，可惜个子都很矮，最高的也不过跟大乔差不多。其中一个罗圈腿，头发灰白，脸上涂得花花绿绿的的老头子站了出来，口音又尖又细的很奇怪：　“你们是什么人？到这儿来做什么？”
邱旌站直了身子。老头儿的脑袋高度才到他胸腹之间，所以他鞠躬一定要超过九十度才能显出恭敬来。
邱旌打躬作揖，说了一段白毓早就耳熟能详的瞎话：“老伯这厢有礼了。我夫妻二人因兵难逃亡至此，人生地不熟，惊扰了各位，请恕罪！听人说这里有个叶临谷百花村，是个宁静的世外桃源。我们想去投奔，不巧在林间迷了路，正在犯愁。不知诸位知不知道百花村所在？”
这群人一听，顿时交头接耳了起来，杀气大减。过了一会儿老头儿转过身来，眨眨眼睛，摇头说：
“不知道。我们在这里打猎，从来没听说过什么百花村。”
白毓看着其中几个人挥舞着的锄头，心中纳闷：究竟是这帮人把我们当傻子呢还是他们自己真的就这么傻？
“哎哟！”白毓揉着脚叫了起来。声音一声比一声甜，脸上表情乖得不得了。
“夫君，我的脚疼得更厉害了，今天怕是走不动了。找不到百花村，我们会不会在林子里被野兽吃掉啊？”
邱旌会意，顺水推舟地说：“是啊！老伯，反正我们也找不到百花村了。你看方不方便让我们借宿一晚？”
那群人又交头接耳嘀咕着，说的像是汉语又不真切，含糊又快一个字也听不懂。白毓只能大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