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袖不欢》第51章


辇,六十四位御林军分列前后左右,气派非凡。其后跟随了数驾华贵的马车,载着锱铢珠玉,向城外而去。
御周候近九年未回周国,他墨眸微眯,放松地倚在软榻之上,听着韩霖的声音自车外传来。
“世子,有人拦路。”
“赶走便是。”御周候无心理会拦路小民。
韩霖的声音冷漠而犹豫,“恐怕需要世子亲自动手。”
睁眼,起身,长臂撩起轿帘,便与拦路之人目光相遇。婢子模样的少女笑嘻嘻道:“世子说不让我远离身侧,这么快便忘了?”
她迎着日光站在一片空旷之地,好似天地之间除了那抹微笑,再无半分颜色。
她自顾自地上前,盯着马车上仍在走神的周世子,伸出手臂道:“带我一程。”
何子非嗤笑一声,长臂轻舒,将她捞上马车、带入怀中。
他的气息逼近她,“知言要随我私奔?”
“不。”她自他怀中逃离,“我只是好奇,你出自怎样的龙潭虎穴。”
何子非又将她拉近身侧,低声耳语,“不会令你失望。”
作者有话要说: 近日不在家中,奉上存稿。
大好假期,陪父母出行。
☆、四八章 长夜无眠
数日之间,陈使长途跋涉。
一路之上,知言几次欲见嘉宁公主,都被她贴身的侍婢挡在御辇之外。那侍婢孔武高大,恐非凡女。何子非见状,暗示知言不要轻举妄动。
此时已到了周国边境,先行通报的使臣快马加鞭,转眼间已打通关节,重回陈使队伍,随之而来的,还有浩浩荡荡的迎接队伍。
为首的女将军策马徐行,威风凛凛,却是太子的近侍韩宁。
韩宁先行拜见了鼎王世子,然后只身来到嘉宁公主的御驾前,微微弯腰,“下官恭迎太子妃圣驾。”
过了许久,车内之人气若游丝,“有劳……韩将军。”
愈向北行,寒气愈重。深秋时节,连呼啸之风也夹带着寒气,何子非将厚重的外袍覆在知言身上,“天寒地冻,莫要着凉。”
知言嗯了一声,换了个姿势继续睡去。自她出了西京城以来,每日在马车上昏昏欲睡,哪里是赴龙潭虎穴,分明是毫无防备。
她不会束发,一头长发松散地垂在身后,一如今日。何子非看着她熟睡的模样,不由苦笑,这样一个女子,到底哪里像女子?
又行了半日,及至盛阳城中已是傍晚,韩宁下马之际,韩霖抱着长剑走到她身侧,微微颔首,“为何召世子回京?”
平素聒噪的韩宁一路上极为安静,她转过脸,神色忽明忽暗,就是不肯吐出一个字。韩霖心下明了,索性拖着她进了暗处,借着远处昏暗的灯光看清她的美貌颜色,低头轻吻,落在她唇角。
“韩霖……”韩宁惊叫一声,无数话语便化作了唇齿的呢喃。
“一月前,太子被囚禁宫中,拼死将太子妃送出周国。”韩宁低声道。
韩霖暗自心惊,却仍是细细吻她,惹得她娇喘连连。
“摄政王为逼太子就范,假意恭迎太子妃还朝。”韩宁说得极轻极快,“我被人监视,传不出去消息。”
言毕,竟是要落下泪来。韩霖轻轻吮吸她的泪珠,“我知你想我,却如何哭得这般伤心?”
二人搂抱一处,卿卿我我,外人看了不由面红耳赤,加速奔逃。
何子非站在远处,对韩宁招手道:“宁儿,你来,我有话要交待。”
韩宁红着脸狠狠剜了韩霖一眼,却见韩霖的脸比她还要更红。
她徐徐上前,银色的甲胄于月光下愈发挺拔。韩宁向何子非抱拳道:“世子请讲。”
“我此番受陈帝派遣,护送嘉宁公主还朝。而今公主已回盛阳城,我明日便动身回国。”何子非语气温和,不急不缓,这句话字字清晰,教周遭的军士听了个明明白白。
韩宁点头道:“我定会将原话带到。”言毕翻身上马,护着太子妃的御辇一路而去,随行的还有周皇御赐的那几十位御林高手。
太子妃的贴身护卫、婢子们一走。鼎王世子一行仅剩十余人,便被安排在驿馆休息。堂堂一国世子,竟然要住在官员歇脚的驿馆,知言虽然一路跟着何子非默默无语,心里却无不抱怨。
及至驿馆,负责接待的官员斜睨着眼瞧了瞧数年流浪异国的鼎王世子,不耐烦地两两分了房间,领着一干人去歇息。
而鼎王世子的“侍妾”便与世子同分在一间上房内。
随御周候回周的伙夫何欢,替世子打了热水,便默默退出了房间。
知言尴尬地笑笑,“如此恐怕不妥。”
何子非脱了外套鞋袜,懒懒地倚在榻上,脚下的热水泡得他舒爽不已,他的声音带着笑,“我的侍妾与我同睡,有何不妥?”
不论如何,何子非也是一国王世子,竟然连自己的别馆住所都没有。知言在他身旁的矮凳上坐下,替他打抱不平,“你当真甘心?”
何子非眯着眸子问,“不甘心又如何?”
知言思索了半晌,抱着膝盖道:“若论阴险狡诈,太子不是你的对手。”
“知言这是在夸我?”何子非微微睁开眼,“我父母虽已离世,可我却还有个弟弟。”
何子非与何岑非一母所出,他也极少提起自己在周国之事。今夜重回故土,他倒是比往日更加随和,“自母妃入宫为妃,我虽有鼎王世子的封号,却也是名义上的皇子。”
知言竖起了耳朵,听得认真。
“太子已立,我年龄又长,便引起了朝中纷争。”何子非将双手枕在脑后,闭着眼睛道。
“十岁那年,也是这样的秋狩之季,我与太子一起随陛下猎狐。”何子非仍旧闭着眼,不紧不慢道:“我虽年幼,却骑射俱佳,寻了一头熊罴而去,可策马走远,才发觉周围无一侍卫跟上。几乎是本能反应,我调转马头离开猎物,可就在同时,那熊罴后足站立,掀翻了皮毛,竟是猎户假扮。”
知言听得心上一紧,双手攥着衣裳,自我安慰道:“而今安然无恙,想必是获救了?”
“瞬时有十余名猎户现身,他们手持利刃,向我而来。”何子非缓缓睁开眼,吐了一口气,“索性我年幼马快,未被赶上。”
知言不由擦了擦额角的冷汗,也跟着他吐了一口气。
时光飞转,却无论如何也忘记不了当日的情景。他虽策马逃远,可那些人哪里肯罢休。有擅射者持弩瞄准,对着他的后心便是一箭。
他躲闪不及,无处可去,眼看那箭便要袭来,却忽然被人从身后抱住,他仍记得身后那人微弱的呻吟:“哥,有我在,你不会有事。”
身后的少年虚弱似白纸。
天寒地冻,医治困难,何岑自那一日起高烧不退,背后的伤口呈化脓溃烂之势。最后不得已用尖刀挖去那处溃烂才得以痊愈,正因那次受伤,何曾的腰椎受损,不能再习武。
惊才绝艳的少年太子,便这样每日坐在案前,养花逗鸟,习字读书。自那日起,不论血缘亲疏,他何子非都是何岑的兄长,一辈子替他遮风挡雨。
当周皇查明幕后主使,险些废了太子生母的后位。最后在众臣雨点般的上书求情之下,罚奉三年得以作罢。
知言听得心惊胆战,“如今周皇已薨,周后掌权,你只身前来,岂不是更加危险。”
“皇后在明处,尚不能伤我分毫,怕的是暗处有鬼。”何子非洗净了脚,认认真真穿好鞋袜,“若皇后当真掌权,这些年来,太子早已称帝。”
知言不由好奇,“既然要准备就寝,为何又穿好了衣物?”
何子非笑着抱起她,便向床榻走去,“若是知言需要,我这便宽衣解带,奉陪到底。”
知言羞得满脸绯红,挣扎着就要下来。他也不如往日那般无赖,将她轻轻放在榻上,盖好锦被道:“你再挣扎,我便不客气了。”
此人行为反常,必有不可告人之内幕!
知言一路上睡得精神百倍,毫无困倦感,她只有闭着眼睛假寐。偶尔睁开一只眼偷偷瞧他,却见他独自在灯下读书,目不斜视。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忽然闪过一道黑影,那人在门外止步,低声道:“摄政王亲至。”
“哦!”何子非这才抬起头来,仿佛等了千年一般,“请他稍等片刻,我这便来。”
知言连忙紧闭着眼假寐,听到他起身行走,像是朝她的方向走来。她不敢妄动,只觉一阵清风拂过,额上忽然落下温和濡湿的气息,令她神魂荡漾。
他吻了她。
烛火燃尽,屋内陷入了一片黑暗。知言自长长的梦里醒来,不知何子非离开了多久?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