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笑乌纱》第7章


他说的很是郑重,让本来抱着戏谑心思的沈瑜林敛了眼底笑意。
“明音志存高远,是我短见了,”沈瑜林道,“可须知,苏大人在朝声名满誉,你于仕途上却是前程似锦,若从军,晋升则太难。。。。。。”
青史之中,多少良将半生拼搏,功成名就时,已是半残身。年少凭军功封侯的,三朝以来,也只得显时裴崎,晋家双璧三位。
苏明音这个名字,他从未听过,大抵也是倚父荫,一生中庸罢了。
五年童稚时光,得沈襄悉心教导,沈瑜林也不似从前功利,面对这一腔热血的好友,不由诚恳劝道:“文安邦,武定国,各司其职,明音颇擅内政,何必要埋没自身天分?”
苏明音撇头,只道:“朝堂之争乱得很,我却不愿趟这浑水。”
沈瑜林心知他已打定主意,也不好再劝。细一思量却忆起这未来的华耀侯与神机侯两兄弟却是武帝心腹,能得半生辉煌恣意,这两人不是蠢的,苏明音身份清贵,想必便是上了战场,也会被护个周全,去历练一番也好,便不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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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山书院是京城最好的私塾,分成前后两院,一为竹韵阁,一为秋起轩,竹韵阁俱是官家子弟,秋起轩多是寒门士子并一些庶子旁支。
这几年沈瑜林也看出来了,沈襄虽是暗谋,却只因他心性淡泊,不喜露面,论资历论实力,他应该是永宁王帐下谋主。
所以他虽年纪渐长,容颜日盛,这阁里,却很少有人不长眼敢肖想他。
送苏明音出门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他这书桌上竟多出一枝白梅花。
昔有公子白梅,赵允帝之侍,容色艳绝,帝悦之,日以白梅相赠。
这不仅是一种隐晦的询问示好,更多的是将他摆做下位,同公子白梅概论。
怒极,反笑。
十三岁的少年面容俊秀,气质温润,偏生笑起来时有如桃蕊初绽,灼灼其华。
白梅下压着一张笺纸,落款是空白,正面是一首情诗,反面则写着入夜之后,城外十里,御台寺前,小轩亭见。
沈瑜林指尖骤紧,正欲撕了,眼风一略,忽而一顿。
他渐渐收了笑容,捏着笺纸,面无表情地又看了一遍。
来兮略惶惶,
见兮又惘惘。
本是天上客,
王应自思量。
良久,他菱唇微动,无声吐出四个字:“来、见、本、王?”
此时封了王的皇子唯有四位,却只一个江南放赈的三王爷不在京中,至于那忠顺亲王却是没这闲工夫逗弄他的。
沈瑜林反复思量一会儿,忽而嗅了嗅墨迹,目光微沉。
扬州墨,淮城纸,江南大儒陈范之的字。
不由苦笑,这位主儿还真瞧得起他。
龙生九子,手段也有高下,既有晋武帝这千古明君,自然也会出一两个蠢的。
心念电转,他已将此事推测出了八九分。
带了惯用的小书童锦绣,沈瑜林一路出了书院,行至街卷,只做出一付兴奋模样四处打量,逛了许久,又寻了一间茶楼用了几样点心,好不悠闲。
又过一会儿,楼下仍旧是车水马龙。
他面上欢欣,心却渐渐沉了下来。
凯旋门那边人声鼎沸,这些街市竟还繁华似往昔?
沈瑜林心细如发,如何不知这是永宁王遭了暗算,不知耗了多少心思方传出这消息来。
街头巷尾,酒楼茶肆,一应暗线俱被人盯着,想必是王府中出了叛徒,他不知那人身份,却也知必在高位。去寻师父也不妥,谁知道沈府里是不是干净的?
可若要沈瑜林装傻充愣,放着不管,他却是不甘愿的。
既已知晓那人注定为皇,这事想必也会逢凶化吉,他欲重踏青云,此时再不出手还待何时?
想到此处,他又不得不叹一声阴差阳错,这信若是早一刻送来,正好同苏明音一路去太傅府上求援,这会儿却是不能了。
依他的谨慎,有半分被盯梢的可能他也是不愿涉险的。
但。。。。。。沈瑜林轻笑,今儿这日子,却是真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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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雪后的竹林寒凉更甚,两人对坐弈棋。
一人约有二十四五,一身狐裘沾露,眉目清朗,面色苍白却不显孱弱,执黑先行。
他对面那人五官极其俊美,一双剑眉斜飞入鬓,眼神沉静,薄唇微抿,似在沉思。
一阵风扬起他浓墨般的发梢,玄袍金边的衣角,极美。
”主公,此事是否有些险了?”许文琅手中瓷盖微拂,拨开茶叶,轻抿一口,方缓缓道,”瑜林虽聪慧,却少不更事。。。。。。“
被称做主公那人也大约二十六七,正是永宁王姬谦。
姬谦落下一子,直逼黑子大龙。
“只是有些聪慧?”他漠然道,“那样的年纪,竟连我也看不真切,休提旁人。”
许文琅便叹道:“主公便是有意考校瑜林,也不必以身涉险。。。。。。那暗线是最后的底牌,直接传信给郑朝秋多稳妥。”
姬谦轻笑一声,缓缓道:“郑朝秋一动,不知有多少眼睛看着,小东西年纪小,便是有人盯梢也不会多紧,若他真是个蠢的,起码也会告知沈先生。”
许文琅又落下一子,无奈道:“主公总是这般。。。。。。”
正说着,竹林外又传来一阵打斗声。
“玄带卫已撑不过半个时辰了,”许文琅担忧道。
姬谦招手,很快便有一线黑影跪伏在他身边,声音低沉。
“见过主公。”
姬谦也不叫起,淡淡道,“撤下玄带卫,地昭卫补上,另。。。。。。让天禁十六卫待命。”
黑影行了一礼迅速退下,很快竹林里又只剩下姬谦与许文琅。
风过,雪压寒枝不堪负,便有些莹白碎屑簌簌飘落。
许文琅一叹,石盘上局势明朗,黑子大龙腹背受敌,已是活不成了。
无奈将棋子放回木盒,“王爷棋力精湛,是文琅输了。”
姬谦收手,也不答言,看向林外,目光清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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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瑜林七绕八绕入了赵家巷,正瞧见头前一家赵氏当铺,进了门,便有人招呼道:“瑜林来了啊。”
却正是他的便宜舅舅赵国基。
沈瑜林笑道:“舅舅安好,不知母亲可在?”
赵国基打了个哈欠,摆手道:“姐姐在后头院子里做账呢,今日给她做生辰,你早到些也好。”
沈瑜林道了谢,自拐进了后院。
人情不用,过期作废,他打的却是陈延青的主意,好歹赵嫣然于他落魄时伸过手,且他刚班师回朝,有权无势,急需靠山,想必不会拒绝。
何况,这大晋双璧在史书中本就是铁杆的永宁党,若借此事成就他二人投靠契机,可是一举三得。
一得,显出自身能力,于永宁王心中记名,或可进一步,顺势入他帐下。
二得,与这日后占得天下三分之一兵权的陈延青打好关系,起码也要留一份天大的人情。
三得,借此事敲打一下这荣国公府,这些年来他们诸多算计,虽手段低劣却也扰得他厌烦不已。
打定主意,沈瑜林掀开隔风的门帘,正待进门,胸有成竹的笑容却僵在了脸上。
他母亲这是。。。。。。给他找后爹了?
☆、第 7 章
见来了人,那揽住赵嫣然纤腰的魁梧青年立时放开手,呐呐回头。
沈瑜林眼见那青年转过脸,却是戴着半张青铜面具遮了上半张脸的。
忆及这几日传闻,他面色僵硬道:“陈大哥?”
陈延青此时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小麦色的脸庞上阵阵充血。
赵嫣然啐他一口,面上也通红,顾不得沈瑜林,手足无措地退了出去。
沈瑜林仍僵在那里,任冷风一阵阵灌进后脖领。
陈延青一点儿也没有市井流传中的煞气无匹,反倒像一个腼腆朴实的农夫,此时正在沈地主面前不安地缩着脑袋。
沈瑜林深吸口气,大踏步进了屋。
“环。。。。。。环弟好。”陈延青扯出一个尴尬的笑。
沈瑜林坐在长凳上,抬眼看着一身粗布麻衣的青年,道:“今日正是陈大哥凯旋之日,为何竟在这里?”
他双目明澈,好似一切尽在掌握,事实上却是半分底气也无,毕竟他有求于人。
陈延青却是个糙人,看不懂沈瑜林的虚张声势,只道他是在质问自己,不由嚅嚅道:“环儿。。。。。。”
“方才还是环弟,现下便成了环儿,陈大将军却是立了战功,打算给自己涨涨辈分?”沈瑜林打定主意要先声夺人,也不听他分辨,冷冷哼道。
他说了这许多话,陈延青却只听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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