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颜歌》第56章


被册封皇贵妃,乃至王后,这是全天下女人都朝思暮想之事,而小姐此刻只需每天开开心心地调理好身子即可,又何苦痴痴地等他?”
“王后……哈……王后。”颜兮摇摇头,苦笑一声:“我何曾对这位置觊觎过分毫?我想要的,自始至终都如此简单,可为什么就是最简单的事,却这么难。”
“小姐……”朱夏儿看她的样子,亦是心疼,站起身抚了抚她的肩膀:“我没有冬儿那样懂小姐的心思,也总是一时冲动说错话惹得小姐难过。可是我是真的想让小姐每天都开心起来啊……为了一个已经离开的人……小姐,不值得。”
颜兮看着屋外仲夏之景,紫藤萝飘扬于风中,若帘幕低垂,落下花影。她只沉默不语,却双眸坚定。
☆、思念
两日后,和韵蹦蹦跳跳跑来,模样兴奋欢乐。她神秘兮兮地凑到颜兮耳旁,笑道:“嫂子,我有个大好消息,第一个就想跑来告诉你!”
颜兮正坐在藤萝花下,摆着从朔曾赠她的棋盘在与自己对弈,自从吉承离开后,再也没有人能与她坐在一起下棋了。
“什么事高兴成这样?”颜兮举着枚棋子,轻轻落在棋盘上,笑着问。
和韵眨了眨眼,突然大声道:“我要嫁给吉承啦!”
只听“哗啦”一声,黑白棋子霎时间被颜兮的手扫乱,她错愕地盯着那些被她弄乱的棋子,呆呆地愣在石椅上。
“嫂子?”和韵不解地看着她呆愣的神情,一歪头:“嫂子怎么了?怎么一点儿也不为和韵高兴呢?”
颜兮抬起眸子,看着她天真且兴奋的双目,略有失态地激动问:“谁说你要嫁给他的?!”
和韵一皱眉:“王兄啊,我说等吉承带兵打仗回来,定能得了战功,再升官职的,到时候就没有什么配不配得上这一说了。那我不就可以嫁他了吗?”
她边原地转圈走着边笑道:“结果没料到,王兄竟真的就答应了。说待吉承一回青龙,就会为我们赐婚了!”
与和韵的轻松明快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久久无言,双手紧紧握着拳头的颜兮。
和韵说完去看她,却被她眸中那肆意流出的悲伤目光吓了一跳,问道:“嫂子到底怎么了?是身子不舒服吗?”
“可是和韵……可是……可是你从未问过……吉承的心意啊。”颜兮忙问,她也不知自己为何要在和韵这样高兴的时候,非要打搅她的快乐。
“吉承的心意?”和韵一愣,却并未被颜兮搅了心情,反而旋即笑了笑:“嫂子在说什么呢,前些日子,吉承就常得王兄允许,来后宫陪我聊天赏景,如今去行军打仗,也是常寄来信的。我可从未听说他对别的女子也这般过。”
她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线:“所以,吉承怎么会不喜欢我呢?”
“他常寄信……”颜兮喃喃,下一句问出口的便是:“他还好吗?他平安吗?”
和韵点头道:“是啊,他说他很好,丰将军待他十分器重,甚至军中大小事物,时常都要过问于他。毕竟丰将军肯定没有吉承那么厉害啦。况且他手下又有邵子良啊,古义那样出类拔萃之人帮着他,总不会成问题的。”说罢,自己娇羞地笑了笑。
“邵子良……古义……”颜兮喃喃地低声念着她口中说的这些名字。
这些人,便是吉承现在可信任的人吧。他是如何遇见得他们,又如何结识,他们到底有何才干,能让吉承也赋以一信任?
这些名字,她从未听说过。
不过也是,没人给她讲,她又如何能得知呢。
“我嫁于吉承时,嫂子也会来吗?王兄会允许吗?”和韵真诚地问道:“虽然和韵一直生活在后宫中,交到的朋友却只是寥寥,她们都厌我不会讲话,不讲礼仪,又总由着性子做事。却只有嫂子,总肯听我唠叨自己的事,对我那样温柔,就像我的亲姐姐一样。”
和韵拉着颜兮的手,笑容如春季最娇嫩的桃花:“我与吉承相识,说来也是因为王兄与嫂子呀,所以你们一定会来的,对吗?”
颜兮不敢直视她的目光,低下头,悄悄地收回了被她牵着的手,有些疲累地牵了牵嘴角:“我……有些乏了,想进屋歇歇了,好么。”
“那我陪嫂子一起?”
“不用了……”颜兮局促地站起身子:“不用了。”
说罢,逃一样地快步走开。
与和韵如春意般生机勃勃的幸福快乐相比,她就像一个笑话。
她回了屋中,紧闭房门,任谁也不见。
也不知心头到底有几千几万种情绪在酝酿发酵,她忽地抬手将镜旁锦盒打翻在地。
零零碎碎的物件瞬时间全部散落出来,全部都是颜兮的最为珍贵之物,她将它们全都细心存在这个锦盒中,想来已存了近十载。
其中有凌冬儿寄来的信,有清秋儿的遗书,有司徒沐容曾在春节时变戏法送她的梅花,有芩氏生前一直戴在腕上的镯子,有年幼时自己亲手绣的歪歪扭扭的帕子……
颜兮蹲在地上,一件一件地将它们拾起,再放入盒中,每拾起一件,心头便涌起那时的点滴回忆,或悲伤,或幸福。它们都已如流水一般逝去,只有这些弥留的物件,能告诉她,她曾经拥有过。
直到。
她看到地上安静躺着的一副面具。
那面具只有半边,却打磨得精细,红色纹路一笔一划更是极其细密秀美,绘者定是花了很长的时间与功夫,练习许久,才能得出一个成品。
那年秋天,那个少年尚在她的身旁。
他看着她的目光中是满满的暖意。
“不如这样,我暂且收下,等我做个一模一样的,再把新的送给大小姐。”
“你会雕刻?”
“不会,但可以学。”
他送她这个面具的那天,是她这一生最快乐幸福的回忆。
“大小姐,生辰快乐。”
颜兮紧紧将面具搂在胸前,一闭双眸,终是不可抑制地无声痛哭起来。
☆、惊恐
从朱红色雕栏木门中看去,能见着明夕宫宫内花园里最好的景致。
春日时,青草娇嫩欲滴,花骨朵结在树丫上,是燕语莺歌,欣欣向荣的样子。
夏日时,满院的紫藤萝花开了,在夏影里随风而摆,坐在门后榻上,不仅能听到沙沙的花叶摇摆声,更有清香入鼻。
秋日时,落花落叶满地,常见到宫女们小声闲聊着扫地,头顶的苍穹高而广阔,白云缓缓飘动。
冬季时,开始下雪,纷纷扬扬的白雪不出一个下午,便积满了院子,枯枝之上亦是白雪皑皑,到了这时,整个明夕宫显得分外安静。
颜兮坐在榻上,看着窗外漫天飞雪,时常便会愣神,一晃眼间就过了两个时辰。
朱夏儿从外门走了进来,稍稍掀起面上薄纱透了透气,她没好气地说:“雪都盖在纱上了,没一会儿纱都湿了,这一路走得我真是累。”
颜兮习惯性地抚着高高隆起的小腹,轻声问:“什么日子了?”
朱夏儿止住步子,算了算:“十一月初七了呢,小姐”
“哦,这么久了……”颜兮点了点头。 
朱夏儿在薄纱后笑了笑:“是啊,再有三个多月,小王子就要出生了呢。”她一边说着,一边解下狐毛袍子,低头仔细地收了起来。
颜兮歪在榻上看着她:“夏儿做事越来越仔细认真……越来越有些像冬儿了呢。”
朱夏儿又去给颜兮换手炉,一边忙着一边说道:“冬儿不在,也只好由我来顶替她从前做的,不过真自己亲力亲为做起来,才知道她以前一点儿也没有我以为的轻松。”说罢埋怨道:“采风倒从不做小姐跟前的这些活儿,也不知道帮着分担些。”
说罢又道:“明儿小姐的药,又说还要我去拿。真是气死我了。”
采风初来颜兮身旁伺候时,因话语冲撞了些,便很不得颜兮等人喜欢。不过这几年她跟在身旁,颜兮也逐渐知道了她的心性,其人不坏,做事恪尽职守,不过就是太严肃些,处事也非黑即白,不太讲情面。平日里又不喜欢和别人交谈,从不说自己的真心话,只做好自己的本分。
颜兮听朱夏儿又抱怨采风,也只好略笑着摇摇头,没再接话。
“对了小姐,”朱夏儿走过来,把暖乎乎的手炉放到颜兮手里:“今儿听宫里人说,凤凰出征白泽的军队似乎捷报连连,说是白泽已经投降在即了。也不知他们何时才会回来。和韵公主今儿来的时候,也跟小姐说了吧?”
说到这里,颜兮一愣,低了低头:“哦……她说过了。”
她想起和韵说起吉承给她写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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