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等富贵》第42章


“本少主不想给自己找不自在,账本就不看了,此前将富居酒楼的掌柜拨给了你,虽汤掌柜此前一直掌管酒楼,但他实在是账务和管理方面的好手,未知可否有帮衬上你?”
沈元福按捺不住内心的愉悦,似急着要向我邀功:“少主可以看看这账本,汤掌柜一上任便着力于收回货款 ,少主说的半年为期,转亏为盈如今看来果然不是痴人说梦。”
我也不急着翻开账本,只状似无意道:“货款收得如何?”
“基本都收回来了。”沈元福面露自豪,又透露出一些对汤掌柜及本少主的崇拜。
“基本?”我舔了下嘴角,轻咂了下嘴,扶着茶盏,挑眼看沈元福。
沈元福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犹豫着点了点头。
是了!那团烂帐本少主当初设想也保守估计只能收回六成,介入衣家堡的势力也顶多是七成。
奈何,今儿个是个忽略长处,无限放大短处的点背日子。
“为何其余的账收不回来?”
“年代久远,有些商家不是已关门就是易主了,这样的占了一成多,以城西杨仁川为首些蛮不讲理的主,只一句,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大掌柜此前似也跟我提过这个杨仁川,这种破罐颇摔的主当真以为耍起蛮横本少主便拿他没辙了么?他们也不过是仗着新官上任本少主不敢轻举妄动,若搁从前,分明连招呼都不用跟秦淮良打一声,便直接大队人马杀到他杨仁川家中去了。
沈元福又道:“杨仁川欠的是笔大款,这杨仁川家中养了四房小妾,他还终日出入烟花场所,逢人便吹嘘他欠着衣家的钱,说少主奈何不了他。”
“混账东西。”我拍案而起。
林账房眼疾手快,收走了我手边的一方四朝宰相用过的砚台,尔后后怕地瞟了我两眼。
已故宰相也是我颇为敬重的老人,林账房此举甚为明智,免得我一时气急攻心糊涂摔了这宝贵的砚台。
“少主,消消气。”大掌柜负手在我跟前踱步,尔后神色凝重:“少主,这个杨仁川分明是心知肚明沈知府的行事风格,也知道少主你意欲逢迎沈知府,所以才敢这般肆无忌惮地放话,意图便是激怒你,杭州城的商户都知道,衣少主一被激怒,行事从不计较后果,从前你一怒收了人家不少铺子商户,他此番就等着你失了理智,做出出格的事,少主可有料想过这样的后果?你此前所做便都前功尽弃了。”
竟这般居心叵测?被大掌柜一番提点,我重又找回理智,安静沉思:“这个杨仁川心思倒缜密,算得上胆大心细。”
大掌柜摇头:“少主以为杭州城真正敢得罪衣家堡的能有几人?他杨仁川当真不怕少主背后放阴招?”
“大掌柜所指……”
“是!”
大掌柜所指杨仁川背后必有人撑腰,而杭州城有能耐有胆识有理由跟本少主作对的能有几人。
沈知府啊沈知府,你这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可当真是难为了你对着我时还要把酒言欢哪。
“那杨仁川所欠银两莫不成也要打水漂了?”我抑郁地又敲起了二郎腿,大掌柜握了握拳,我忍俊不禁:“先生要打我?”
“学生错,先生过,是我当初没教好少主礼仪。”大掌柜躬身。
没想到戏弄戏弄老头挺能驱散烦恼的,我故意继续架着双腿:
“嗯,都是大掌柜没教好,尽教我怎么看帐,怎么巡店,怎么管理下人了,上回去赏诗会也被嘲讽了呢。”
大掌柜立刻惶恐了,想要转移话题了:“杨仁川所欠与刘家言所借银两是两回事,刘家言有恩与少主,又举债维艰,已到食不果腹之境,不收他的钱说明少主知恩图报,而杨仁川却过的十分阔绰,四房小妾个个穿金戴银,吃穿用度不比衣家堡差,若不收他的钱,说明少主不辨是非,分明是做给沈知府看的。”
我没料到大掌柜这话题就这么生转了过来,便留了几分薄面给他:“那大掌柜可有何良策?”
“硬的不行,便来软的罢。”
“如何软?”
“让汤掌柜吃住都到他杨家的宅子里,既然他厚颜无耻了,我们也不必在他跟前做正人君子,他欠衣家的钱,他断不能明目张胆地赶汤掌柜出去,汤掌柜相貌堂堂,算得上年少有为,日日住他家里,他必定担忧自己的几房小妾红鸾心动……”
我差点忍不住为眼前的老狐狸拍手叫好啊,古人诚不欺我,姜果然是老的辣啊。
这事就这般愉快地决定了,议完事已近四更天,便让莲生收拾了间厢房给大掌柜住下。
别院不比衣家堡,没有浴房,回到卧房时,莲生已备好水供我沐浴,与我的床榻隔了一架屏风。
莲生为我宽衣,搀我进了浴桶,尔后捏着换下来的衣袍出去了,热气氤氲,隔着屏风床榻周围帷帐鸾动,我将整个身子都没入浴桶之中,闭目养神。
尔后倏然睁眼,莲生将门窗都关好了,为何帷帐会动?
“颜儿宽衣时姿态撩人,即便隔着屏风也能断出颜儿身段姣好,让我真想越过这碍事的屏风一堵美人沐浴图。”
不是岳洛还有何人?
“淫贼,你是选择折双腿还是折双手?本少主好成全你。”
“颜儿这算得上是在邀请本公子观赏么?观赏完了要打折我双腿或双手,是么?”床上动静颇大,似乎真的要跃过屏风。
“无耻之徒,不准再靠近了,再敢靠近我就喊了。”我竟有些慌张了。
“颜儿以为你那手无缚鸡之力的丫头进来能是我的对手?或者说你这未着寸履的摸样不介意旁的男人看见?”说话间,姓岳的已踱至屏风一侧,我们只一画之隔,烛火映着他的身形,他英挺的五官也跃然布上,他说话间似乎勾起了嘴角,露出坏笑。
“岳洛,别过来,我求你。”我坍塌了双肩,身子又往下探了探。
屏风那头没有声响,半晌后,岳洛轻笑:“颜儿,你竟求我。”
“我只是累了,真的累了。”
累了,身心俱疲,也无兴致与他斗嘴,也无心情恐吓他了。
屏风那头的人沉声不语,定定地站着,他身形高大,烛火远远照耀,他的身影攀过屏风落在浴桶里,我掬一捧水,他的影子便碎了,星星点点荡漾在浴桶里。
晚风吹开了窗,抬眼看天幕,亏月挂在房檐上,散落的星辰落在天边,这个夏夜,岳洛站在屏风那头,静默不语,良久,我起身出浴,套上里衣,越过屏风,看正在赏月的岳洛,轻喃一句:“岳洛,崇玉不要我了。”
岳洛的双眸灿若星辰,这双眼眸专注地看着我,尔后长手一手,拥我入怀:“颜儿,你还有我。”
许是我有些彷徨无助,许是我有些孤寂心伤,这个夏夜
我情绪低落地看着面前的岳洛竟有一诉衷肠的意愿。
无论何人,此时,我只是想要一个拥抱,一个能让我依靠的身躯,我靠在岳洛怀里,睡意沉沉,趁着尚未睡着时,捏着岳洛的衣襟喃喃问了句:“岳洛,你不会骗我,是么?”
许是我睡着了没听清岳洛的回答,许是岳洛根本没有回答我,我只听得岳洛带了几分担忧的声音在头顶盘旋,颜儿,颜儿,尔后便没了意识。
梦里落花流水,庭前一条细溪,溪边繁花似锦,中间一棵古树,古树上结满枣子,我闲坐树干上,支颐撑在拱起的一条腿上,另一条腿悠闲地晃动着,随手摘了一把手边的枣,甘甜入腹。
树下崇玉蹲坐花丛,微风里,草长莺飞,他侧颜俊逸,举着一个花环递给我,我戴上问他好看吗?他点头,眉眼里尽是宠溺的笑。我幽幽醒来时,窗外透着微亮,雨水洗涤庭前树叶的声音仿若近在耳畔,落雨了……‘你很美’这样的话,崇玉一次也未对我说过,一次也没有。
我手微一动,身旁的人醒了,我已司空见惯,他一手揽着我的腰,一手给我当靠枕,见我睁眼,伸手抚上我的脸颊,细细摩挲着,低沉的嗓音:“颜儿,你才入睡不多时,再睡会儿,嗯?”
我翻了个身,正面向他,拱手在他胸前,戏谑地问道:“莲生没赶你出去?”
他闭眼扯起一抹笑:“你家丫鬟都认可我了,你便也从了我罢。”“你做梦!”我伸手要捶他,被他的大手一把握住,放在唇边:“颜儿这样说话似是在娇羞。”说完在我手背上印下一吻,尔后又摸了摸我的头,安抚的语气道:“睡吧。”
似有魔力一般,他下巴抵在我头顶,呼吸清浅,让我渐渐安下心来。此番又是被门外喧哗声吵醒的,天已大亮,我皱眉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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