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家的那点事儿》第82章


归衍愣了愣,想明白了什么,轻轻拽了下石策的手。
石策没听清,“什么?”
“快走……”
土堆后面突然竖起两只耳朵,耳尖的毛色鲜红,然后一道身影立了起来。
两人那么高的大白兔,腰似粗木,肌肉浑圆,无比壮硕。嘴边甚至长出了獠牙,眼睛血红,它抬起前腿,爪子反射出寒光。
石策磕巴道:“妖、妖怪啊……”
那兔子往上一跃便跳过了土堆朝他们冲来!归衍拉住石策瞬间退开,堂川侧过身搭弓疾射,近距离慌乱下失了准头,忙不迭逃到一边。
石策三箭齐发,兔子仿佛脑后也长了眼睛,往侧旁蹿去,只有一支翎箭擦了个边。
兔子发怒,张嘴大吼,几人吓出一身冷汗。
归衍道:“不要伤它!”
石策犯难,犹豫间又被他拉住往后退开少许。堂川被兔爪扯破了衣摆,旁边小弟猛地扑过去才堪堪帮他躲掉刺下的獠牙。
石策顾不得了,连连发箭,巨兔蹦蹦跳跳,沉重的身躯震得地面微颤,堂川被打得异常狼狈,怒气冲头,从腰间的布兜里掏出一个雷火弹点着了砸过去!
“我去你大爷的——”
“轰——”
爆炸惊天动地,雪花飞扬,迷蒙了视线,归衍只感觉到身上一沉脑后一痛,然后扑倒他的那人就从手边离开,他只来得及拽住一片衣角,整个人就被拖曳出去。
山石落满了雪,冰冷光滑,他仅仅是用手掌扒住,就已经用了七分力气。
下面传来石策的吼声:“你特么的松手!快松手!松手——”
归衍感觉到手心温润,顺着手腕淌进袖口,他脚无落处,使不上力,下面坠着的人还在挣扎,他心里一紧,松开了手。
空中隐约有堂川的呼喊,大块的泥石碎岩崩落,雪雾遮挡了断崖上的景象,耳畔的风呜呜而过。
明晃晃的一轮暖阳悬在头顶,反射在雪上,流转着微微刺目的白色光泽。
圣剑峰静静地耸立,即便百丈的距离也不过转瞬。
作者有话要说: 家雀,后一个字读“巧(音)”QVQ……狼果是西红柿别称,不过本土叫六月柿,我还是选了前者,然后它是喜温喜湿的植物,我把生长周期和特性改了点,呃,适应环境嘛
☆、归衍(六)
石策记得每回去领月钱他都腆着脸想多蹭点,堂川总是“砰”地推上放银钱的小抽屉,恶狠狠道:“要也没有!再啰嗦老子就把你从对面山头上扔下去!”
这个对面山头,指的就圣剑峰的断崖,那里还有个好听的名字,是石策当年勘查地形时取的,叫做“吓死猪”——野猪曾经被他撵到悬崖上后吓昏在原地——当然最后也不知都“吓死”过谁。
石策在掉下去的瞬间想到,哎?我还有三天就领月钱了,堂川这货该不是故意的吧?
等他再清醒的时候,正躺在冰凉的石面上,身旁篝火燃燃,身上盖着他的黑绒大氅,却没有人。他动一动,感觉没受伤,心想我这是被高人救了吗?
这是个几块大石头堆出的避风处,像个敞着口的布袋,待在最里面吹不到风,也没有雪。
石策坐起身,捋了两把头发,大氅滑下来,他才看见原来底下还盖着一件白绒斗篷。
是归衍的。
外面几步远便是漆黑的夜色,寒风狂过犹如鬼哭,鹅毛大雪还在层层叠叠地覆盖。
石策愣了愣,继而大喊——
“归衍——”
他的声音被巨石回音,传出很远。
过了不久,雪地上走过来一个人,他看上去走得不快,但转眼就到了近前,身后只留下一串浅浅的脚印,然后被新雪渐渐掩埋。
“是你唤我?”
归衍只穿着素色的长袍,身上竟没有落雪,他似乎完全不受寒冷影响,脸色如常。
石策盯了他好长时间,直到对方发出疑问,赶紧点点头,又反应过来他看不见,便有些艰涩地轻轻咳了咳,“嗯,我们不是掉下来了么?”
归衍翘起嘴角,“你以为我会跳崖陪你?”
“……”石策眼巴巴地问,“哥一直觉得你特别仗义。”
归衍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拿起一根树枝拨了拨火堆,无奈道:“若你不松手,我还可将你拉上去,只可惜……石头哥哥,你可真沉啊。”
石策蔫了,垂头耷耳地晃了晃狼尾巴,闷声道:“哦。”顿了顿又说,“那你跳下来是为了救我?这悬崖百丈高,你怎么……”
“别问。”归衍打断他。
石策不吭声了。
燃着的松枝发出“哔哔剥剥”的脆响,火光炽热明亮,归衍第二次伸手拨火,石策才注意到他的手掌缠着从衣襟上撕下的布条,不知道为什么,那渗出来的血迹尚未凝结。
“你的手……”石策迟疑道。
“别……”归衍只说了一个字,接着就沉默。
石策挨近他一点,挪了挪,又挨近他一点,把斗篷披给他披上,“哥只是担心你嘛,不说就不问了呗。”
“不与你说,是怕你有性命之忧。”归衍轻轻叹口气,“现下还是告诉你罢,如有人灭口,我保不住你。”
石策:“……”
归衍笑起来,“石头哥哥,你害怕了?”
“哥这个月的月钱还没领。”
第二日,依然是晴天,从巨石下面出来,抬头满目苍茫,根本望不到崖顶,那雪峰自半山处围拢着大团云雾,阳光照耀,飘渺若仙。两旁的山坡松林稀疏,缓缓向上铺延,仿佛没有尽头,只有正当中流淌着一条未结冰的溪流,不知通往前方何处。
石策观察了半天周遭的地势,问道:“我们怎么回去?”
归衍抬手招了招,树上的苍鹰一声清啸,飞过来立在石策肩上。
“走罢。”
石策不明其意,但还是跟着走了,越走越疑惑,难不成归衍认识路?
两人沿着溪畔走进松林,里面矮石遍地,大都落满雪花,地上的雪深深浅浅,石策一脚踩下去立马一个坑,前面的归衍却只留下一个脚印,走了不到半个时辰,松林渐渐茂密,树木高大笔直,积雪有消融的痕迹。
归衍回头,恰好后面的人刚踩出一脚半尺的深坑。
“……石头哥哥,听你的脚步声就知道很沉。”
石策对上他的视线,忿忿不平地用手指戳了戳肩膀上的苍鹰,“明明是它太胖,哥这么轻盈的人……”
苍鹰叨叨毛,抖了抖翅膀,飞起来去引路。
石策抬脚要走,却一下子没能成功,感觉脚底被什么东西黏住了。
“我走不了了……”他奇怪道。
归衍走过去拉他,“慢些,挪一挪再抬,踩石头。”
石策握着他的手借力把自己拽出来,跳到石头上,发现鞋底沾了不少泥泞,“是陷进泥地去了,怎么回事?”
归衍抽回手负于身后,沉声责问:“你轻功如何学的!你的教习师父便是这样耽人子弟?”
当家的马匪还没被这种口气教训过,有些没面子,不服道:“谁晓得你那神出鬼没的轻功是怎么学的!你的师父难不成都特么长翅膀会飞了?”
归衍面沉如水,冷冷道:“此处便是狼头蛇过冬的山谷,你脚下地深数百尺皆是熔岩石窟,软泥封盖,稍不留神就会踩塌,若是踩到狼头蛇,你要怎么办?”
“你早不说,非要走这条路作甚!”石策嘴硬道。
归衍气道:“你当我来寻死的罢。”
说完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不消片刻就没了踪影,那苍鹰飞回来站在树枝上,冲着石策叫了两声。
“叫什么叫,”他没好气地嚷嚷,“有话不能好好说?听不懂!”
苍鹰歪歪头。
石策搓了搓手指,感觉手心微微黏腻,低头看了看,发现是少许血渍。
……我刚才握的是他哪只手?
“归衍——”
再往前行进三四里,地面上已经看不到多少残雪,溪流潺潺奔淌,每隔百步就流经一个深水潭,松柏彻底沦为边缘,郁郁葱葱的阔叶乔木参天而立,树身爬满厚软浓绿的青苔,藤条蜿蜒盘结如同蚺蟒,温暖的阳光筛漏下来,光影交替间仿若另一个世界。
飞虫走兽藏匿在林中,地上根系交错,枯叶无数,偶尔能看见一些发霉的骨架,大约有鹿有羊等等,而山谷外那些狍子、白鼬之类的倒是鲜少出现。艳丽的花卉随处开放,多为山谷外难得一见的品种,别有番风景。
石策惦记着归衍,没什么心思去看,可是怎么都找不到他,呼喊也没人应答。
“哎,你知道他在哪吗?”
石策拄着根长长的树枝,唉声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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