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临夜》第18章


重点在于,是谁给了她“至死方休”。
回到邺城后,还得想办法找出那个人,真是麻烦的很。苏久夜苦恼地摇了摇头。
不过,江临照却没机会继续深究,他很快被小厮喊了出去,似乎是有什么重要的信件需要他处理。
秋日的暖阳透过窗棂,按照窗外层层树木间隙的形状,斑驳地洒落在屋内的地面上,如同一幅泼墨的山水写意画,将整个屋子氤氲出一种江南水乡的味道。苏久夜见天气大好,便披上件应景的云霞缎橘花披风,推门走了出去。别苑临清溪西流而建,亭台水榭,均为木质,隐于青山碧水之间,甚为合宜。站在廊边,便如同置身水榭,烟波缠绵悱恻。
木质的围栏上头还有一丝潮气,摸在手上的触感正如南榆谷树木上清凉的晨露。苏久夜正在出神,一阵凉风忽然穿堂而过,渗过那残留的潮气,让她的手里忽然起了一股寒意,紧接着便是穿透四肢百骸的冷意,膝盖上传来一道刺骨的疼痛,让她扶着木栏就跪了下去。
却没有如意料般触及到冰冷的地面,就被人打横抱起。苏久夜的第一反应是挣扎,抬头却看见对方一脸不悦地说着“谁让你出来的,不是说了要好好休息的吗?”
那双她一直看不透的眼眸里,除了担心似乎完全没有别的东西。
“想出来走走。”她的语气里不由地有了些愧疚。
“不许。”
苏久夜看着江临照的眉皱成一个川字,平日里嬉皮笑脸、没句好话的一个人,突然变得如此正经严肃起来。
她愣了一下,低下头“哦”了一声。
江临照把苏久夜抱到床上,“你随便看会书吧,我让下人在外头候着,有事喊一声就行了。”
“哦。”她低头应着。
“我回一趟邺城。”
“去做什么?”话一出口,苏久夜就抿住了嘴。她怎么就这么快地接过话来了,算是在关心什么。
可就像她之前没有回复江临照的问题一样,他什么都没说,转身就离开了。
直到夜幕初降,屋子里还是静得只有火炉中红炭噼啪的燃烧声,独处似乎让时间变得更为冗长而无趣,苏久夜有些担忧地向窗外望了一眼。
随即便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两个人。
和江临照一起回来的,居然是徐姨。
徐姨一看就是深居简出的模样,这会居然能被请出山,他想必是花了不少功夫吧。苏久夜想着,对徐姨问了声好。
“你师傅让我照顾你,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死了。”徐姨故意没好气地说,“你要是自己不想活呢,就和你师傅说一声,大冷天的跑来跑去,你要真一口气没上来,到时候你师傅可都地怪到我身上。”她说着坐下来替苏久夜把脉。苏久夜本想问问关于□□的事,被徐姨这么一说,也不好再开口了。
徐姨把了会脉,便起身离开了,径自去药房配药,一幅对此地颇为熟悉的模样。
“怎么样?”江临照跟在她后头,走了出去。
“她身上还有余毒。”徐姨叹了口气。
“那个人不是说……”
“他开始解毒的时候,这些毒素已经渗进她的骨头里了,他自然发现不了。”徐姨摇了摇头道,“现在这些毒素又开始扩散了,不过还好不多,我用点药,应该就能压下去。”
“怎么会这样,那个人说她的毒性并没有扩散啊。”
“确实如此,至死方休这个毒,如果中毒的人内力深厚,毒性就会扩散,而如果是普通人,毒性就会淤积。可她苏久夜偏偏哪个都不是,只是学了些三脚猫功夫。”
“所以,□□只扩散了一部分,少到那个人都没有察觉?”江临照问。
“对,但仅仅是这一部分,也可能会酿成大祸,还是得万分小心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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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长相思(2)
? 第五章长相思(2)
大概是徐姨下了猛药,苏久夜刚喝完就觉得浑身乏的很,四肢百骸都疼得不行,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恍惚间听到屋里总有人进进出出,眯起眼却看见江临照就坐在一边。她突然就觉得很放心,沉沉地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也不知是几更天。屋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江临照坐在一边看东西,见她醒了,有些慌乱地收了起来,喊下人去拿些吃的了。
“先喝点粥,再喝药。”
“怎么回事啊,昨天明明好很多了。”苏久夜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滚烫滚烫的。
“徐姨说,如果发烧的话,可以把余毒一起发散出去,”江临照考虑了一下措辞,“所以给你用了奇怪的药。”
正说着,下人端上来了一碗清汤寡水的青菜粥,苏久夜看着就没食欲,便歪过头去。
过了一会回过身,却见江临照手中的勺子在碗里一下一下地打转,他不知道想什么事情想的出神了,眉心不自觉皱了起来。苏久夜侧过身,伸手过去按住他的眉,慢慢地揉了一下。“想什么呢?”
“哦,没什么。”江临照说着放下了勺子,“这个凉了我再去换一碗。”
“没关系的,别麻烦了。”苏久夜说着就要拿过来,本以为江临照会由着她,或是和她争。可对方被她的动作一惊,手上一松,碗竟然就摔到了地上。
“你到底怎么了?”苏久夜收回手。
“给你下毒的人,你见到了吧?”江临照突然问,“到底是谁?”
“她只是个孩子,知道是她也没有用。”
“所以你是说,她幕后还有人?你知道是谁吗?”
“不知道啊,我刚刚才到邺城,和谁都无冤无仇。”苏久夜扯了扯头发。头又开始疼了。
每次说起这个话题,她便又要费心猜测一次江临照的身份。她知道他绝不是什么寨子里的军师、孟辰初的幕僚这样的身份。他的官阶应该在孟辰初之上,而邺城之中却并没有叫做江临照的高官,也没有江姓的大户。
他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救她,又为什么如此关心是谁给她下毒呢?
“我叫人来打扫。”江临照的一句话打断了苏久夜的思绪,他说着便起身出去了。
每次见着西清流的景致,总能叫他忘了邺城那些烦心的事,好好的休息几天,养精蓄锐地进入下一波的漩涡。可如今,再是清风疏影,也无法叫他平静下来。
自从有了听雨楼之后,江临照总以为邺城的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纵容无法去打击那些反对自己的人,好歹也是敌我分明,知己知彼。可如今竟然有人凭着一件案子,就牵扯出南宫家和慕容家的恩怨,还挑起了燕国和赵国的争端,又把封出云和孟辰初的关系挑上台面,给了封家和世子的关系狠狠的一刀。还有那块御赐金牌的出现与京兆尹游离的态度。
一夜之间,邺城的棋局就被重新布局。
有新的力量进来了。
他却只能束手无策地看着对方运筹帷幄。
他在明处,而那个人在暗处。
好在徐姨说的不错,苏久夜退烧之后,果然觉得神清气爽了起来,骨头里隐约的痛感似乎也消失了。季节已经进入深秋,这些天却开始有些回暖,每日都有暖阳将湖面映的波光粼粼,橙色的光芒绚丽无比。
可徐姨说,这是秋雨的前兆。
但无论如何,江临照已经不会拦着苏久夜不让她出门了。以前在听雨楼的时候,他见着苏久夜就是看她在忙进忙出,一刻也不肯歇下来,那时候以为她就是这样拼命的性格。而这些天,他怕她无趣,置了好些《计然篇》、《通玄真经》之类的生意经给她,没想到苏久夜看都不看,成天就坐在湖边发呆。
她在想念姑苏南榆,想念那个她爱过的少年吗?
“你很喜欢水吗?”江临照想着便问道。
苏久夜听见声音,蓦地回过头去,看到江临照站在她身后。依旧是一身华贵的织锦缎袍,绣着雅致竹纹的月白滚边与他头上的羊脂玉簪交相辉映。他看起来似乎只是邺城中一个普普通通的贵公子,带着一脸佻挞的笑意,玩世不恭地对待一切。
可苏久夜知道他不是。
即使只有很淡很淡的一点,她也在他身上看到了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深沉。
“也说不上,只是觉得站在这里好像就走不开了一样。”
“你上辈子是条鱼吧。”江临照笑了起来。
“可能哦。”苏久夜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那如果下辈子要投胎成一种动物,你会选什么,鱼吗?”
“不会啊。永远只能闷在水里面,去不了更远的地方,看不到更多的世界,多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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