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诺千金》第90章


“要你管!你们都是王八蛋!胆小鬼!”周一诺一边擤着鼻涕,一边骂着,眼泪却是不停往下淌。
“好好好,我错了,我回去帮你骂他,”陆宇哭笑不得地将她望着,“骂完他,你心里就舒服了?出气了?”
左想右想,周一诺觉得事情不对,怎么能让陆宇骂他呢。他们俩吵架归吵架,可是还没分手啊。再怎么说,程梓明现在还是她名义上的男人,她也还是陆宇名义上的嫂子啊,怎么能让他去骂程梓明,那不是反了天了。
“不行,你不能骂他,他是你拐子,要骂只能我来骂。”擦净脸上的泪痕,为了堵住鼻涕,又往鼻孔里塞了团卫生纸,周一诺现在的模样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生他气的也是你,心疼他的还是你,你啊,就是个自相矛盾的家伙,”给周一诺倒了杯水,陆宇笑着递给她,“讲了半天,哭了半天,渴了吧?”
接过水杯,周一诺大口地灌着,熊熊战火在内心燃烧。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没了身体,怎么跟太后娘娘死扛?像这样躺在床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实是对敌的下下之选。反正事情已经闹成这样了,我也不用再顺着她的心意,等我能下地了,先去收拾程梓明那个王八蛋。
临走的时候,陆宇提起了房子的事。仿佛这小两口吵的架在他眼里不值一提,他坚定不移地相信周一诺能击败程梓明的内心阴影。他拍拍裤腿,说糯米你别忘了,等能活动了接着看房子,我们全家都等着你们俩结婚呢。
周一诺恨恨地骂,去你的,我又不是你们家的童养媳。
话不能这么说,我觉得吧,在你们俩相处的过程中,弱势的童养媳那一方,明显是我拐子,他这家伙心里的事太多,做人做事就有点畏畏缩缩,但是咧,你是个横竖不怕死的,所以只要你坚定不移,搞定他问题也不大。
说得容易,我就怕他油盐不进,任我暴力恐吓也好,低声下气装可怜也罢,他都无动于衷,那就完了。周一诺的左手捏成拳,咬牙切齿,恨不能把程梓明撕碎了吞下去。
也是啊,他要是犯起倔来,十八匹马都拉不回来。不过,糯米同学,加油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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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里,作为特派员的陆宇向家庭成员们透露了事情的前因后果。长辈们自是知道胡胜男的离世对程梓明的影响有多大。初二那一年,这小子基本没怎么开口说过话,每次看向父亲的眼神都满载仇恨,直到中考完了,父子二人的关系才稍微和缓些。
他曾经最不屑的人便是这样,给不了他母亲关心和照顾,甚至看不到幸福的未来。而如今,他担心自己也变成这样的人,所以开始否定一切,否定这相处了一年多的感情,这并不是件好事。
程依玫推了推儿子,“你冇劝哈子他?大不了给那姑娘的妈妈好好做做工作。他不方便,我去谈!”
“哎哟老娘哦,你能不能莫瞎掺和,本来就够乱的了。”陆宇揉了揉脑袋,靠在沙发上挺尸。
“什么叫瞎掺和?既然丈母娘不同意是一切的诱因,那就让丈母娘同意,问题不就解决了?至少那姑娘是坚持的吧?”在儿子身边坐下,程依玫十分认真。
“糯米现在跟他妈闹掰了,你们再去讨好他妈,叫她么样做人?”陆宇扬着眉,一脸无奈地盯着老妈。
“你这个伢啊,这是么斯话,么斯叫闹掰了,闹掰了也是她亲妈。当妈的,跟自己的伢有么斯好闹的。”身为母亲,程依玫理所当然地认为这都不是事儿。
“为么斯不掰,她妈非要拐子转业,拐子现在干得好好的,过两年说不定还会往上提,转么斯业?这些糯米心里都清楚得很,她也晓得拐子是真心喜欢这一行,所以从来不跟他提转业的事,你现在去跟她妈谈么斯?谈么斯都是白搭!”
“那你说这个事情么样解决咧!”没好气地把茶杯放到茶几上,程依玫瞪着儿子,左也不行,右也不行,真是急死个人。
“那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几大点事,搞得吓死人的,”半天不出声的程万平开了腔,“搞得定就想么样么样,搞不定就不要娶老婆,不就这回事,还值得你们在这里吵来吵去,闹得我头疼。”
“老头,么样能这样说咧,梓明要是真的不谈了,再想碰到个合心意的,就难了撒。”程依玫皱着眉,言语里明显偏帮侄子。
“都像他这样,当兵的就不用结婚了,都当和尚吧!你妈,你大嫂,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别个屋里的媳妇就不是媳妇,就他媳妇金贵!”老爷子的白眉朝天,隐隐有了怒气。
“这又不是糯米的问题,爹爹你莫怪她啊。”千万别为了这个,影响糯米在家人面前的形象,陆宇出言提醒外公。
“还要你教!”老爷子白了外孙一眼,想起程梓明,真是怒其不争。本以为三十多岁了,那事都过去了,结果还是迈不去这个坎。还不如别个姑娘伢,明晓得当妈的不同意,愣是把函调材料都弄好了。
越活越转去,真是个木头!
☆、遥远的她
一诺说冷静冷静,所有的事情,等想好了再说。
过去这么些天,程梓明还是没想好。像是有两种思想在脑海中打架,每当他被过去的美好催生出想要跟她和好的想法,她母亲的话便像一盆冷水当头浇下。回想起从前,母亲忍着病痛在家照顾孩子,原本一百多斤的母亲,临走时躺在病床上还不到八十斤,被折磨得没了人形,还每天对着年幼的他挤出笑容。
他不敢想,一旦脑海中母亲苍白的脸被换成了一脸笑意的周一诺,他都会惊出一身冷汗,在不见五指的黑夜里突然喘着气醒过来。
不敢想,真的不敢想。
好多人都发现最近营长怪怪的,不怎么跟人说话,偶尔会发呆,像是在看天,又像是想透过这片天,看别的什么东西。
夜里拉动的次数变多了,距离变远了,打靶合格的环数涨了,水下训练时间变长了,就连到各连队查例操查训练的频率都比从前高了。
不敢看程梓明的臭脸,张哲偷偷地问李东石,要结婚的那个谁,你知道营长最近怎么了吗?
石头耸耸肩,你不是九转玲珑心吗,你都不知道,我怎么可能知道。
政审材料已经办好,拿着文件回办公室的王旻一路哼着小曲儿,还想着这么大喜事,只宰明仔吃顿好的貌似都不够。
谁知程梓明直接把档案袋塞进了抽屉,低声说了句谢谢,从头到尾连个笑模样都没有。
王旻意识到不对,问程梓明怎么了,结果对方只是摇头,明显不想细谈。
直到某个细心的人指出,原本应该按期到达的信件和包裹,统统消失不见了。大家才转过弯来,完了完了,这是跟嫂子吵架了,还是分手了?
凑到王旻跟前,张哲压低了声音,“王哥,明哥到底怎么啦?政审没通过吗?”
虽说比普通单位的走形式要正规些,但如今的政审真没那么困难。早就做好材料交接的王教导员低声感叹,“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啊,你胆子大,你去问问。”
张哲立马苦下一张脸,“哎,最近连排长们反映,训练任务又重了,新兵蛋子们受不了,都跟我抱怨呢。”
王旻抬眼看天,“那又不关我的事,你找营长说去。算了你还是别找他了,万一他心情不好,再给加量呢?”
拍拍小心肝,张哲回复连排长们,营长最近心情不太好,还是别惹他了,该怎么练就怎么练,自求多福吧。
原本程梓明会在晚饭后的短休给周一诺打电话。如今在冷静期,电话断了,一诺也不再给他发微信,他更不敢主动联系,万一被那姑娘逮住要个结果,该怎么办?一个人想不明白的时候,他便动不动往靶场边的山坡跑。每天躺在那,看太阳躲在半山腰露出红彤彤的脸,想想一诺现在在干嘛。
找到程梓明时,李东石摇头叹了叹气。他也不靠近,而是找了个极佳的观察点,一动不动地埋伏着,观察着这个反常的家伙。
没听到他自言自语,却隐隐约约听到他在哼歌。什么歌来着?张学友的,遥远的她。
这是首经典粤语歌,李东石会唱。程梓明哼着调子,一直颠来倒去地唱那几句,词还唱不全。
石头在心里默默地跟着和。
在这半山那天,我知我知快将要别离没说话
望向她却听到她说不要相约,纵使分隔相爱不会害怕
遥遥万里,心声有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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