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城事》第62章


“那是对叔叔有敌意吗?”
程锐瞟他一眼,说:“没。”
“我知道,都不想要后爸、后妈,要是我跟你这么大,我也不想,”他不时看看程锐,见他脸色如常,才真诚道,“等你大了,不在你妈身边,她一个人孤零零的 ,就该想要个伴了。她那么瘦,现在又太累,老了不知道身体怎么样。”
他遥遥看着前头坐在工人三轮车上的程湘婷,似要大发议论一番,程锐忙说:“我同意的。”
“同意?”
很久没有跑步了,程锐感到些许气喘,定了定神才说:“同意你跟我妈好。”
徐正秋笑笑:“你妈那天打电话跟我说过啦,不过我听她好像哭过,所以才想来问问你。我也想自己来听听锐锐你的想法。”
喉咙里泛起一股血腥味,程锐已经看见了据此不远的酒吧招牌,他对徐正秋说:“我不讨厌你,咳咳,叫你爸也没什么。”他看徐正秋一脸关切,又要问话,继续说,“快到了,我先走了。”
他说罢加速,很快便将男人甩在身后。
徐正秋怔怔看着他的背影,忽听前头的程湘婷问:“锐锐怎么了?”他忙说没事,骑上前去和她搭话。
酒吧的卷帘门开了一半,程锐俯身钻进去,只觉太阳穴跳着疼,直奔吧台坐了下来,不住喘气。当着徐正秋,不好意思太过丢人,最后一路加速,便更疲惫了。他以前长跑很好,校队的老师器重,便教他怎样锻炼,怎样跑,那时倒不至于跑这些路就受不了。但到了初三,因为邵为均的事情,程锐被孤立起来,体育课都不怎么参加,又一度精神恍惚,不好好吃饭,今天一跑,才发现和过去差距甚远。他嗓子发干,嘴里尽是血沫子的味道。
魏宁正在扫地,见他伏在案上的惨状,呵呵一笑,上前倒了杯水给他,问:“干嘛去了,累成这样?”
程锐将水一口喝干,抹抹嘴,说:“跑步。”一张嘴,才发现嗓音沙哑。
魏宁不解,又给他满上,挑眉道:“阿彻难追了一点,也不至于追得累成狗吧?他病还没好全,能跑多快。”
这又是开玩笑,程锐也不理他,喝完水说:“要参加运动会。”
魏宁来了兴致:“看不出来啊!你瘦得麻杆似的,还参见运动会?你们老师真是人才。”
程锐抱着杯子,自己添了第三杯水,喝了一口,抿抿嘴,四下一看,还未说话,便听魏宁道:“你哥要挣房租,这会儿出去搬东西了。”
程锐差点跳起来:“他刚出院,医生说肩膀不能——”
“好了好了,别扯着你那公鸭嗓子说话,”魏宁把他按在座上,耸了耸肩膀,“阿彻这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虽然脸皮厚了点,白吃白喝这事儿也干不出来,帮我运货去了。”
程锐问:“他能开车吗?”
“眼睛?”魏宁笑笑说,“没你想的那么严重。而且这次也没开,他帮我数货。”
程锐哦了一声,安静坐着。
魏宁想给他拿瓜子,又想到他嗓子,便取了两只苹果给他,继续收拾大厅。程锐缓过劲儿,看他吧台里VCD空着,便问有没有电影看。魏宁要他自己在抽屉里搜,程锐找了半天,翻到一张沾满灰的《铁达尼号》,也不管能不能看,擦干净了放进机器里。一开始就卡碟,他只好快进跳过。魏宁收拾好,也坐下来,仰头看着电视说:“管朋友借的,前两年不是特别火嘛,看完弄丢了,他一见面就要我还,弄得现在路上见他都绕着走。你看完我就包好还回去。”
画面停在女主角那顶大帽子上,程锐撇撇嘴又按快进,说:“都成这样了。”
“借了东西,总要还的,有借有还,再借不难。”
程锐心想,姜彻总说魏宁读过很多书,但他跟他们一样,骨子里都是爱耍嘴皮子的流氓,脸皮比什么都厚。
等到男女主相遇的时候,姜彻回来了。程锐按了暂停,也不和他打招呼,直接从货车厢里将酒一件件搬进屋来。姜彻刚抱了一箱啤酒,便给魏宁接过去了,说:“矮瓜心疼你胳膊呢,歇着去。”
姜彻看看程锐,笑笑说:“没事,昨天刚复查的,大夫说好得挺快。”
“那也得注意点,难得有人心疼你,前两天喝醉了不还跟我说你是孤家寡人,无依无靠太可怜吗!”
“操,我什么时候说那种话了?”姜彻笑骂道,看东西不多,也不帮忙,坐到吧台边歇着。装货时抬了几手,肩膀确实有些不大舒服,不过还能忍。他伸手按按,看程锐视线扫过来,忙又放下,问程锐搬家的事,知道徐正秋和他们一起,便说:“这都该吃午饭了,你不回去吃?”
“屋里肯定很乱,我妈知道我过来。”程锐说,又看向魏宁。
魏宁一笑,自觉起身,拍拍手说:“我去做,矮瓜不挑食吧?”
程锐摇头,仰着脸继续看电影,神色专注。
姜彻在他身边,说话也不是,离开也不是,只好跟着一起看。好在很快便被情节吸引,不觉尴尬了。
魏宁端了面出来,见一大一小看得全神贯注,骂道:“喂,大厨做好了,端饭自己去。”
那两人一同起身,视线一碰,程锐说:“我去拿。”
姜彻讪讪坐下,听魏宁道:“你这是害羞呢?”
“屁,”姜彻瞪他一眼,把电影按了暂停,凑到他面前小声说,“我这两天找了点书看,半懂不懂。我自己琢磨,程锐说那什么我,应该只是缺爱,没人对他好,要是有人稍微好点,他就跟饿了三天一样,给个窝头都吃。”
魏宁笑道:“拿你自己比窝头,还挺合适。”
姜彻白他一眼,正色道:“他现在年纪小,不懂事,很多东西分不清楚,以后慢慢就知道了。等他长大了,见的世面大了,乱七八糟的心思肯定就淡了。那时候肯定遇到特别好的人,就没事了。” 孩子长大了总会离开家,曾经留恋的人和物都会成为少年回忆,荒诞的,美好的,痛苦的,快乐的,所有的东西都会尘埃落定,自会发觉当时以为刻骨铭心的爱情,也不过是孩子气的玩闹罢了。正像魏宁说的,时间能治愈一切。
魏宁瞟他一眼,听见程锐下楼,也压低了嗓子:“你不怕他还喜欢男的?”
“不是我就行。”
“现在就这么吊着?”
程锐端了两碗面过来,姜彻忙退回来,笑着对魏宁说:“你别瞎掺和就没事。”
程锐把碗放在姜彻面前,筷子摆好,自己坐下吃。魏宁一大口面咽下去,朝程锐努努嘴,悠悠道:“也不怕你到时候不舍得。”
姜彻心想:操,哥会不舍得?他看向身边沉默的少年,不禁摇了摇头。
要是个漂亮的妹妹,不舍得还有可能;眼前的孩子虽说长得不丑,大概以后也挺好看,但总归是个男孩子,怎么可能不舍。
姜彻纠结了很久,能想到的对待程锐的办法,不过是魏宁所说“顺其自然”四个字。然而自己下的决定,和别人助攻的,还是有所不同,至少后果到来时,失了可以推脱责任的对象,只能由自己来面对了。
到底还是他退了一步,心有不甘,但总算是结束了。姜彻松了口气。
程锐并不知道他俩在说什么,也不知道姜彻心里想法,只是看到姜彻等他坐下才按了播放键继续时,偷偷扬起了嘴角。
吃饭时魏宁又问起运动会的事,姜彻才知道他要参加,便笑着说:“就该多参加一些学校的活动。”
程锐垂着眼睛说:“老师要我报的。”
“不是自己报名?”
程锐慢条斯理地吃东西,没有太多表情,淡淡地说:“五千米没人报,他就要我上了。”
姜彻眉头一皱,低声骂道:“平时也不见他管你,这时候要你给班里比赛,你们老师挺会办事儿啊。”程锐在学校受排挤,学生和老师和他都不亲近,姜彻去找过章净,知道他在学校并不开心。
程锐说:“随便跑跑就行了。”
魏宁凉凉道:“跑好了是班里荣誉,跑不好你就要被骂啦。”
程锐看他一眼,想了想说:“他们在背后也骂,没什么区别。”
姜彻闷头吃面,末了将碗一放,拍他肩膀道:“爱骂就让他们随便,你自己尽力就行,跑得下来?”
“刚从城北跑到这儿都喘,五千米可不少啊,矮瓜你得练练。”
程锐点头,转向姜彻,叫了声哥。姜彻头皮发麻,下意识想躲,只听他道:“我早上来找你,你跟我一起跑步好不好?”
姜彻讪讪笑道:“我是病人,还没好呢。”
“医生也说要多锻炼吧?”程锐若有所思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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