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颜歌》第29章


颜兮愣在原地,久久无法辩驳,又想起子明那时的笑颜,始觉背后一阵寒意袭来。
☆、噩运
青龙城中流传王上病入膏肓,已只得每日服药续命之闻,百姓纷纷拥戴三王子为王。
三王子举荐之人何董在南边治水有方,在潮西河大兴水利,卓有成效。
于时,齐恩瑞大将军亦领兵凯旋,他只用半年时间,便将重明打退回去,并又夺了在落星以北的重明土地七十里。
然而,齐恩瑞刚回青龙不久,便来拜访了宁宫府,与子明不知商议了些什么,到得傍晚时分才离去。
第二日,全府传了开去,说齐恩瑞竟意将三女儿齐落焉许给子明为侧室,而子明也并未回绝。
这事是由采风所传达,她只冷眉冷眼地说给了朱夏儿。而朱夏儿则大惊,忙去告知颜兮。
颜兮闻后,呆愣地坐在榻上,久久不能言语。朱夏儿有些慌了,便轻轻在旁说道:“小……小姐……?”
颜兮原本听到这消息,神思便有些恍惚,竟以为这并非事实,而只是自己做的一场梦。而后听到朱夏儿唤她,才冷静了下来。
她抬头问道:“是谁传的话?”
朱夏儿答:“是采风。”
颜兮又问:“若真有如此重要的事,为何是她代为传话?再者,齐恩瑞将军又怎会甘于让自己的女儿为侧室?”
其实她还有一层意思并未明言,是相信子明对自己亦是真心珍爱的,又怎可会娶妻方才半年便就又另立侧室。这真要传出去,她从家又将颜面何存?
“况且,我问过子明的,齐恩瑞将军来府所为何事,他那时对我说,只是商议些战后事宜,并无其他。我信他。”
于是她叫凌冬儿与朱夏儿暂不声张做出反应,她总得要先从子明口中亲耳听到才可为真。
当日晌午时分,却有些人来府上拜访子明。据丫鬟来讲,都是些文人墨客之流。子明从小便喜欢与人结交,因此自颜兮嫁来宁宫府后也见了不少来拜访之人,所以也并未太在意。
下午时,她看日头正好,便同凌冬儿与朱夏儿在花园中抹骨牌。正在玩乐,便远远听见有些人的谈话声传来,抬头见是子明携了四位客人来赏园,正巧遇见。
颜兮旋即起身,整了整衣裳,那几人亦看见了颜兮,便忙走来请安。
颜兮微笑一一应了,却突然在几人之中见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身后的朱夏儿与凌冬儿也均是一诧。
原来客人中正有夏嘉。
夏嘉见到颜兮时眸中也有惊讶错愕之情,他原本是想到那日在拢风田遇见的几人必有来历,却也未想到竟就是城中沸沸扬扬所传的从家之人,而那时与自己吟诗议曲的竟就是宁王妃。
子明也看出他目光中的惊讶神色,便问:“夏兄与内人相识?”
夏嘉略一沉吟,看向颜兮。而颜兮也并不多做隐瞒,便说道:“曾有一面之缘,有幸听闻过先生一曲笛奏,其音袅袅而绕梁曼妙,至今未可忘怀。”
客人中一人便笑道:“都知夏兄琴是一绝,倒从未听过夏兄的笛子,哪天必也得给我们吹奏吹奏方可。”
夏嘉略一笑,却也未应答,而是一撇眼间又看见了颜兮身后的凌冬儿。
凌冬儿原本正看着他,见他望向自己,便稍有羞涩的垂头不再看他。可二人这一对视,却又被一旁的朱夏儿瞧得真切。她便收起了笑容,再三在二人之间来回看着,神色并不怎么好。
这日晚间,颜兮正独自在花园中散了步回房,远远却听到屋里有人争吵之声。她便轻轻走到窗棂前驻足去听。
一听之下,原来是朱夏儿正与凌冬儿不知为了什么而拌起嘴来。她们二人再加上清秋儿,从前在从府时一直都是亲如姐妹的,因凌冬儿是大丫头,年龄又大些,因此朱夏儿与清秋儿等人一直都对她敬重,几人也几乎不太吵嘴,可是来了宁宫府后,单是那次为了清秋儿的事,二人就有些不太愉快,如今又争吵起来。
颜兮秀眉微颦,侧耳去听,便听见朱夏儿道:“我也好,清秋儿也罢,从来都是敬你重你,也把你当做自个儿姐姐般看待。有些事连小姐那儿都不曾说,就都告诉了你,而你呢?都做了些什么事?”
凌冬儿声音倒比朱夏儿略冷静些,她问:“不过是不小心砸了茶杯,怎么就惹出你这么多话来?你说说看,我又做了些什么事?”
朱夏儿说:“你做了什么你心里清楚。我只跟你说一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凌冬儿也微有动怒:“有话你就直说,何必拐弯抹角地骂人?!”
“好,你让我说的,那我可说了。我就问你,当初盈春儿尚且在的时候,不过就是因为有一日与小姐玩闹间二人摔倒在了园里,原本也只是小擦伤没多大的事,是不是你去告诉了夫人,才让盈春儿被赶出了从府去?”
“我那时只是——”
凌冬儿尚要回答,却又被朱夏儿的话打断:“还有,二少爷那时的信件,清秋儿不舍丢弃,又怕被人发现,是不是你故作好人去放到了里间柜子里?那日小姐想玩风筝,你难道真的就忘了风筝是放在柜里的?为什么连丝毫要帮清秋儿遮掩的主意都没有?”
她不待凌冬儿言语,紧接着又说:“还有老爷的事。”
颜兮听到这儿,不觉一愣。
朱夏儿继续说:“老爷生了那样的病,你与吉承却非要向夫人主张不可告知小姐!小姐怎么说也是老爷的唯一女儿,如今老爷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眼看就快不中用了,小姐却还被蒙在——”
她话音未落,突然房门被重重地推开。
朱夏儿与凌冬儿二人都是吓了一跳,忙向门口看去,便见颜兮站在门外,面上也不知是惊还是怒,只冷冷地看着二人。
朱夏儿自知口无遮拦闯了大祸,颤抖着说:“小姐——”
颜兮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强压心头的怒气与悲伤,她声音略有颤抖,问道:“你再说一遍,我爹他怎么了。”
凌冬儿在旁不住地向朱夏儿使眼色,示意她切莫说出来。颜兮冷冷地看向凌冬儿,对她说:“你出去,把吉承也叫过来。我今日就想要知道,你们究竟还瞒了我多少东西。”
凌冬儿走后,房中只留颜兮与朱夏儿两人。经颜兮再三追问,朱夏儿这才啜泣着说了:“是那时老爷晕倒后,大夫说的。因那时小姐在老爷房中,因此没有听到。大夫说,老爷身子本是无恙的,只是不知为何患了这病,初时还只是食欲不振身子乏力,后来便有时会昏倒,常觉得腹痛。近来恐怕身子是更不好了的,只是大家伙儿一直没敢告诉小姐。”
颜兮的心不断下沉,她听后沉默半晌,目光空洞地问:“能治么?”
朱夏儿两行清泪挂在脸上,迟疑很久,终于是摇了摇头。
☆、回忆
凌冬儿与吉承二人来时,颜兮正自坐在榻上,目光直愣愣地盯着一处锦绣屏风看着,也并不流泪。
凌冬儿看了一眼在旁不敢言语的朱夏儿,后者只对她摇了摇头。
“小姐……”凌冬儿叫了一声,颜兮却并不应答,就这样又呆坐了许久。末了,终于抬起头来,轻轻地说:“你们都下去吧。吉承留下。”
凌冬儿与朱夏儿离开屋子,关了房门,一时间屋内无声,显得清冷寥落。
颜兮闭了闭眼睛,轻声道:“真的能一直如此吗?”
吉承本以为她会似往常一样发发脾气,或者向他哭闹一阵。却没料到她说了这句话,不觉一愣,他知她含义,但却无从回答。
颜兮睁开眼来看着吉承,又问:“永远把我置于无知且快乐的位置,永远这样保护我,真的能一直这样下去么?那些痛苦,迟早会经历的,不是么?”
吉承垂眸答道:“大小姐,即便如此,痛苦经历得越晚,安心快乐的时日就越长。”
“可是我已经不是孩子了啊,吉承!你尚且比我年纪小,怎知我就不能承担我应该承担的!”
“因为,”吉承依旧面容冷静,似乎只是在说一句类似“该吃饭了”的话,他淡淡地说:“真正的痛苦,你根本从来没有经历过。”
颜兮瞬时间身子一抖,怒气油然而生,她道:“我没经历过?我离开父母离开自己的家不叫痛苦?我的兄长战死沙场我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到不叫痛苦?与我朝夕相处的清秋儿自尽,我最敬重的嫂子每日郁郁寡欢不叫痛苦?就连我的父亲身染重病,我却被身边所有人合伙一直瞒在鼓里也不叫痛苦?”她一口气说完,喘息着,道:“你以为这些时日,我还是如从前在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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