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夫人颜色好》第66章


时光就像条流得缓慢的溪,围着他们啊,一圈圈地静静地转。
鼻尖萦绕着她甜腻的香气。有着一点点的奶味儿,还掺着清淡的花香,极为好闻。
江聘靠着椅背,把一只手搭在额前,另一只揽着她的肩,不时地去摸一摸她柔顺的发。
把被风坏心地吹到她唇间的青丝用指尖挑出来,熟练地撩到她的耳后。
这个生辰,没什么轰轰烈烈的。没有一大帮酒肉朋友围绕着他团团转,好话儿一溜溜不要钱似的往外讲。
没有摆了满桌子的贺礼,没有茶杯那样大的东珠,没有半腰高的珊瑚树。但是他爱的人,都在他的身边。
他最心爱的那个姑娘,正托着腮望着他。她的目光像是痒痒的羽毛儿,即便他仍旧闭着眼,也能感受得到。
“阿聘。”鹤葶苈用手指去戳他的脸颊。阳光落在他的脸上,被头顶疏落的叶子切成了一块块的阴影。她玩得兴起,就又捏住他的鼻子,再次唤了一声,“阿聘。”
“唉,我在这儿。”江聘懒洋洋地睁开眼,捧住她的手指放到唇边,啵的亲了一口,“怎么了?”
“呐…我还没对你说祝福的话。”姑娘眨眨眼,伏在他的胸上,让发铺了他的满怀。她微仰了头看他,笑得很轻柔。
江聘的手下意识地就去拖住她的肚子,口中应着,“好,葶宝说,我听。”
“愿我的阿聘,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如松柏之茂,无不尔或承。”
鹤葶苈慢慢地念,把每个字眼都吐得清晰好听。然后便就盯着他瞧,一副期待奖赏的样子,贝齿挨着红唇。皓齿明眸。
看着她猫儿般的模样,江聘眼中的笑意愈来愈浓,把眸子浸得黝亮。他咳了咳,用食指去挑她的下巴,挑眉问,“还有呢?”
“还有…”鹤葶苈蹙了眉,想了想,又再开了口,“愿阿聘能与有情人恩恩爱爱,白头偕老,共此度一生。”
“有情人…”江聘把指插。入她的发间,低下头,离她更近,“是谁呢?”
姑娘羞红了脸,别开头不看他。
“是谁呢?”江聘上了瘾,非要用鼻尖对着她的,不依不饶。
“我…”鹤葶苈闭上眼,用手捶他,“是我。”
她还记得一年前,云度大师的那支姻缘签。
佳偶耶?神仙美眷也。夫复何求?
晚膳是大家在一起用的,极丰盛。更难得的是一大家子聚在一起的那种氛围,其乐融融,最下饭。
别人的面前摆着的都是米饭,只有江聘面前是一碗长寿面。老夫人亲手擀的,端齐贵妃屈尊降贵给他下的,鹤葶苈还挺着大肚子给他打了两个蛋。
姑娘说他前几天肉吃多了上火,这次连油腥儿都给他加的吝啬。清汤寡水的,上面就一层菜叶子,江小爷却吃得很高兴。
重要的,是心意。
这才像个家嘛。
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江聘夹了个蛋出来,眼疾手快地放进了鹤葶苈的碗里。还欲盖弥彰地盖了片青菜叶做掩饰。
姑娘很无奈,在桌子底下悄悄踹他,问他做什么。
江聘耍无赖。他把左手伸下去摸她的那只,放在膝上轻轻摩挲,还冲人家挤眼睛,笑得贱兮兮,“有福同享嘛。”
鹤葶苈嗔了他一眼,不理他,默默地去吃蛋。
蛋白浸入了盐味儿,蛋黄很香。味道很意外的好。
到了晚上的时候,江聘很有兴致地带着瞿景和自己家姑娘在院子里玩儿。
玩那种小时候最爱弄的皂角水,再找几个小木枝弄成个环状来吹泡泡。月光下,彩色的泡儿很美。
都是些平凡百姓家的孩子玩的东西,鹤葶苈从未接触过,坐在一边好奇得不行。江聘就耐心地教她,手把手地逗她玩儿。
轻轻一口气,就是一大串。有大有小,有的可以飞的很远很远也不破。五彩缤纷,奇妙极了。
“要不要许个愿。”江聘揽着她,跟她一起笑。
瞿景还在一旁新奇地玩耍,很卖力地吹。
月色温柔,夜色温柔。整个世界都温柔得不像话。
就好像是梦境里的蓬莱岛。
她伸了手想去抓。发倾泻在背后,唯美得好像一道染着月光清辉的瀑布。
“许个愿啊…”姑娘手抚着唇,轻笑了一声。然后便就很认真地双手合十放在胸前,红唇微微动着,念得小小声。
希望这世上,所有我爱的,爱我的人,都能过得高兴。不求长命百岁,但愿平安喜乐。
江聘坐在台阶上,专注地望着她,心底一片暖融。
还要什么贺礼呢,他的姑娘就是上天赐给他最好的礼物啊。
可江小爷现在还不知道,在这一天,上天还赐给了他另外两件礼物。
两个天降小恶魔。
59、章五十九 。。。
这个晚上; 堪称兵荒马乱。
鹤葶苈坐在床上,一边摸着肚子一边跟江聘说她肚子疼的时候,江小爷整个人都懵了。
他坐在床边,维持着要脱靴子的那个姿势; 愣了半晌。反应过来后一个猛子就跳了起来; 鞋也不穿了; 赤着脚就跑了出去叫人。
用粟米的话来说; 姑爷当时的喊声堪称凄厉。
空谷传响,哀转久绝。
当然,这些丢脸的事情,江聘是不会承认的。
鹤葶苈比他要淡然得多了,很有出息得没慌乱。她刚沐完浴,头发还有些湿,就自己慢慢拿了帕子慢慢地绞。
发梢的地方还好办; 再往上她够不到,就把手放下来; 靠在床头哼歌儿。等着江聘回来; 帮她弄。
江聘好像是踩着风火轮去了趟长白山。他回来得很快; 就是脸色变得刷白,嘴唇还有些颤,一副在外面冻得久了的模样。
粟米过来扶她穿鞋,江聘就跟傻了似的,站在旁边盯着她瞧。
鹤葶苈失笑,她站起来; 把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笑问他,“外面这般冷?”
“不冷。”江聘摇摇头,过去抱住她,“我就是…就是怕。”
“怕什么呢?”姑娘还是笑,拉着他坐在床边,指了指地上歪七扭八的靴子,“你把鞋子穿上,赤着脚来回乱跑像什么样子。”
江聘点头,深吸了一口气,弯腰去穿。可是手抖得厉害,脚怎么都进不去。他有些气恼,眉头锁得紧紧,额上看得见绷起的青筋。
“阿聘你不要怕。”鹤葶苈也坐下,抱住他的肩,哄小孩子似的哄他,“我还得让你陪着我去看海呢。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你和我都不能食言。”
江聘顿住,然后转头看她,眼底有红丝。他张张嘴,有些委屈,“我不骗你,你也不能骗我。”
“我和你拉勾儿。”姑娘笑着抿唇,用小手指去勾住他的,轻轻地摇啊摇,“谁说谎谁是小乌龟。”
大夫早就跟他们把生产的过程讲解了多次,江聘很认真地听,把这些都记得清清楚楚。
他不能替他的姑娘疼,但他得知道她什么时候疼,为什么疼。要是他对这些都漠不关心,把罪都留给葶宝一个人受,那她得多委屈。
他们两个人的孩子,可从头到尾吃苦受累的都只有她。葶宝已经够委屈了,他得给她很多很多的爱来弥补。至少让她在痛苦的时候,不会再难过。
刚开始的时候,阵痛还能够忍受。但江聘还是能从她尾音中的颤抖里分辨出来,她一定在疼。
可他没有办法,只能一遍遍地搂着她,跟她说,“葶宝不要怕,我在,我一直在。”
这种深深的无力感,只一会,便就将江聘折磨得筋疲力尽。就好像全世界都在你的面前一点点地崩塌,可你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除了在心里祈祷,什么也做不了。
鹤葶苈是个很坚强的姑娘,她没哭也没闹,还很贴心地拿了帕子去擦他额上和颈上的汗。
旁边案上的烛火很明亮,照得她的侧颜温柔似水。可她越是笑,江聘就越心疼。
他搂着脸色慢慢变得苍白的姑娘,把声音放得轻的不能再轻,温声去哄,“葶宝,你哭吧。哭一哭,别憋着。”
?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