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暖》第16章

“陈曦真可怜。”妍馨搅动着杯子里的白咖啡，闷着头说。
“当初他赶过来接我出院的时候，我真的特别感动，是想一辈子和他在一起的。可是，我骗不了这里。”程雯指着自己心脏的位置。
“旧人就是可怜，新人是谁，你们现在到哪一步了，你居然给他买CK的香水。”妍馨一直低头搅着咖啡，语气里有些许的埋怨。
程雯盯着妍馨看了半天，一字一顿地说：“你不要把自己的感情放到别人的人生里，有朋友喜欢这个牌子的香水，恰好打折，所以我买了一瓶，还个人情，仅此而已。”。
妍馨其实只是同情陈曦，没想到她居然误解自己在责难她。仔细一想，又觉得没什么好辩解的，自己确实误解了她，以为她这么快就有了新欢，欺骗了陈曦。点起星星之火却又亲手浇灭，太残忍，还不如当时就不要给予希望。
“哎呀，我们只是好奇吗，妍馨不问，我还想问呢。”李思瑾感觉气氛不对，忙着打圆场。原来那个腼腆温柔的女孩儿，如今说出的话，也如河里的鹅卵石般圆润平滑，可见社会才是最有一手的老师。
三个人一时沉默，各自喝着咖啡。
“你不应该喝曼特宁的，你胃不好。”妍馨悠悠地说出口，算是缓和气氛。
“咖啡的苦去掉了，就失去了咖啡的口感。我要么不喝，要喝就喝个畅快。”程雯仍然堵着气，丝毫不领情。
“呀，那我岂不是更点错了，爱尔兰咖啡是Want　you　drop　some　tears；我刚刚领证，实在是失误。”李思瑾望着堵着气的两个人，等待着两个人的反应。
“什么时候的事儿？”两人闻言果然抬起头来，惊讶和喜悦占满了整张脸。
李思瑾一脸甜蜜：“情人节的时候领的，五一在宁波举行婚礼，8月份在内蒙准备婚礼，你们去哪边都行，能去不？”
“你太坐得住了，要是我，毕业就把王琦拿下了。不过终于修成正果了，阿弥陀佛。”程雯双手合拢，做拜佛状。
“恭喜恭喜啊。放心，肯定去，还得带着大红包去，我们去内蒙吧，顺便欣赏草原8月份的风景。”。妍馨放下手中的勺子，乐呵呵地说。
“嘿嘿，嗯，八月草原很漂亮。”　
有人爱的女人就是幸福，李思瑾第一次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幸福呈现在脸部的每块肌肉里里，表达出对现在的满足和对未来的希冀。程雯和妍馨陪她喜滋滋地聊着，从婚博会到礼服再到各自家里的结婚习俗，消灭了几块芝士蛋糕，天色渐黑，才各自离开。
周一一上班，妍馨就接到了主任的召唤。
领导把她叫到办公室，问她是哪个学校毕业的，导师是谁，然后喜滋滋地宣布，由她与组长一起接手一个项目，组长负责项目的审核，而她，主要负责平时汇报的上传下达。
妍馨很开心地接过立项报告，可当看到项目负责人是程教授和奕晨时，却呆住了。
领导看到她表情的跳跃式变化，试探地问：“有什么问题吗？”。
如果是以前的宋妍馨，肯定会放弃这个项目。可是现在的她知道，跟高校合作的项目不多，机会难得，领导给予的机会，这次不接，就没有下次了。
脑子飞速转动，清了清嗓子：“哦，没有，我看这个项目是去年立项的，今年才开展工作，有些奇怪。”。
“恩，我也是刚听那边的刘老师说，你是他们梯队出来的，所以觉得调你过来，配合你们组长完成这个项目，会更顺利些。这个项目不好做，有很多技术难题和资金问题，还得认真跟他们协商。”
领导正襟危坐，带着些许期望地看着妍馨。
原来如此，一块难啃的骨头交给自己了，但是，也总比没有强。
妍馨点点头：“恩，我知道了。”。
回去研究一番才发现，这个项目确实有很多技术难题和资金问题，尤其是资金问题，其中的多项涂层微小缺陷检测，都要用到比较先进的微区电化学工作站和激光散射测量技术，这些测试价格昂贵，所谓的资金问题，就在这里吧，领导肯定希望花最少的钱，办最多的事儿。
到时候要交涉这方面的问题，学校那边程教授肯定不会出面，这边组长也不会出面，那只能是自己和奕晨沟通了。
曾经的恋人，为了各自的工作，针锋相对、斗智斗勇，注定是一场哑巴吃黄连的心理战。
“妍馨，你没事儿吧，发半天呆了，想什么呢？”
小靖手在妍馨眼前晃了晃，逗笑地乐着。
“想你啊，这不，想你你就来了。”妍馨扒拉开小靖的手，转移话题：“找我什么事儿？”
小靖指着手表：“不吃饭啦，你看看这都几点啦？”。
“哪能不吃饭呢，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必须吃饭。”妍馨合起立项报告，起身拿包。
不管那么多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经验告诉自己，花费过多的时间猜想未来的事情，很多时候都是杞人忧天。而且就算真的发生，现在思考，也无济于事，何况手头还有这么多杂事，也没精力去斟酌。
周五的时候，奕晨打电话给妍馨，要她到学校去一趟。项目年前做了一些实验，年后也做了一些，现在是初期的碰头。
推门进去，会议室里只有奕晨一人在会议桌旁等待，妍馨便在对面坐了下来。
“喝口水，咱们开始吧。”
“恩，我不渴，开始吧。”
没有过多的寒暄和客套，两个人都敬业的进入了各自的角色。
汇报以PPT总结形式进行。报告专业性比较强，虽然妍馨对项目还没有完全熟悉，但奕晨条理清晰，讲解到位，很快便掌握了要点：根据项目方案要求，目前筛选了多种材料，初步进行了一些简单的物理性能实验，效果良好，有待进行下一步的实验。
“这是目前为止的工作，有什么意见或者建议，可以提出来，我们积极采纳。”
奕晨厚重的声音、胸有成竹的语气，以前在社团开会的时候、在奕晨毕业答辩的时候，都觉得特别具有亲和力和说服力，现在听来，却满是客套的陌生。
妍馨把头发别到耳朵后面，收回了思绪，进入工作状态：“不得不说，方案做的非常严谨、创新。刘老师是做学问、做科研的人，方案是尽可能发散，去研究各类涂层的性能及寿命。这个对学术研究非常有意义。”
奕晨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谬赞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说着身子往前坐了坐，双手交叉放在会议桌上，认真地继续听下面的话。　
妍馨咽了口口水，继续说道：“但是，对于我们公司来说，研发的思路一般是收敛型，我们希望通过理论调查，着重放在一种涂层上进行研究。”。
“馨馨，我知道你是在考虑资金问题，可是，科研有的时候就是这样，在未知的领域里探索，只能通过实验结果说话，不可能通过理论就只锁定在某一种涂层上。”
“刘老师，请叫我妍馨。顺便提醒你，不要忘了，我也是从研究生过来的，知道你说的这些道理。但是，立场不同，处理问题的方法也就不同。做学问的人希望把领域内的问题研究透彻，对该领域做出贡献，但做企业的人渴望的是在行业内取得利益最大化。前者有国家和其他基金支撑，实在资金不足，也只是课题研究不下去而已。后者却要承担资金周转的风险，一旦投入过大，现金流断裂，是整个企业的存亡问题。”
馨馨，他怎么可以在工作的时候这么叫自己。语气里是自信，还有几分教导，是不信任自己的工作能力吗。
妍馨有些微怒，但很快又平复了心绪，对面坐着的，不是大师兄，也不是自己的男朋友，是项目的乙方，心里提醒着自己，语气从嗔怒慢慢的变回正常。
此话一出，完全超出奕晨的预料，内心有些惊讶。
想不到，妍馨已经从当年那个实验方案做的逻辑不清的小丫头，变得如此敬业和精明能干。
自己其实只是想借着汇报的幌子，想跟妍馨见面，刚才也确实是想找回原来的感觉，却又一次惹她生气。
奕晨从思考如何突破两人关系的漩涡中挣出来，瞪大的双眼恢复正常，开始透彻的分析：“你说的有道理，但也有值得商榷的地方。首先，根据我们的调研，国内目前在此方面使用的材料，还比较传统、单一。如果只通过理论调研，就把研究只放到某一种涂层上，比较困难。其次，对于现今的企业而言，不仅仅是硬实力的比拼，还有软实力的比较。专利已经成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