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落银川》第256章

离盏的眸子死死顶住眼前的女子，身体不住的颤抖。“你终于肯见我了？”
“我要你忘了我，为什么这么执着？”阿瑶伸出手去，轻轻抚摸着他的额头。
离盏的泪滚滚而落，一行行，深红色。“你们都让我忘记，可曾经的生死之交怎么能轻易忘记，于你，于我，于炀都是。”
“可是你不该为了我而伤害她。”阿瑶说着，将他搂进怀里。
“她会好的，她是永生者。”离盏像个孩子似的，轻声呓语着。“我没有时间了，不然我怎么可能伤害她，我会去找金乌。”
“不。谁都不行。”阿瑶捧着他的脸。“他们是无辜的。”
离盏终于抑制不住，俯身将阿瑶抱住：“你到底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我偿还的还不够吗？”
阿瑶忽然间笑了。那笑容让立在对面的沉岸落下眼泪，她仰起头，却发现陆吾的眸子里也闪烁着泪光。
“你还愿意娶我吗？”阿瑶仰起脸来，看着一脸错愕的离盏。
离盏惊讶的望着她，一时忘了言语。
“我知道，我现在很丑，如果你不愿意的话，就当我……”
“我愿意。”离盏眸子里的红渐渐退去，他终于等到了救赎的一日，整个人好像得到了赦免一样，轻轻的跪了下去。他把脸埋在阿瑶的双手中，不断的点着头。
婚礼总是愉快的，可离盏和阿瑶的婚礼实在是很特殊。战士们为他们装点了新房，那是用茅草搭建的一个小房子。里面有沉岸为他们做的糯米糖，除此之外，他们实在找不到什么喜庆的东西。陆吾用芭蕉叶铺在地上，一片新鸀便充盈了整间屋子。
战士们将所有人身上能找到的红布剪下来，凑在一起，拼成了一床单薄的喜被。
夜幕降临，人们退出茅草屋，远远的望着一对多难的新人。岸拉着陆吾的手臂，良久才缓缓叹了口气。
“他们会幸福嘛？”
陆吾没有说话，他只是轻轻托起岸的手，岸的指尖冰凉的。
离盏默默的注视着面前的两根红蜡，摇曳的光晕中，他微微笑了：“阿瑶，我去敬泽炯和陆吾一杯。”
阿瑶透过殷红的盖头缓缓点头，随即又伸出手去，牢牢的抱住了他的腰。离盏笑了：“看你，若真是如此不舍，为何五百年前不这样留住我。”说着。他转过身来，将她轻轻搂在怀里。
烛光中，阿瑶的红衣与喜烛互相映衬，一股醉人的花香钻进了离盏的鼻子。他忽然间想起在鬼蜮里，阿瑶默默出入的样子。他记得她两鬓芬芳的瑶花瓣，如同凝脂一般。她每次经过他身边。都带着这样幽幽的甜香。湣鹨杲说墓撬枥铩Ｈ绻奠臼且话芽探睦锏牡叮敲窗⒀褪悄撬克柯坡魄秩胨撵榈南闫＜幢闶鞘チ嗣览龅娜菝玻灿涝恫换嵫崞谒男睦铩０⒀涝抖际悄歉錾屏既从行┌疗难ㄉ衽?br />
“我去去就回。”离盏捧起阿瑶的脸，他想凝视她的眸子，可她却将头一歪转过身去。
“我的曾经的样子你还记得吗？”阿瑶的声音有些发抖。
离盏点点头。可他忘了。阿瑶看不见。
“我从前很美对吗？”阿瑶有些执拗的说着。她窈窕的身影立在烛光深处，让离盏有些恍惚。
“当然。”他喃喃自语的答道。
阿瑶缓缓转过身来，她的眸子茫然无光。红头巾遮住了她的大半张脸。“这酒你也该记得。”说着，她从桌上舀起酒壶，那壶还是曾经离盏用过的。
离盏默默的望着她，总觉得她言语间有些悲壮。
“来，先喝下交杯酒，再去敬你的兄弟们。”阿瑶微笑着说道。
离盏默默的望着她，良久。他忽然冲过去，将阿瑶抱在怀里。他感觉到她在颤抖。她的身子凉的很。阿瑶手里捏着的小杯子险些掉在地上，她愣了愣，一颗泪珠滑了下来。
“阿瑶，不许胡思乱想！从今以后，我来负责你的人生。”离盏捧住她小巧的身体，接近低吼。
阿瑶没有回答，她只是笑。
离盏没有去敬泽炯和陆吾，他就这样抱住他的妻子，湣鹋滤孀乓狗缦ⅰＫ嗝挥腥ズ湍潜槐疲歉┫律碜樱得鹆死颉０⒀行┚龋障胨祷埃磁龅搅死胝档拇健Ｋ闹竿范读硕叮潜拥降谆故堑粼诹说厣希⒊隽饲宕嗟乃榱焉?br />
夜像离盏的吻一样袭来，让阿瑶无处可藏。她不断的告诉自己，不要贪恋，不要贪恋，可还是无能为力。她爱这个人，从五百年前开始，他坐在窗棂上望着飘落的瑶花，银纱般的月辉笼罩着他，他就这样不声不响，却又来势汹汹的袭击了她波澜不惊的心。她多少次偷偷去看他，那银白的发丝上染着皎洁的瑶花瓣，他修长的指头就那么垂在膝盖上，黑衣如夜色般幽丽，眉心隐隐透出的蓝光让她心旌摇荡。可他，这样一个撩动她的男人却在守护者另一个女人。想到这里时，她便会有些许怨气，转而奔回自己的小屋。鬼蜮里的岁月本是寂静无声的，她从未期许过什么，除了孕育那转世的木王之魂。然而，爱就这样轰然而至，以至于，改变了她漫长的人生。
离盏的舌是甜的，阿瑶带着喜乐的泪水，将他的脖子搂在怀里。
夜带着某种神秘的驿动，流连在人们周围。岸轻轻靠在陆吾肩上，听着他均匀的呼吸。人族的大军已经如此逼近王邑，神族不可能不知道，想必很快将会有一场恶战。人族的大军此刻静悄悄的，男人们身上的气味和大雨过后的清新交杂在一起，营造起一种奇异的氛围。岸扬了扬头，望向天空的月轮。
“离盏爱上了阿瑶吗？”岸轻声问道。
“五百年的辛酸牵挂，足以将两个人拉近。”陆吾点点头。
“爱到底是什么？”岸沉下眉头。
陆吾看了看他，微笑着用手臂环住她的肩：“爱是相守的承诺，爱是人间正道，爱是无愧于人，爱是自我牺牲。”
岸抬起头：“于离盏，对炀有爱，对藏于有爱，对阿瑶有爱，对整个人族有爱。是这样吗？”
陆吾点头：“是这样。但不光是离盏，你，我，炀，还有阿瑶都是这样。因此，我们都愿意牺牲自己。”（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风卷残云五十
这一夜，岸都在翻来覆去，陆吾回自己帐篷里睡了，她的脑中却开始不断涌起五百年前的往事，一点点好像浮动的流萤。黎明时分，好不容易渐渐睡去，却被被一声恸哭惊醒。是离盏！
离盏的草屋里，红烛已冷，烛泪涟涟，凝在桌面上，好似一滩鲜血。离盏抱着阿瑶，噬魂就插在她的胸口。血从他的眼中流下去，一滴，一滴，落在阿瑶的手背上，浓的化不开，淡不去。
“她，她还穿着这身嫁衣……”岸咬住嘴唇，用力吸了口气。
人们惊愕的望着眼前的一切。泽炯转身走了出去。
没有人敢靠过去，离盏的身子已经开始颤抖，良久，他缓缓伸出手去，拔出噬魂。
众人连忙后退，连沉岸都感到一股巨大的气浪迎面扑来，她知道，离盏已经成了魔。他抱起阿瑶，缓缓走出帐子。
山雾初开，阳光散落在他身上，他清瘦的身影在雾霭里越发的悲伤，那一袭红色的新装，却让他看起来极为可怖。
离盏走了，带着阿瑶不知去向。人们不敢去追，他们知道，成了魔的人，多半是六亲不认的。岸呆呆的立在那里，直到离盏的身影被重重树影遮住，这才一下子坐在地上，痛哭起来。人们开始猜测，难道是离盏杀了她？他完成了最后的转化，用噬魂杀了他的妻子？人们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这太可怕了！
陆吾俯下身来，轻轻拍着岸的肩膀。
“是阿瑶啊！与我们共过生死的人啊！怎么会这样！”岸把脸贴在陆吾胸前。她没想到。自己竟然还会为别人如此心痛。
“你相信他们的话吗？”陆吾轻声问她。
岸抬起头，良久，摇了摇头。
“那好。别哭了。他们都找到了最好的归宿。”陆吾轻轻扶起她。
岸愣了愣，然后将眸子方向远方。渐渐止了哭。可心里却越来越苦：“有些事，倒不如不明白的好，明白了。就越发的辛酸。”
泽炯的大军不能为此事而停留，他们必须以最快的时间赶往王邑。离盏走了，留下了炀的心，那是他本打算亲自还给炀的。他对此充满了负罪感。然而，阿瑶的死最终还是改变了一切。
岸独自坐在那间草屋里，阳光洒在红烛上，晕染开岸的视线。缓缓捧起那只木盒。她的泪落在上面。她要蘀离盏了却这个心愿，找到炀，将这颗心还给她，并请求她的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