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寻回来的记忆》第35章

所谓岁月静好，不过如是。
最终，还是苏小乐率先移开目光。
“你该起了。”他说，收拾了自己的目光，撑了椅子背，慢慢站起来。
不待站稳，右边身体却狠狠晃了一晃，他慌忙伸手去扶身下的椅子，却扶到一只微暖的手。
抬头，对上那双担忧的眼睛。
“你到底是哪儿不对？是不是腿？”
晓宁已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正抓着他的手，上上下下打量着他。
“没有，只是坐久了，一时没站稳。”
他笑，也抬了眼睛打量着她。
“苏小……”
晓宁还没喊出来，面前的人已蹲了下去，而赤着的脚立即被套上了温暖的鞋。
“地上凉，什么时候都要先穿好鞋。”
他蹲在那里，正给她套上另一只鞋。
从她的角度看下去，只看得到那个黑发浓密的头。
心中不知什么地方狠狠地一暖，下一秒，她已伸出手去抱住了那个头。
“苏小乐，你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最好的人……”
苏小乐慢慢站起来，用指腹轻轻地刮去她脸上坠着的一滴泪。
“傻丫头……”
晓宁却在这一刻蓦地蹲下去，迅速拉起苏小乐的右腿裤脚……
“唔……”
她低呼了一声，原已止住的泪再度奔涌。
原本结实匀称的大腿上，有一个可怖的疤。
大若半个巴掌，正中细细长长一条蜈蚣样的结，呈暗红色。
周围尽是色泽稍浅却凹凸不平扭曲在一起的新肉，如同纵横交错的几道沟……
晓宁的指尖轻轻地抚上正中那个结。
“痛得很，是不是？”
“早就不痛了。真的，晓宁，没……”
“那一晚，为了让我走，你就是用这个换的，是不是？”
苏小乐下意识往后退了退，腿却反被那只手握得更紧。
“这只是其中一个，对不对，还有两个，在我还没看到的地方……我要看……”
她攥了那裤脚，就准备继续向上拉。
苏小乐死命一挣，挣脱开去，右腿却受不了这样突然的用力，一个不稳，人已经向右边一偏，撞在椅子上，连人带椅子一起摔了下去。
“苏小乐，小乐，摔到哪里了？”
晓宁慌忙去拉，苏小乐却已经自己撑了那个椅子，慢慢站起来。
晓宁这才发现真正不对的地方。
苏小乐撑着椅子，右边身体却似僵尸一般，完全靠左边大腿蹬地，人才慢慢站了起来。
屈指算来，那伤已过了三月有余，便是没有完全痊愈，也不致于到今天还一点使不上劲，除非……
“你的腿到底怎么了？”
她望着那个即便站着也朝一边有些微倾的人吼，视线却已经模糊。
“也没多大事，只是有两处伤及神经，以后这条腿会有点功能受限……”
丛锐不知何时贴了门站着，冷冷地看屋里的两人。
“丛锐……”
话未完，手已被人牵了，身体跟着被人死命攥着拉在沙发上。
“值得吗？苏小乐，为我值得吗？”
有人在耳边不停地说同样的话，他却不敢看说话的人。
“你是我救的，我当然不想，功亏一篑。”
良久，他才试着给自己找出个理由，手背上却早已被那热热的液体淋了个遍。
“你真当我是三岁小孩？”
她说着，轻轻往上再拉了拉他的裤腿。
在那个可怖疤痕之上，果然，还有两个呈一字排开的疤，均比底下一个更大。
其中一个，新肉尚未长全，隐隐地可见那日留下的深创。
“别听丛锐忽悠。医生说了，只不过不能跑太快了，其他的，等完全恢复了，也不碍事的。”
苏小乐伸出一只手去，轻轻抬起晓宁的下巴。
梨花带雨的一张脸，居然让他有吻下去的冲动。
这样的感觉让他一颤，生生停了手，直了脖子转头高喊：“丛锐，丛锐，又死到哪里去了？”
时近中午的车站熙来攘往。
着一身男装的晓宁被苏小乐小心地牵了手在月台一个僻静的角落悄悄地站着。
一路过来叮嘱的话说了无数，这时，晓宁反倒一句也说不出了。
只握了苏小乐的手，不停地流眼泪。
“好了好了，你真的不能再哭了。再哭，这脸上就会有两道泪沟，这美丽的容颜可就毁了。”
苏小乐又一次去拭她的泪时，忍不住说。
“你还说。我从小到大就是爱笑的人。只不过见了你几面，倒像是把一辈子都没流过的泪都流了。说起来，真像是前辈子欠了你的……”
这话一出口，晓宁才发现居然有那么多引申出来的涵义，顷刻间脸便由头红到了底。
“晓宁……”
苏小乐紧紧地抓着那双小手，“你还小，也许再过两年，你见过更大的世面，见过更多的人之后，你会发现……”
“不会了。我只知道一个叫苏小乐的人。我喜欢他，只是因为他是苏小乐。”
苏小乐久久地凝望着面前的姑娘，娇小的身材，稚气的模样，却有那样坚定的一双眼睛。
他长久无言，只轻轻地轻轻地抬起那只手，放在自己的唇边，轻轻地轻轻地吻了一下。
火车进站的时候，他们已真的像所有恋人一般紧紧地相拥在一起。
他说：“车来了……”
她说：“我知道。可我还想再抱抱你。下一次，不知多久才抱得到。”
不需要任何人提醒，她自己也已经明白，如昨天那样的任性，一次就好。
苏小乐用差不多废掉的一条腿才保得她安然离去，那个时候，Z市对她而言，已是禁区。
她怎么可能忍心让他再为她担惊受怕，甚至再牺牲什么……
她的身体微微地在他的怀中颤着。
他只是更紧更紧地搂着她。
“不会太久的，我会过去看你。”
她一惊，暖意已覆盖全身。
“真的？”
“真的！”
因为，我也喜欢你，我也舍不得你，晓宁……
火车远去的时候，他才低喃出声，那个女孩早已去得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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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现在知道了吧，小寒在上卷里怎么写来着：苏G总是走得慢慢的，慢慢的……不熟悉的请返回复习相关章节。
你们以为是眼睛的问题所以走得慢哦……其实不是的……我奸笑啊奸笑……
第　45　章
苏小乐并没有失言。
仅仅过了一个月，赶在晓宁放寒假的时候，他便去了U市。
几乎和所有小言剧中演的那样，着黑色大衣的苏小乐在晓宁那所以校规严苛闻名的学校门口等到女主人，并把女主人的书包背在自己肩上时，周围侧目怒视的目光差点把他们都杀了。
“坏了，你明天会不会被老师叫去谈话？”
苏小乐牵了晓宁的手慢慢向前走。
那天阳光灿烂，虽是下午5点多了，暖烘烘的太阳还是照得人舒舒服服的。
只不过，再灿烂，也比不了晓宁的那张脸。
从她走出校门看到苏小乐的那一刻起，她弯起的唇角便再也没能放下来。
“管他的，可能会吧。你不知道……”她淘气地踮起脚，靠了苏小乐的肩四处打量，脸上还配合着一副惶恐紧张的模样，“这四处都是老师的眼线，专逮我这样时近高考仍不务正业和男生谈恋爱的女同学……”
苏小乐知她一时兴起，也不搭话，只淡笑瞥她一眼听她继续。
“你不知道，小乐，如果被老师找到证据作实恋爱之罪，轻则层层训话当众检查，重则邀请家长全校通报……”
“那……今天可真是坏了，趁着没走两步，你赶紧回吧……”
苏小乐要憋足了全身的劲才不至于大笑出声，手却“害怕”般拼命往后缩着。
晓宁一边把那只手紧紧牵了，一边嘟起小嘴：“真没劲，什么事也能被你一下子就看穿了。你比人家大那么多，下一次你可不可以让一下下我，让我也小小地得意一回啊……”
她真的停下脚步来，撅着嘴，红扑扑的脸被太阳照着，连细细的绒毛都看得清。
苏小乐忍不住伸出另一只手，宠溺地在她的小脑袋上抚了抚。
“好好好，下次，我一定装疯卖傻，让晓宁高兴个够！”
她这才重露笑容，高高兴兴地重新牵了他的手。
“哎……”
“又怎么了？”
“我老也不长个儿了。妈妈说，到我这个年纪，女孩子就基本不会长了，可是，我还比你矮那么多……你刚刚摸我的头，感觉就像……摸你家的宠物一样……”
那脸上的认真劲儿，竟真像这是多大个原则性的问题一般。
苏小乐终于大笑出声。
笑得差点岔了气，才歇了劲儿。
“晓宁啊晓宁，亏你想得出……宠物，你可不就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