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女归来》第73章

方晴悄悄的将黄铜镜摆正，以方便自己更加清楚的看着孟青山眉宇间凝上的温情，看着看着，嘴角竟凝上了笑意。
人，有很多面，在父母面前，是孩子；在爱人面前，是依靠；在孩子面前，是不折不扣的高山。而眼前的孟青山，在孟府，是个自立自强，争夺帅印的大少爷；在士兵面前，是个沉默寡言，爱兵如己的将军；而在方晴眼中，他是……别人眼中自己的丈夫，只是，他的不确定，却让方晴踌躇不前的原因。
孟青山虽然看起来粗枝大叶，但是干起这种女人的的细活，却也做的得心应手，终于将方晴的头发卷了男儿的发髻，在发髻上系上墨玉的平安扣。
“喂，今晚，我睡哪里？”方晴的脸上潮红一片，不敢再盯着镜子里的孟青山，低头问道。
“你睡这里，我睡外面。这里是军营，人多口杂不说，军帐中都是男人，你一个女人，我只能把你藏在这里。“说罢，凝着一张静如止水的冷面，跨步出了寝帐，又为方晴系好了帐帘。
方晴蹑手蹑脚的走到了帐帘的缝隙处，想撩开帘子，看看外面的动静，只见孟青山舒展着身子，卧在地毯上，显然已经鼾声四起。
“好真是头猪，这样也能睡着。”方晴奶声奶气的撇撇嘴，不知名的欢喜涌上心头，躺在硕大的床榻上翻滚起来，“主将的帐营也不过如此嘛，看来，青山并不似外面传的那样纨绔冷漠，不可理喻。”
浓浓的睡意涌了上来，方晴的眼皮越来越沉，唯有孟青山的鼾声在耳边渐渐的消逝……
……
突然之间，方晴觉得被子里一凉，黑暗之中一个异物伸了进来，梦中顿然惊醒，摸出枕下的金针便要刺下去，手臂却被紧紧捏住。
“晴儿，是我。”孟青山低沉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方晴回身点了床头边的细烛，再回身时，才看清孟青山正半躺在床榻边上，黑眸之间，犹豫一场巨大的漩涡，要将自己吸进去。
“晴儿，军队马上要开拔了，我就在这里躺一会，看着你，什么都不干。”孟青山的眼中因为渴望变得明亮起来，又带着怕被拒绝的不安。
方晴略思，往床榻里面挪了挪，给孟青山腾了宽敞的位置。
孟青山躺在床榻边上，将薄被往身上搭了下，露着半个身子在外面。两个人就这样奇奇怪怪的躺在一张床上，盖着同一床薄被，看着营帐的顶篷，各怀心事。
“晴儿，那天在水下……”孟青山打破了黑暗中的寂静，声音只比那细烛的哔啵声大了那么一些。
“我呛水了，都忘记了……”方晴抢过话来。
帐内，又是一片寂静，初晓的晨光，已经隐隐泛起。
孟青山侧过身子，缓缓而道，“我这次与南倭作战，会速战速决，少则7天，多则半月，你在军中住下，哪都不要去，星河已经传说让路河和山茶过来，在军中保护和照顾你，孟府就暂时不要回去了，当然，也不要想着去景国找四皇子，不然……我可要毁约，不帮四皇子了。”
说完，一抹不羁的笑意又涌上了那张，令方晴无奈又好气的英挺面容上。
说罢，孟青山在方晴微微皱起的额头上抚了抚，眼神从无限宠溺渐渐转成了沉静如水的样子，掀开半搭在身上的被子，轻道，“我走了。”
方晴这才看清，孟青山已是一身黑色战袍，甲胄在身，黑暗中更是衬的他威武挺拔，威风凛凛的将门之风。
方晴的心中顿然腾升起一丝惧怕，脱口而出，“孟青山！”
黑暗中，孟青山侧脸转眸。
“一切小心，我等你回来。”
孟青山凝起一丝会心的笑意，眨着剑眉下的炯神之目，“我会的！”（未完待续。）
☆、第九十二章　美人如暖玉在怀
方晴在军中已经整整呆了十天，尽管路氏兄弟和山茶依然形影不离的跟在她身边，想去边境小镇逛街，便换成男装的样子，带着山茶，犹如新婚燕尔的夫妻，在路边大肆的调侃街头卖花的少女，被人骂成流氓，最后只得星河和路河收拾烂摊子，又时而带着山茶跑去镇上的花街喝酒，点了小曲吃着点心，劝星河和路河同自己喝的烂醉如泥，结果只能把自己灌醉；时而又出馊主意，让星河路河陪自己去河边捉鱼，再挑到集市上去卖。
在军营中，除了没有放火烧营，几乎所有离谱的事情，方晴都干了一个遍。士兵们也是敢怒不敢言，被星河路河保护起来的“公子”，即便不是黄胄桂冠，也是孟府极为重要的客人，任其闹的再凶，怕是也不敢有半个不乐意。
这一日清晨，方晴刚刚睁开眼睛，便琢磨着如何意义非凡的度过今天的时光，正歪着脑袋想着，忽闻营帐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侧耳听去，像是有人在帐外说话。
“奇怪，青山的主营帐本就设在偏离主营的位置，最近又开拔出征，账外怎么会来人？莫不是敌军？”
方晴侧耳听去，闻见两个男声小心翼翼的对话。
“这可是主营帐，孟少将军的营帐，你也敢躲在后面。”低沉的带着云州方言的男声。
“这你就不懂了，如今孟少将军开拔在外，他的营帐背后便是最安全的地方。一般人，谁敢往这边看。”声音猥琐犹如地鼠。
“哈哈，真有你的，快把东西拿出来，饿死老子了。”云州方言。
“香喷喷的烤羊腿……不过话说回来，等回了云州城，你得请老子去那天香坊找个小娘子乐呵呵……”
“看你那出息，去天香坊，不能摸不能碰的，还不如去丽春院，我听说……那里新去了一批南倭的小娘子，个个都比云州城的第一美女，钱家小姐还漂亮，皮肤水润润……啧啧啧。”云州方言虽然声音压的很低，却能听出语气中的趋之若鹜。
“钱家小姐？听说她和孟少将军已经彻底掰了，可惜了美人一个啊…如今孟少将军攀上皇室公主这根高枝。自然啦……女人如衣服嘛……吃肉吃肉……”
“当年孟少将军行军打仗，可都是把她带到身边呢，营帐里夜夜笙歌，哈哈……”
两个人狼吞虎咽吃肉的声音伴着污言秽语从营帐外，清晰的传入方晴的耳朵中。
不知怎的，心中恍然痛了一下，“夜夜笙歌”，这四个字，竟然是那样的刺耳，方晴顿时没了出去胡闹的心思，而是翻了身子，继续躺在床榻上发呆，躺着躺着，忽然觉得心中一闷，一层薄雾从眼角浮出。
“少夫人，起身用早餐了，今日可想出去？”山茶银铃般的声音，从营帐外传了进来。
唤了几声，只见方晴一动不动的躺在床榻上发呆，山茶触了触方晴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不烫啊。”
方晴侧身起来，看着桌子上的清粥和小菜，怔怔的问道，“钱家小姐，以前是不是也在营帐中吃这些？”
山茶被方晴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问的有些懵圈，挠挠脑袋，“少夫人好端端的怎么问起这个？”
“别叫我少夫人，叫我乌阳公主。我就是问你，钱珊珊以前是不是也住在这营帐中？”
“这个……”方晴低下头，揪起衣角，眼神中不断闪烁其词，“山茶不知道。”
“连你也骗我！”方晴一赌气，起身披了衣服正要往外走，忽闻营帐外传来声声号角，犹如天际间轰鸣。
“这是何声？是不是南倭打过来了？”方晴愣住脚步，细细的侧耳听过，转眸看向山茶。
星河路河跑了进来，一脸兴高采烈，“少将军打了胜仗回来！”
孟青山率孟家军，西出关口，兵分三路，自己带虎豹骑坐镇中关，关山军和神铁军分别包抄左右两翼，采取诱敌深入，左右迂回的战术，迅速将南倭驱逐乌国边境，又向南伸展数十里，掳截南倭世子李泉和左倭王李凡黎。
“少将军回来啦，少夫人，少将军回来了！”山茶一听孟青山回了大本营，兴奋的犹如小鸟一般的跳起来，拽着方晴便要往外跑。
方晴心中咒骂着，“刚说了要叫我公主。”
方晴被路氏兄弟和山茶簇拥着，出了主帅营帐，只见孟青山玄色大氅下，黑色甲胄上斑斑血迹，一缕缕青丝垂在耳鬓间，剑眉横飞，棱角分明的脸上凹陷着淤青，在群兵之间，威风凌凌，“全军休息，晚上，喝庆功酒！”
话音一落，一片欢呼声而起，再看向那些士兵，虽是满面倦怠，却从眸子中看出了血腥和快意。
孟青山下了马，摘下头盔，向着方晴这边跨步走来，嘴上凝着闲闲的笑意，目中确是浪荡子一般的眼神看向方晴。
“少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