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幻如真物语》第326章

“哪里的话。”光秀摇摇头。
德川父子的家事恩仇，仅只三言二语无法释清。可是德川家康还有话要对光秀说，光秀也不想打断他的思绪，答话时力求简洁。这时候，德川家康脸上的红光已经褪却，看来时间不会太多了。龙姬紧张地握着光秀的手，她好象能够闻到，空气中死神到访的气息。
“我真是不甘心，光秀。”德川家康继续说道，“好象有一种不可抵抗的命运，阻止我们完成要做的事情。可是不能在有生之年消灭丰臣，这痛苦要纠缠我的魂魄，让我不能在地下安息。我知道你不想伤害淀君，她是市姬的女儿。不过丰臣氏不灭，这个国家就不会有未来。光秀，你要答应我三件事情。第一件，要消灭丰臣之姓氏，让大阪城里的毒蛇不能再咬人。”
“第二件呢？”光秀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第二件事有点儿为难你，光秀，你和德川家结亲吧！我的女儿也行，秀忠的女儿也行，只要是没嫁人的，你随便挑一个做妻子好了。阿容离开你，也有很多年了……”
这说的是什么奇怪的话？光秀偷偷去瞟旁边的德川秀忠，只见他的两眼也瞪得直直。也难怪他们都听不懂，德川家康的女儿们，秀忠的女儿们，没结婚的也大多有了定亲对象。尚未定亲的女儿，数来数去只有一个……
德川秀忠最小的女儿和姬，刚刚出生所以没有对象。不是吧！要他和刚刚出生的婴儿结婚？亏德川家康说得出口！
“那么第三件呢？”光秀决定不答应，先向下问了再说。
“第三件事可能让你不快。”
“还有让我更不愉快的？”他可想像不出来了。
“我要你放弃就任关白的机会。”
“我愉快得很。”
“我还没说完……世间的事情，难说得很。几年以前我曾经，也想看你坐在关白座位上的样子。可是后来我后悔了。不要就职关白，来德川家，和秀忠一起领导这个家族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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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之梦　第三百一十八章　家康之死（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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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秀这才听明白了。
为什么前面叫他和德川家结亲。德川家康要他娶的不是刚出生的和姬，而是他当女儿一样培养长大的阿玉。叫阿玉以春日局的身份进入江户，看来当时就为今天的请求备下预案了。
不过这个玩笑开得太大了。要他在二条城中支持德川秀忠，和要他进入德川家是二种概念。明智和德川两家臣子的反应不用说，就连光秀自己也无法接受这种安排。
尽管有权力的巨大诱惑，可是他认为将要失去东西的更多。
“您真是会难为人。我认为秀忠和秀康他们同心协力，就足以将德川家管理好了。”
“我不能指望他们……”德川家康喘息了一阵，最后抓着光秀的衣摆，“如果阿玉不是女的，我宁愿把一切交给她……不过，你和阿玉一起回来，没有比这个更……”
话未说完，德川家康突然开始剧烈气喘。光秀摸到龙姬从后面探来的小手，发现她的手上全是细小汗珠。
“我全听你的就是了。”他赶紧说道。
光秀的话音刚落，德川家康还来不及给一个回应的微笑，他的身体就发出一阵痉挛。然后轻哼一声，床上的身体再也不动弹了。
“老爹！”“父亲大人！”
结城秀康和德川秀忠伏下身去，趴在德川家康脚下。
光秀轻轻挣脱开死者的手臂。
德川家康已经解脱了，光秀这样想道，心情并不是十分沉重。
每个人最终都要解脱，区别只是先后次序。德川家康的死，让光秀突然想到自己的事情。人的苦难终归会得到解脱，自己的情况也是一样。计算一下，和玉姬定下的一百年合同，还有多少时间到期？
自己的剩余时间，应该也不多了吧。
说话和喘息的声音骤然消失，房间里面因此安静下来。过了好一会儿，结城秀康和德川秀忠才抬起头。
“光秀大人真的肯答应老爹的请求？”结城秀康问道。
“你们猜呢？”光秀不答反问。
“您刚才不是……”德川秀忠好象听出了不祥的意味。
“我是说我听他的。虽然全听德川大人的，却不能全部答应他……这么说你们可能不理解，不过我现在没有时间解释。德川大人的死不能对外公布，你们懂吗？这才是德川大人刚才三个要求之中，传达出来的正确信息。”
德川秀忠还不太明白，结城秀康倒是有些懂了。
如果让淀君知道这件事情，德川家就要面临一场危险的战争。虽然与丰臣氏的战争可能最终无法避免，但现在不是应战的时机。
此外，德川家康还害怕秀忠不成气候，自己死后德川家会迅速衰落。他想让光秀进入德川家，这固然是个不错的点子。可是事情办得太过仓促，重臣们的反应难以估计。
倒不如一步一步的来，先将德川家康的死讯隐瞒，再让德川秀忠继承征夷大将军的位子。然后观察世间的反应，再来制定以后的决策。
公元一六零七年，日本庆长十二年一月，江户城中发生了巨大变故。德川家康因病去世，他在乱世中度过了六十四个年头。德川家族刚刚才步入幕府政治，因为害怕被敌人知道实情，动摇家族根本，在长达一个月的时间里面，外表安宁的江户城中悲哀气氛难以隐藏。新年的气象，荡然无存。
不过同一时候，遥远的大阪城堡中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张灯结彩的大阪城中，元旦的新喜之气迟迟不能散却。在殿前接受远地大名新年祝贺的淀君，带着一股芬芳的喜气回到内廷。
片桐且元在这里已经等候很久。见到淀君回来，立即迎上前去。
“淀夫人，您可回来了。”
“且元，出什么事了吗？看你这满头大汗的。”
片桐且元主管大阪城外的事务，主要精力放在针对德川家的情报收集上面。
“是，出大事情了。”片桐且元说道，“江户城里的德川家康，突然取消了元旦的庆贺宴会。”
“难怪我说，今年来大阪城的大名，比往年都要多呢。”淀君点点头，若有所悟。
“可不是。江户城刚刚取消新年庆贺，大名们就全部跑来了大阪城。那些大名呀，全部都是墙头的风草。可是他们的举动，也说明江户城内确实出了不同寻常的事。”
“且元认为，江户城中出了什么事情？”
“大名们中间流传着谣言，说德川家康已经亡故。”
“什么？”淀君的眼睛里面亮光一闪，“你说的可是真的？”
“这个，臣等还不能确定。但是我听说，九条忠荣也去了江户城，是被德川家康召唤去的。我想等他回来以后，从他那里就能打探到确实的消息。”
“九条忠荣，他去了江户城吗……”淀君怔了一下，才木讷地点头。说起来那个人，有些日子没来大阪城了。她是盼他来的，要让他接任关白，具体事宜怎么也不见他来商量呢？
淀君摸摸自己的胸口。胸口莫名的骚动，因为听到九条忠荣的消息而激荡起来。德川家康的生死情况，居然也要退居次席。这是怎么一回事？那个人，什么时候开始左右自己心潮的呢？
希望那个人，不要在江户城里逗留才好……
突然之间，淀君有一个很不好的预感。
章后附：德川家康的卒年：
正史的说法，德川家康死于大阪之战的第二年。可是近年来，对这种种说法质疑越来越多，德川家康的身体也不是很好，可要把宿敌丰臣收拾了，自己才肯咽气归西？仇恨之力量，真的有那么可怕吗？
事实上在德川家康的最后几年，我们发现他的性格和处事作风有很大的改变。一个人要改变自己的性格非常困难，更不要说他那个年纪的人。所以有人认为，真正的德川家康早已经死了。幕府只是将他的死讯，拖延到消灭丰臣以后才对外公布罢了。
关于这一件事情，我在后面的《德川家康两人说》中也有叙述。德川家康的卒年，有以下几种官方以外的说法：
1：德川家康早在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