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冬半夏》第15章

“没事吧。”
“谢谢乐少爷关心。”
“鱼乔……”他欲言又止。
“……”
“嫁给我……”他的手指握紧酒杯，再用力似乎就要碎掉。眼睛紧闭，睫毛映在脸上，很长。
风中。
鱼乔的睫毛轻颤。她抿嘴一笑，“再见。”
“你去哪里？”
“其实是因为不告而别而引起不安，所以才会回来跟你道别的。当着你的面离开才礼貌，也不至于引起你的担心……”
“你去哪里……”
“我不知道。”语气突然又软了下去，没有坚强的后盾，前线再怎么努力都硬不起来。要是阿里……算了……“你会让我离开吧……”
“……”
“我知道你会。因为你知道，留下的我会像被囚禁的鸟……没有天空，没有翅膀……”
“这里也可以成为你的家。竞说是从猎人的陷阱里救下你的，所以你不该出生于山里却不知道哪里有陷阱，而且山中没有房屋，因此你没有去处，不是吗？”
“是。但是，并不是每个地方都能成为避风港。”
“我会努力让你……”
“谢谢你，但是真的不需要。我总是麻烦你，你不会还要以此要挟我做你家的苦力吧？”她的心狂跳，这毕竟是一次求婚。于是她尽可能使气愤轻松，说了一句自以为是笑话的话。
“可是……我离不开你……”
月光皎洁。
整个院子里很明亮。
“是爱吧？像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是从很久以前开始的……似乎很在乎……会因为见不到而难过，会因为你的不开心而伤心，会随时注意你的表情，很在意你的看法……害怕你会讨厌自己，会恐惧你离开，以为再也见不到你的时候，身体里像缺失很重要的东西，会很失魂落魄……请你……不要离开……”
秋风和着月光播放。
裙角飞起。
她呆呆的看着墙角。他关切的看着她的背影。
听一首歌，等一句话。
她明白她又给别人带来苦难了，但是好在它不会持续太久。“对不起少爷……我要走了…”
她仓促的想走。
乐陶跑到她身边，拉住她的手。他的手温暖宽大，血液迅速流淌，心中焦虑不安。
她挣扎着，却无法挣开。“我不能给你你想要的……留下来也只会刺痛你……”脑子里突然闪着火合的脸，心中仿若被针刺。
她用力挣开他的手，快速向前奔去，却猛然僵住。
身后的人重重往下一倒——他跪在地上。影子倒在她前面。覆盖了她的鞋子。
“不要走……”
&&&&&&
长街上，火合保持着很久以前的姿势。他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也不知道还要站多久。很傻……是很傻……明明送她过来就是希望他能好好照顾她，现在她好好的，自己又在心痛什么？
舍弃。
放开。
让你享受我给不了的快乐。
&&&&&&
空空的庭院，先前还很热闹。现在只剩下一团黑黑的影子，一动不动。少年跪在地上，尽管自己用如此卑微的方式，也留不住那个女孩子。她在这里从来没有快乐过……“我知道在你眼里我不够硬气，我无法追随你去远处，我只能守护在这里保护向城，但是我真的很希望你留下……”
鱼乔没有回头。她很快的跑开，消失在月色里。
她还是没有留下来，除了那条发带。
而连气息，也已被风吹散。
还是留不住……
以为她回来了，就不会再走了……
以为她是因为离不开才回来……
是因为九奴吧。因为九奴知道阿里死了知道鱼乔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所以故意说了那样的话……阿里明明就是被她掳走的她居然还能装作什么事都不知道，其实从一开始，她就不喜欢鱼乔，因为她害怕我对别的女人好……
他有怒气。
无法名状的怒气。
“九奴，今天怎么会这么失礼，鱼乔姐姐好不容易回来，要是鱼乔姐姐生气了，哥哥也会很伤心的……”
九奴安静的跪在地上，像温顺的动物。
“她又岂是失礼这么简单。”乐陶站在门口，凝神冷冷望着九奴。他走进去，冷冷说道，“你的钱已经在账房了。去领吧，够你花一辈子了。”说着便不再看她，一眼。
☆、14　姑娘一人？
九奴呆呆的看着乐陶。突然哭出来。她跪着往乐陶靠近。“少爷，您不要赶我走……”
乐陶退到门外。
“不，不要少爷，九奴知道错了九奴知道错了……”
“小慈，今晚先休息。明天会给你安排新的丫鬟。”白影一闪而过。
“小姐……小姐您替九奴求求情……”
&&&&&&
月亮圆圆的，很皎洁。
鱼乔一直往外跑，跑了很远。
跑出了乐府还在往外跑。
在心里说了一百遍一千遍对不起，我不想看到你因为我而伤心，我不想伤害你……对不起对不起……伤害了你的尊严，真的很对不起……
沿着大街跑。气喘吁吁。嘴唇惨白。
出了这条街，她靠在高墙边停下。
她是不是做了很过分的事吧？一定是很过分得事……怎么可以这样……刚刚何必回来呢？如果走了，他不会如此之痛的……明明知道他喜欢自己对自己好，为什么还要回去？为什么明知道要离开却还要回去？眼睁睁看着想挽留的东西离去，难道忘记了阿里离开时的痛了吗？鱼乔，你是有多残忍……
紧紧抱着头，蹲在街角。
任眼泪流过。
鱼乔，如果你只会给别人带来伤害，那么你就该去死……你永远想不到自己有多丑陋…
黑色的影子所在街角，肩膀在不时的抖动。感觉到物体的温度，她错愕的抬起头。
男人高高大大。低着头看卑微的女子。她眼里噙满泪水，还在往脸上滑落。头发束在脑后，钻石一般在闪光。
鱼乔见男人盯着自己，镇静的站了起来、收敛了表情。沉着的擦了眼泪，侧身离去。这是一群黑衣人，大半夜的，要是纹上两条龙，就忒像古惑仔的前身了。
一只手有力的伸出，挡在她前面。
她冷冷看着这只手，再侧脸看他。
他正玩味的看着她腰带上挂的玉，然后他抬起头打量她的脸。像很饱满的花瓣，沾着清晨的雨露。黑而浓郁的头发散着浓烈的清香。他嘴角一勾，扬起妖媚的微笑。
“姑娘一个人吗？”
鱼乔厌恶的抓紧裙角，紧闭双眼，再睁开的时候侧过身来面对陌生男子。突然傻傻笑着，歪着头打量他，“嘻嘻……哥哥，你们好高大哦……刚刚那里有只好大好大的老鼠……吓死小猫了……”她假装害怕的往男子身上一靠。
男子厌烦的将她推开。“原来是个傻子。”他往街角一看，甩了甩衣袖，身后的十来个黑衣人便跟着他离开。
“哥哥，哥哥！小猫怕怕……小猫怕老鼠……”
那些人懒得理她，快速走了。
鱼乔舒了口气，软软地靠在身后的墙上，用手不停的扶着胸膛。吓死人了吓死人了……快跑，不然会死的很惨的……她怕引起注意，故意蹦蹦跳跳的往城门口跑去。高大的城门下，几个士兵卧倒在地，城门大开。士兵身下流着鲜红色的血，面色发黑，显是中毒所致所以就是刚刚那群人？他们就是乐府的敌人吗？
“我知道在你眼里我不够硬气，没办法追随你到远方，我只能守在这里保护向城，但是我真的很希望你留下……”
他们是来伤害向城人的？
应该回去吗？
如果回去的话，一定会遇到那些人，那么也无法达到目的。如果绕路走，不一定能赶在他们前面。倘若他们是直接去乐府，那么别不管什么时候去应该都是一样的。如果他们是要伤害百姓，那么就会误伤很多人。自己一定没有他们迅速……怎么办，怎么办……
要是再遇到乐陶，自己又不能留下来，那么他会更痛苦更难堪吧？
紧紧绞着十指，在原地不安的打转。
阿里，火合……我要怎么做？要怎么做才对呢？
月亮已经开始偏移，似乎是午夜了。她将玉块挂在脖子上。
鱼乔大步往乐府奔去。我不想伤害任何人的，真的。来来回回在乐府打转也只不是故意的……不对，在这个时候，更应该做的是去报信……
黑压压的一片人站在臣民门外。带头的男子一挥手，就哟人往窗内呼气，黑乎乎的气体……
鱼乔眼睁睁看着那群人散步毒气，却不敢出声。她突兀的睁大眼睛，用手紧紧捂住嘴，害怕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