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至深处》第30章


这个世界有时很大,生活在同一座城市的人却鲜少能够偶遇;这个世界有时又很小,即便是偶遇这种小概率事件也有发生的可能。在医院偶遇高中老同学的时候,杜宇潮算了算,他们已经有七年多未见了。
他迎面走来的那一刻,杜宇潮还是稍微迟疑了一下,相貌上的变化只是微小的,眉眼口鼻还是他印象中的那个样子,只是略微饱经风霜了些,变化比较大的是他的体型,比高中时消瘦了不少,可以用形销骨立来形容,如果只看背影,他是无论如何也联想不到这会是同一个人的。
“章大森。”杜宇潮喊出了他的名字,尽管叫住他时也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那人停住,转过身,循着声音来源,只是看了他一眼便能未经思量地将他的名字脱口而出:“杜宇潮。”若不是他刚才心思在外,也许相遇的时候应该是他先认出他来,毕竟,还是杜宇潮这个曾经的校园风云人物的识别度更高些。
“真的是你,我还担心认错人了呢。”杜宇潮拍了拍老同学的肩膀,说道。
章大森憨厚地笑着说:“你的模样可还是没变。”
杜宇潮看他的外衣上沾染了一大片血痕,就指着说:“你这是……”
“我们工地上的一个工人摔伤了,大概是送他过来的时候沾上的。”
他们虽是高中同学,可是却没有很深的交情,再加上上学时章大森总是有意无意地用虎视眈眈的眼神看着林鸢,他就对他更没什么好感,还有点厌恶,高中毕业的时候,只听说了他上了一所不太入流的大学,之后就再没有联系了。他知道章大森的父亲是靠房地产起家的,估计就是靠着这层裙带关系当上了工程师。
经过简短的叙旧之后,杜宇潮倒是对这位老同学改观了不少,觉得自己高中时对他的看法简直幼稚,这也可能跟岁月有关,它就像一个沙漏,筛出了曾经无关紧要的偏见,从而让曾经的同窗之情更多地沉淀下来。他说踏入社会的这几年,也没少被现实挫伤了锐气,细问才知道两年前他的家里也是起了变故,对于世态炎凉他也算深有体会,突然瘦下来不过是被生活所累罢了。所谓树倒猢狲散,即使父亲的朋友愿意给他安置一份工作,可仍旧是寄人篱下,惶惶度日。难怪杜宇潮在他身上看不出富家子的气派和骄纵,言谈间也是谦逊憨实的。
“你这身衣服出去也不方便,要不你跟我回宿舍,我借给你件外衣你先换上。”好歹是同学一场,这对于杜宇潮来说是件举手之劳的事情。
章大森推辞了一下,却始终拗不过杜宇潮的执着。
杜宇潮带着章大森回了宿舍,看到林鸢低头倚着走廊无聊地等在门口的时候才蓦地想起她今早打电话过来,说晚上去他宿舍要告诉他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他走过去,手臂在她的眼前晃了晃,她抬起头冲他傻笑了一下。
他又说:“林鸢,章大森你还认得出来么?咱们的高中同学,坐在你前面的那个。”
她的视线飘过站在他斜后方的那个身影,虽然体型与多年前判若两人,但那双粗鄙的眸子,就像是刻在心中的刺,她永生都不会忘记。她身子僵硬的站在原地,努力克制着自己内心的恐惧,但她的目光还是透露出惊恐,死死地盯着那摊在他衣服上扩散开来的血红。
杜宇潮乍然反应出林鸢晕血的事情,他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章大森的前面,阻截住林鸢的视野,柔声唤着她的名字。
她极力掩盖住自己微颤着的声音,说:“我有点不舒服,那件事情改天再跟你说。”
他拉住她的手臂,说:“我送你回去吧。” 
她心头一凛,奋力摆脱他握住自己的手,冷淡地说:“不用了。”
然后就径直朝外狂奔了出去。
他实在放心不下,简略地跟章大森解释说这是林鸢的晕血反应,让他稍微等他一会儿,随即跟着追了出去。
这一路跑出去没多远,杜宇潮在林鸢后面边追边叫着她的名字,可她却依旧向前跑,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赶上她,伸手想要拽住她,她有些避闪不及,被脚下的台阶绊倒,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双手撑地的时候擦破了皮,两只手掌慢慢渗出血来,那疼痛火辣辣的,像被生吞活剥一样。
他将她搀扶起来,急切地问道:“摔疼了没有?把手给我看看。”
他刚一触碰到她的手,却被她疾言厉色地斥道:“你走开!”

☆、第二十七章 千言万语 诉出隐情
? 林鸢过激的反抗,让杜宇潮将自己的手迅速缩了回来,就像被电流重重回弹了一下。她如此的异乎寻常,他还是头一回遇到,他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直到林鸢淹没在人群中良久,他还是依旧呆滞地站立在原地。
最后他掏出手机给林鸢发了条短信:到了住的地方回复我一下。
待他回到宿舍时,已不见章大森的踪影,估计他也是因为出现这样的状况,怎么也算与自己身上的血渍有关,不免觉得歉疚才会走的。
时间对他来说是难忍的煎熬,每分每秒都要将他吞噬。焦灼地等候,没有得到任何回音。他想了想,还是拨了她的号码,预料中的是关机的提示。
他是无辜的替罪羊,就这样无缘无故地蒙受着冷战对待,可他当下更加忧心的是林鸢刚刚摔的那一跤严不严重,有没有安全地回到住处,至于其他,他暂时无心顾及。
他又给单如冰打了电话,虽然他深知这是无奈之举。
“喂。”电话接通,单如冰的声音波澜不兴。
“单如冰。”他有过一丝的迟疑要不要先寒暄两句,还是算了,这个时候越是刻意就越显拘泥,结果他还是直截了当地问:“林鸢有没有回去?”
她也没有过多的赘述,简单而干脆地回答:“她刚回来。”她不只刚回来,还一进门就将自己锁在屋里,自从跟林鸢合住以来,虽然她们之间交流的并不算多,可她也知道她向来斯文温顺,该有的客气话林鸢是不会缺的,像这样的焦躁不安还是第一次见,以她的经验,这大概是跟争吵有关。当然,这些臆测的内容,单如冰是守口如瓶,她不愿理会旁人的闲事,说多了只会显得自己轻贱。
他迫切想要知道得更多,话却哽在喉中,她既没有多说,他也不便再多问,于是他说了句知道了,道声谢后就挂了电话。
不论怎样,得知她的平安无事,他的心总归是安定了。
半夜很晚的时候,仍是未眠的林鸢打开手机给杜宇潮回复了一条短信:我把你吓到了吧,我当时只是有些害怕,现在没事了,晚安。
没过多久,他回复了她四个字:晚安,好梦。
她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怎么会遇上他呢?偌大的一个城市,避之唯恐不及的人竟然就赫然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原本以为早已逝去的记忆又如惊涛骇浪般袭击而来,她咬着牙挨过的痛苦日子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推回到了原点。那个风雨飘摇的夜,那段苦不堪言的痛,那抹毛骨悚然的笑,摧毁了她才刚刚盖好的那座空中花园,崩塌的碎石击落一地,让修筑好的心墙又支离破碎,她不明白,命运为何连内心一时的宁静都吝啬于给她?
之后的这些天,杜宇潮过得忧心忡忡,自从那日一别,他跟林鸢之间仿佛是生出了隔膜一样,他说要去酒店接她下班,她托词她很忙,让他不要过来,就连平时没完没了的通话,也变得短暂了,总是在刚刚开始时她就没了聊天的兴致,处处敷衍之后就草草结束。总是这样耗下去也无济于事,他决定要找个时间跟林鸢好好谈谈,他们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就算要治他的罪,也要让他弄明白自己犯了什么错吧。
这一天傍晚,忽然下起了自开春以来的第一场雨,古人云春雨是: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可半靠在床上看书的他,瞟了一眼拍打在窗户上的滴滴雨痕,胡乱的翻了几页手捧着的书,忽然被一阵莫名的心绪不宁袭扰着,总觉得窗外淅淅沥沥下着的春雨似乎可以在他的世界里卷集乌云狂风,击起千层巨浪。
蓬蓬勃勃地敲门声,杜宇潮放下书,下床打开门,只见林鸢披散着长发,雨水正从她乌黑的发丝中溢出,一滴一滴地滴落到她的外衣上,好在那件外衣虽然淋湿了好大一片,但还能抵挡住一些风雨,并没有湿透。她双手抱胸瑟缩地站在他眼前,像个迷失的孩子一样茫然无措,若不是他把她拉进了宿舍,恐怕她还会继续痴傻地在门外站着。
他先找了一条干净的毛巾,正要摊开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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