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景旧曾谙》第17章

言毅泽坐到她旁边拍拍她的脸：“先去洗澡，洗完去床上睡。”
祁小满能听到他说话，却很难反应出他的意思，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乌黑的瞳仁中挂着言毅泽的小人影子。
言毅泽看她这副傻不愣登的样子，失笑，心里顿时柔软了起来。
让她靠在自己怀里，言毅泽低着头看她：“你还记得我们的……故事吗？”
怀里的人摇了摇头，也不知道她听明白没有。
言毅泽揉揉她的头发：“你不记得。”这算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但他永远也忘不了。
言毅泽第一次见到杨萱，是在乔穆的高中学校，那个时候，铺天盖地都是穆家的负/面/新/闻，乔穆也因为无意中撞破她父亲的事情，在家里的处境很艰难。
而世界上从来不乏落井下石之人。
很难想象跟乔穆同一所学校的上流社会的小姐们，是用怎样恶毒的眼神语言和行动去嘲笑她的。
言毅泽一开始并不知道，也没有想到，他只是按时接送乔穆上下学，乔穆一天天的消沉和阴郁，青春期的孩子本来就敏感又脆弱，所谓的叛逆坚强不过一层巧克力脆皮。
言毅泽一个男人，即使能看出乔穆的不开心，也没有什么法子去安慰她，只尽可能的将她照顾好。
直到有一天，他在学校外面等了很久，已经过了放学时间，走读的学生三三两两都走的差不多了，也没见到乔穆出来，电话不接短信也不回。
言毅泽便凭着身份之便，进学校找乔穆。
教室、食堂、操场、图书馆……这些地方，言毅泽一一找过，都没有乔穆的身影。
这个时候心里一沉，言毅泽便转头去学生稀少的地方寻找。
学校里实验楼后面拓展出了一片空地，是学校准备等放假学生们都回家以后扩建用的，荒芜而又不平整的土地，学校是禁止学生们来的。
而言毅泽就跑到了那里。
乔穆和几个女生站在实验楼后面的小土坡上，在言毅泽的角度，只能看见乔穆的背影，有一个女生挡在乔穆前面，也留给言毅泽一个后背。
而剩下的三个女生正与她们两个相对而立。
此刻，乔穆和挡在她前面的女生身上都不同程度的被淋湿了。
对面的三个女生不知道说了什么，笑的花枝乱颤，乔穆僵硬的站在原地梗着脖颈，而挡在她前方的女生则猛的脱下了宽大的校服，校服在空中迅速划过画出漂亮的弧形，与空气摩擦发出的短促声音正警告着众人有危险——三个女生躲避不及，统统被校服抽到了脸。
没等她们还手，女生便拉着乔穆跑到施工地上的土堆旁，恶狠狠的将校服揉进土堆。
乔穆站远了一些。
三个女生捂着脸追过来，女生冷笑一声，一挥手抽出土堆里的校服，大片大片的泥土挥洒到毫无防备的三个女生身上，而手持校服的女生也没幸免，尘土散尽露出她的脸——真真是灰头土脸。
然而她倒不在意，眸子里亮的很。
“落水的凤凰不如鸡？你们得了吧，就算乔穆去沼泽地里滚一圈，也比你们强！”
三个女生眼睛里都闪着愤恨，其中一个为首的撂下狠话：“杨萱，你等着吧，有你哭的时候！”
一场女生间的恶战到此告一段落。
这是言毅泽第一次见到杨萱，小泼妇一般的杨萱，即使她称自己为“正义天使”。
她跟着言毅泽和乔穆出校门，看到言毅泽的车之后，明显犹豫了一下：“言大哥、乔穆，你们走吧，我……我有东西要买，买完直接坐公交回去就行了。”
乔穆当然不愿意。
言毅泽也开口：“你要买什么？一会儿我找人给你买了送家里去。”
杨萱的眼神躲躲闪闪，手里还揪着脏兮兮的校服。毕竟是个小女孩，心思简直都是透明的，言毅泽微微一笑，打开车门：“上车。”
乔穆也明白了过来，连拉带拽的把杨萱弄进车：“哎呀，他这车好久没洗了，你不要嫌它脏就好了。”
杨萱看着都能反光的车身：“……”但也不再辜负他们的一番好意。
言毅泽将两个小女孩带回他的公寓，让两个人洗了澡换了衣服，然后带她们出去吃饭。
这才知道杨萱是乔穆的同桌，两个姑娘这个时候都神采飞扬的，手舞足蹈的描述着是怎么讲那帮恶毒的女生打的落花流水……
言毅泽只笑着听，末了才说一句：“下一次，要先保护好自己，再想着怎么去打败别人。”
十几岁的年纪，是最容易情窦初开的年纪。
对于还是小女孩的杨萱来说，言毅泽这种与校园里青涩小男生不同的男人，正是少女懵懂时期的毒/药，接触的时间越久，中毒便越深。
而杨萱，一向是很有勇气的姑娘。
言毅泽在听完杨萱对他的表白以后，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连一丝的惊诧都没有，他一如往常如兄长般的笑着，毫不留情的拒绝了她。
“别的都好说，这件事，不可能。”就像哄小孩一样。
只是在杨萱转身离开的时候，他不可察觉的皱了皱眉。
杨萱从此以后再也没提过这件事，即使是乔穆，也完全不知道这件事情。
但是，乔穆却发现杨萱变得非常的努力，以前对学习只马马虎虎的她，前所未有的认真了起来。
只有杨萱知道，她心里憋着一股气，没处撒的气。
杨萱很久都没有再跟乔穆去找过言毅泽，直到有一天娱乐周刊上扒出某知名女星身后不得了的金主，即使爆料中没有出现真实的姓名，杨萱也一下子就看出来这是言毅泽。
更何况还有乔穆在旁边。
“这是真的吗？”
“我也不知道，不过也不是不可能，这个圈子……脏得很。”乔穆一副我什么看破了的沧桑脸，“不过我确实见过这个女的。”
杨萱的心一瞬间沉到了底。
那是她第一次喝酒，都说酒壮怂人胆，她咕咚咕咚的喝了两听啤酒，便觉得自己瞬间高大了起来，豪迈的招手打了个车，直奔言毅泽所在的会所——这是她跟乔穆打听好了的。
到了那，凭着乔穆给她的会员卡顺利的溜了进去，只是看见言毅泽她就后悔了。
他的身上正挂着爆料中的那个女星。
言毅泽看到杨萱的一瞬间明显是意料之外的表情。
杨萱冷哼一声，转身就走，她感觉自己浑身都是颤抖的。
也许真的是酒壮怂人胆，杨萱往回走了没几步，就停下了脚步，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样，转身跑回言毅泽跟前。
言毅泽眯了眯眼，看着这个小姑娘，不知不觉的这两年，她长了不少。
杨萱学着他的样子，紧缩着眼眶，不屑一顾的看着他，冷冷的吐出一个字：“脏！”
言毅泽的眼瞬间瞪大。
杨萱却连再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了，飞快的跑了出去。
言毅泽看着飞快消失掉的那个身影，身上的怒气缓缓散去，反而笑开了。
挂在他身上的女人妩媚的笑着，柔弱无骨的手指抚上他的脸庞，却被言毅泽狠狠甩开，他真是下了狠劲儿，女人被甩的一个踉跄，靠扶住墙才站稳，精致的面容上闪过一丝狼狈：“言总。”
“我已经帮了你不少了，到此为止吧。”
说罢，言毅泽便迈开长腿走了，女星站在原地，一瞬间的错愕以后，便恢复了常态，整理了衣襟，又是仪态万方的样子。
在这里，无论跟谁动了真情，吃亏的都是自己。
没有不变的情谊，只有不变的……利益。
杨萱的生活依然有条不紊的继续着，并没有因为言毅泽而改变什么，只是在高考志愿表发下来的时候，她毫不犹豫的将所有志愿都填了艺术院校。
乔穆都惊呆了：“你在干什么？？？你不是喜欢写作吗？？？”
“我想当明星了。”杨萱抿抿唇，“不然白浪费了这张脸不是么~”
“你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坚决不可以。”乔穆夺下她的志愿表，逃跑了。
杨萱倒是不担心自己的志愿表被乔穆拿走，只是，脑海中不断浮现出那个女星挂在言毅泽身上的情形……她摁住自己的胸口，那里有不知名的情绪在逐渐发酵，大概是——嫉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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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毅泽拿着乔穆给他的志愿表，挑眉：“怎么了？”
“萱萱要当明星，感觉没道理啊……”乔穆蹲在沙发上，看起来百思不得其解。
然而言毅泽却明白，他低头看着女生清秀的字迹，心头一动。
他将志愿表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站起身看着乔穆，声音是这些天未曾有的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