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贤妇》第332章


况且有萧铮那个好事的家伙在,也确实不用周漱亲自派人去打探消息。
心念转罢,又将目光投向简莹,打量着,审视着。
他很确定,看似恭敬地跪在自己面前的这名女子说的不全是实话,却分辨不出哪一句是真的,哪一句是假的。看似说了许多,却没有一句是落在实处的,想从她的言辞之中寻找漏洞很难。
像泥鳅一样滑不留手,还真个难缠的女子!
无论是臣子还是嫔妃,他都欣赏聪慧而坦率,一眼就能看穿的人。比如古板固执、不分时间场合讲实话的王御史,比如尖刻小气,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的何皇后。
奸诈乖滑的人他并不讨厌,可绝对谈不上喜欢。每日有那么多的政务需要处理,他实在懒得讲时间浪费在去琢磨臣下的心思上。
尤其是去后宫的时候,他只想好好休息。那些自作聪明,在他跟前耍心眼儿的嫔妃,只会让他觉得累,觉得厌烦。
许多人不懂,他明明可以选一个端庄大方、贤惠有德的女人做皇后,为什么一直近乎偏执地维护宠爱着没有任何可以称得上国母素养的何皇后?
其实理由很简单,跟何皇后在一起的时候,他最放松,不用费心思费脑子去考虑这个女人想干什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对他来说,何皇后也是一块试金石。当何皇后出言不逊的时候,他作为旁观者,往往能够清楚地洞悉某个人的性情和人品。
比如鞠妃,每次被何皇后冷嘲热讽,当时都会极力隐忍,表现自己的驯良,事后必定会对迁怒身边的人,打骂发泄,也必定会找机会报复。
他因此知道这个女人表里不一,惯于背后行事。
而石妃每次都遮掩不住自己的情绪,甚至会回嘴顶撞,时常被何皇后责罚,是个莽撞又没什么心眼儿的。
何皇后会不知道自己不够贤良,被所有人指点议论,说她不够格做一国之母吗?当然不是。
要问这天底下谁最了解当今圣上,何皇后会当仁不让地站出来。
从嫁给他的那一天开始,她就知道这个男人雄才伟略的皮囊之下,装着一颗向往平凡普通的心。在朝堂上,他会全心投入,做一个最优秀的帝王。
回到后宫,他就会变成一个普通的男人,喜欢听妻子絮叨柴米油盐、鸡毛蒜皮的小事,喜欢看儿女嬉戏打闹。
她的尖酸刻薄,有五分是天生的,另外五分是在配合逢迎丈夫的过程之中滋长出来的。
被别人指点嫌恶的时候,要说她不在乎,那是假话,只是在她看来,全天下的人喜欢她,都比不上丈夫一个人喜欢她来得有意义。
只要丈夫偏爱她捧着她,她成为青史上最不够格的皇后又能如何?
她宁愿牺牲可以流传千古的芳名,换得一世夫妻的默契。
简莹并不知道自己这济南府人民口封的“第一贤妇”给萧正乾留下了“难缠”的印象,只觉两只膝盖火辣辣的,钻心地疼,心里巴望着萧正乾赶快问完,放她回去。
可萧正乾就像是故意要整她一样,只盯着她看,许久没有言语。
就在她叫苦不迭的时候,裕德迈着小碎步进门而来,“圣上,济安王府二少爷求见!”
——(未完待续。)
☆、第可433章 你可真坏!
萧正乾闻言眼神一晃,将脸上的沉肃敛去,抬了抬手,和煦地笑道:“光顾说话,倒是忘记让你起身了,是朕的疏忽。
你快起来吧,若让朕那贤侄看见,还以为朕是在责罚你呢。”
你妹的疏忽,明明是故意的,这会儿又装什么大尾巴狼?
简莹默默地吐槽了两句,磕头谢恩,慢慢地站起身来。
周漱被裕德引着进了门,看到简莹站在地上,萧正乾坐在上首神态温和,紧绷的心弦顿时放松了不少。
紧走两步,上前跪下,“草民周漱,叩见圣上,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贤侄快快请起。”萧正乾笑容可掬,“自家人,何必多礼?”
简莹暗翻白眼,心说贤侄是自家人,贤侄他媳妇儿就不是自家人了?就得多礼?差别待遇还能再明显点儿吗?
周漱谢恩起身,便拿出“自家人”的随意来,含笑问道:“不知圣上传召贱内过来所为何事?可是与昨日的案子有关?”
萧正乾大概没料到他会这样直截了当地问,捏着胡子默了一瞬,方才笑道:“府衙闹刺客一事,有些地方朕百思不得其解。与几位亲贵大臣讨论了许久,也未能解开疑问。
身为上位者固然能够看得很高很远,可也总会忽略许多细微之处。而细微之处,往往是见微知著的关键。
昨日在堂上,贤侄媳处变不惊,分析起案情来又头头是道,极有见地。朕思忖听一听她的见解,或许能够有所启发,因此召她前来,随便聊聊。”
听完这话,简莹都想为他鼓掌了。
不愧是当国家领导人的,瞧瞧这口才,瞧瞧这脸皮。瞧瞧这集米分饰、美化与偷换概念于一身的语言艺术,当真令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要不是膝盖还疼着,连她要相信自己不是被叫来审讯的,而是得到一国之君的青睐和重视。被叫来商讨大事的。
“承蒙圣上看重,民妇受宠若惊。民妇见识浅薄,没能给圣上带来启发,实在汗颜。”她福了福身,面带惭愧地说道。“下次有机会,民妇一定好好表现,争取不负圣上所望。”
萧正乾听得出她这话里隐藏的那一丝晦暗的嘲讽,却不以为意,依然笑得和蔼可亲,“贤侄媳何必谦虚?你方才所言种种,已经对朕有所启发了。
朕相信,很快就能查明那些刺客的来历和去向。”
他这话一出口,简莹便清楚地感觉到身边的周漱呼吸滞了一滞。
挑拨离间吗?
她嘴角几不可见地弯了一下,心说这皇帝果然不是好人。为了刺探消息,连挑拨人家夫妻不和的手段都使出来了。如果他以为单凭那样一句话,能让周漱对她生出疑心,然后自己趁虚而入,套出些什么来,那他就大错特错了。
除了她“穿越者”的身份,她和周漱之间没有秘密。他们的利益一致,生活的方向一致,他们很了解彼此的脾性,在很多时候都能够做到心照不宣。
她相信。这一回也一样。
是以她并不打算说任何会被认为是“提醒”或者“警示”的话,将话语权交给周漱,让他去应对。
“刺客一事,侄儿也有一些个人的见解。”周漱在萧正乾眸色沉沉的注视下开了口。
“是吗?”萧正乾眉头微挑。“那么你就说来听听。”
周漱应了声“是”,稍稍组织了一下语言,便慢慢地说道:“圣上来到简府以后,四方戒严,城门口的盘查比往日要严格得多,夜间巡逻的官兵也增派了数倍有余。
听金石说。为了确保圣上的安全,城中各处都安排了暗卫。
饶是如此,那些刺客依然能够潜入府衙,劫囚杀人,然后避开府衙官兵、大内侍卫和禁卫军的重重搜捕,消失得无影无踪。必定经过了长时间周密的部署和谋划,绝不可能是临时起意。
他们的潜入府衙的目的也令人颇为不解,既不像杀人灭口,又不像单纯地救人,更像是故意混淆视听,扰乱思绪,让人无法做出明确的判断。”
“混淆视听?”萧正乾眉眼一动,“你的意思是,那群刺客故意救走了本该杀死的人,同时故意杀死了本该救走的人?”
周漱微微躬身,“侄儿不敢妄下论断,不过两个容貌身形相似的女子,一个被人救走,一个死于非命,谁知道真正被救走的是哪一个,真正死去的又是哪一个呢?
眼下能够作为依据的,不过是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尸体上模糊不全的胎记以及一些可以脱卸转移的身外之物罢了。死的可能是‘简兰’,可能是‘贺红莲’,也有可能两个都不是。
更进一步推测,那位自称是‘简兰’的姑娘出现在公堂上,说不定就是混淆视听的开始。
眼下一死一逃,表面看来案子已经了结了,可谁又能够断定,这几桩案子已经了结,不会再有后续了呢?
只要她们之中有一个没死,日后再出现一个与贱内容貌相似的女子,自称是简家的女儿,谁又能斩钉截铁地说她不是呢?”
说着一撩袍摆,跪在地上,“侄儿只想与妻儿平平静静地过日子,不愿因为贱内的身份一而再再而三地生是生非。还请圣上念在侄儿为揭发叛党奔走效力的份儿上,为侄儿夫妻二人做主。”
简莹为自己的膝盖哀叹一声,也赶紧跟着跪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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