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年华如羽》第14章

“你看，这是我和我女朋友之间所有的通信，每一封都在。”
张海翔说完这句话就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了厚厚的一沓信封放在慕云面前，慕云目测那沓信封里至少有几百封信。
昨晚只是匆匆一瞥桌子上的照片，慕云并未看清楚，张海翔就推门进来了，现在再看那张照片，慕云发现张海翔的女朋友很清秀，大大的眼睛，未施脂粉却也不失芙蓉之色，和张海翔也是一对碧玉佳偶。
慕云不解的看着张海翔，准备听张海翔讲一个关于爱情的美好故事。果然张海翔没有辜负慕云的期待。
“我女朋友叫乔媛。我和她是高中同学，那时候学校禁止早恋。我们是在不同的班级，思念对方的时候，我们就用这一封封信传递爱情的期许。高中三年，我们的地下爱情却分外美好，高三的时候，我们约定考同一所大学，为了我们的爱情，我们都拼了。”
高中时代，身体发育的成熟，心智的落后，让每个花季少男少女的心中都有爱情的萌芽，或许那也不能叫爱情的萌芽，只是青春的荷尔蒙在身体里的四处奔撞，那些荷尔蒙让花季少男少女充满激情，许多惊天动地的事情也是这个时候做出来的，早恋就是其中的一种。
学校总是严厉打击早恋的。慕云还记得自己在上高中的时候，学校校训中几个不准里就有不准“男女手拉手，相伴操场走”。但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学校越是镇压，早恋的同学就越多。那时白天还好，同学们都在教室里埋头苦战，可是每到下晚自习的时候，早恋的同学就疯狂了，学校各个灯光照不到的地方，就成了这些人的理想场所。
早恋的同学忙，学校政教处老师们也不会闲着。每到下晚自习的时候，就会拿着手电筒在学校的各个死角照一遍，每次都是人还未到，声音就到了：“我看见你们了，别躲了，出来吧。”这时候要是那里有学生，学生便会飞快的跑掉。
后来早恋的同学们就明白了，学校的老师们也不是真要抓到早恋的同学开除啥的，就是吓唬吓唬同学们，所以才会人未到，声音先到。老师们是怕荷尔蒙过剩的同学们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犯下什么不可挽回的错误。明白了老师们的良苦用心，和老师作对的同学就少了。
慕云也有荷尔蒙分泌过剩的时候。那是高三，常年在云南出差的爸爸总是担心慕云的身体能不能顶得住一天十几节课的轮番轰炸。慕云就会固定的用班上一个男同学的手机给爸爸打电话报平安，而父亲给慕云打电话的时候，也会打到那个男同学的手机上。
高中三年，一切以学习为主，学校明令禁止学生上学带手机。可是仍旧有大胆的男孩子还是会偷偷带手机，在一天中最振奋人心的熄灯铃之后，躲在被窝中玩游戏，或是看MBA。学校领导当然是要严厉检查的，在斗智斗勇的角逐中，老师与学生的关系渐行渐远，血液中沸腾的荷尔蒙让同学们变得很疯狂。
慕云和父亲的电话聊天总是在下晚自习之后，班上同学渐渐地都走完了，慕云才会和父亲痛痛快快的聊天。而每次不管慕云和父亲聊得有多晚，那个男同学总是在一旁安安静静的等着，从没有催促过慕云。
久而久之，慕云就对男孩产生了好感，但是慕云并没有说出口，她不想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而毁了那个男孩，因为当时男孩的成绩很好，是学校的重点培养对象。虽然身体里的荷尔蒙在乱撞，但是脑中的理智还是存在的，慕云一直都隐忍着自己对男孩的好感。就这样两个人在一个打电话，一个等待中度过了最黑暗的高三时光。
高考结束后，最后一次班会上，男孩在全班同学面前唱了一首《青花瓷》，说要送给一个人。慕云没有听完，就泪流满面，悄悄地走出了教室。后来听同学说，男孩被空军征兵队征走了。从此以后，慕云就再也没有见过那个男孩。
一场青春里的朦胧爱情就这样夭折了，成为深埋心底的回忆。
回忆总是美好的，慕云发现张海翔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恢复了神采，一眨一眨的，像是天上闪烁的繁星。慕云一直被这双眼睛吸引。
“最终我们考上了同一所大学。上了大学后，我们也曾花前月下，手牵着手走遍校园的角角落落，也曾说尽这世间所有的甜言蜜语，海誓山盟，那时我们决定毕业了就结婚，然后一同奋斗，开创属于我们的幸福生活。”
“那一定很幸福，校园恋情总是让人怀念。”
慕云也陷入了陶醉之中。校园爱情虽然没有燕窝鲍鱼的美食滋养，也没有奔驰宝马的驰骋炫耀，没有奢华大牌的炫富情节，更没有浓妆艳抹的赤裸诱惑。但却是最美好的，也是最单纯的。
可儿和顾恒然不就是校园爱情忠诚的守护者吗？大学四年，他们两个人的感情一直很好，骑自行车上下课，吃学校食堂可口低价的饭菜，穿地摊廉价的衣服，用素颜迎接爱人的目光，淡雅纯净，安谧静美。
陷入陶醉之中的慕云，没有觉察到张海翔脸上一闪而过的苦笑，也没有觉察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张海翔的眼神中已充满了伤感。
“可就在大四那一年，有一天晚上朋友聚会，乔媛也去了。那天场面很嗨，我们都喝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了，散场后朋友们都打车走了。我却非要和乔媛走着回去，因为她说过她喜欢和我一起在路灯下散步，喜欢看橘黄的光线照在我的脸上，她说那很温柔。”
慕云现在明白了那几次的灯下并肩走路，张海翔为什么没有说话，原来他心里想的是他女朋友。好痴情，也好专情的男生呀！因为女朋友说路灯下自己很温柔，在和别的女孩一同走路时，也只愿意独自享受那份温柔。
“我们手牵着手，摇摇晃晃的走在午夜的大街上，我开心极了，向乔媛许诺说等毕业了就去她家提亲。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可是我忘了，我们学校在郊区，夜路并不是特别安全，就在我们离学校门口只剩一里不到的地方，突然窜出来了几个流氓，我们甚至连喊救命的时间都没有，就被他们抢劫了，……”
张海翔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眼睛里的瞳孔也在慢慢放大，似又回到了那惊心动魄的时刻，惊吓，恐惧，哀求，妥协紧紧包围着他。
直觉告诉慕云故事到了高潮，但张海翔陷入深深的自责中，让高潮戛然而止，意犹未尽的慕云急于想要知道故事的结局，也不顾什么礼貌不礼貌，合适不合适，能问不能问了，脱口就问了出来。
“后来呢？”
“后来我就被打晕了，等我醒过来的时候，乔媛已经不见了。”
“啊？”
原以为结局会很长，没想到一句话就说完了，慕云有点不甘心，一个惊讶的反映，向张海翔提出了自己的疑惑，她不相信结局这么简单。
果然，张海翔又开口了。
“我发了疯似的满世界的找她，可是哪都没有。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也没有人见过她，她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再后来我就收到她的一封信，她说她要结婚了，婚后她将会移民。让我忘了她。那时候我才知道她要嫁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商人。”
这才是故事的结局。爱情的结局不是在一起就是离别，怎么会有第三条路！
作者有话要说：
☆、福祸相依
商人重利轻离别。高中学习白居易的《琵琶行》的时候，慕云还在心里想，这辈子就是死都不会嫁给商人。哪个女孩子不希望自己的男朋友或者丈夫陪在自己身边，大概这世上没有哪个女孩学习完《琵琶行》后，还愿意嫁给商人。张海翔的女朋友嫁给了一个五十多岁的商人，她的心到底受了怎样的煎熬，才做出这个不留一点后路的决定。
“所以你每次都要坚持送女孩回家？”听完张海翔的故事，慕云忍不住泪盈于睫。
“是，我不能原谅我自己。”张海翔把脸埋在双手中，似在擦拭悔恨的泪水。
“可能我现在说什么都显得矫情。但是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你已经没有办法回到过去了。你这样为难自己，何苦呢？如果你女朋友知道现在的你，那她一定后悔当初离开你。她离开就是不想让你痛苦，你还不明白她的苦心吗？”
慕云对安慰人不是特别在行，但是这个时候总得说点什么吧。
“可是我没有办法忘记她，这几年来，只要我闭上眼睛，耳边就会响起来她给我说的最后一句话，真的，怎么忘也忘不了。”
“什么话？”
“谢谢，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