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颜歌》第15章


她心生好奇,便把前面的檀木盒子拿走,仔细将那些纸张拿出来,却见一共有厚厚一叠,都是书信字样的格式。
颜兮那时也未想太多,只是觉得好奇,顿时将风筝之事忘在脑后。随意把翻出来的东西都放回柜中,便拿着书信去找吉承。
二人找了个院中没人的回廊栏杆处坐下。凑在一起去看。这一读之下,却越看越奇。
这堆书信皆出于同一人的笔迹,均没有收信与寄信人之名。其中虽只是平淡叙述自己每日做的事与各种心情,可言辞温柔,不时关心收信人身子如何,是否安好。
颜兮眉头微蹙,抬起头一脸的不可思议地去看吉承。而吉承仍旧在一旁垂眸仔细看信,正读到了第四封。
“这也真奇了。”颜兮忍不住说道:“怎么府上竟有这种书信,还在我的屋中。却不知是谁的?”
稍许,吉承全部读完,将信件一封封按照原来顺序放好,却微微皱眉,若有所思。
颜兮看他样子,侧着头好奇问:“吉承,怎么啦?”
吉承垂目说道:“大小姐,这些信快些放回原处,不要再提起了。”
“为什么?是你发现了什么吗?”颜兮说着就去拿信件想继续读完,吉承忽道:“这些信是二少爷写的。后面几封说了他刚到泓川时的见闻与军中之事。”
颜兮一愣,旋即越思越奇:“你是说二哥?不会呀,他写给二嫂的信怎么会跑到我屋中的——”
话说一半,自己也明白过来原因。用手捂住嘴巴双眼圆睁不可思议地与吉承对视。
吉承比颜兮冷静一些,他将信叠了起来,用食指在嘴前比了比示意她不要声张,随即说:“不论是二少爷写给谁的,这事都不要闹大为好。”
颜兮知道他话中含义,赶忙点头赞同。她虽不知收信人是谁,但肯定不会是二嫂。况且书信在自己屋中藏着,便和自己的几个丫鬟脱不了干系。
二人于是趁未有人发觉,悄悄想将信放回去。
谁料如同上天安排好的。当吉承帮颜兮从柜中往外搬些器皿想让她快些将信放回之时,正巧芩氏与一众丫鬟来颜兮房中准备理些物件。
本还说说笑笑的一群人,见到屋中的二人,顿时都止住了话。
而颜兮与吉承愣在原地,手中信纸尚留在空中,恰好被芩氏所见。
芩氏看完信后,紧紧闭着嘴不言语,眉头却不易察觉地微微皱起。
彼时她坐在椅子上,身后站着颜兮与吉承。面前跪着一众丫鬟。颜兮咬着嘴唇与吉承对视一眼,心中愧疚万分,而后者只摇了摇头示意她不可强出头。
关了房门的屋内一片安静,微微响动便能听见布料的摩擦声响,令人不敢稍动。
芩氏只言未说,只冷冷淡淡地循视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众人。所有丫鬟皆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喘,她们都知夫人性子,亦知她不会轻易姑息。
过了许久,仍未有人说话,连颜兮都被这诡异氛围慌得解释都不敢。她从未见过娘亲愤怒的样子,可她仍旧心里微微惧她。因为这种无声的恐慌,要比直接的愤怒令人心慌恐惧数倍。
终于,清秋儿再也无法忍耐这种折磨,她身子颤抖,牙关紧咬,哭出了声来。她扑倒在地上,求饶声打破了屋内的沉寂:“夫人,那信是我的——”
此言一出,除朱夏儿与凌冬儿外的所有人都是一愣。谁也料不到平日里素来胆小怕事,谨慎沉默的清秋儿竟会与从家二少爷有过这些事情。
朱夏儿在旁忙道:“夫人!夫人请莫要怪清秋儿,其实——”
话未说完,芩氏忽然站起身子。径直走过众人,打开房门。然后微微回头,用不容抗拒与辩驳地语气说道:“你随我来。”
颜兮至此才知晓朱夏儿口中所言“为他人抱不平”,原来指的是清秋儿。她也忽而想起得知从朔凯旋之时,清秋儿一时情难自禁,高兴地站起了身子,那时她还道清秋儿是为从家高兴。没想到她是为了自己。也怪不得平日里颜兮夸赞起司徒沐容时,自己的几个丫鬟都不怎么搭话,原来凌冬儿她们都是知晓这事的。
可到底清秋儿与从朔是何时开始,又是怎样结束。最后从朔归来时可曾对清秋儿说过些什么,清秋儿又为何要保留着那些信。个中细节,颜兮却不会再知道了。
因为当晚,芩氏便给了清秋儿些银两,遣她回家了。
清秋儿走时,所有人都不知晓。还道她仍在芩氏那里。可在房中等了许久,天色已深,也还是未见她回来。颜兮有些焦躁,怕清秋儿性子软弱再一时出了什么事,便叫了吉承来陪自己去芩氏那里问。
可芩氏屋内却只有她与几个丫鬟在内,芩氏知颜兮来意,淡淡答道:“清秋儿自知罪重,已请辞回老家去了。”
从芩氏屋中出来时,明明已是四月天,颜兮却忽觉周身寒冷。夜空中明月也如泛着泠泠寒光,照射在在幽暗的楼阁院林之中。颜兮不觉打了个寒颤。
吉承走在旁边觉察到,便将自己穿在外面的浅灰色长衫马褂披在她身上。
借着吉承手中的灯笼在暗夜中闪动着朦胧光芒,颜兮抬头看向前方幽暗的绿茵间石板小路。她忽冷冷说道:“是娘赶她走的,是么。是为了封住她的口,让这事再也不能张扬出去,是么?只单单因此,为了顾及从家颜面,就不得留她,是么?”
颜兮停下步子,站在池边,夜晚中的池水黑森森一片,反着光泽。让人看久了心生绝望。她眨了眨眼,泛出泪水:“清秋儿那样的性子,平日里我连话说得略重些她都会半夜里偷偷地哭。她走时又该是什么样子?她回到家时,父母亲人知道她是被辞了去的,又会怎样说她?她与我们一同长大,也近十载,却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吉承听她止步,便回过头来看她。见她果不其然已湿了眼眶。他默默叹了口气。
颜兮紧了紧身上披着的袍子,闭上眼静静立着。一时风起,两人衣袖长袍于风中飞舞,唯人却立着一动不动。
颜兮以为吉承会安慰她,可吉承没有。他只过了许久,才冷静地说道:“大小姐,你素来最喜欢二少奶奶,那你曾否想过,若清秋儿不走,二少奶奶知道中间细节时又要置于何地?”
颜兮听后,倏地睁开眼睛。
吉承垂目淡淡又道:“清秋儿仍旧留着书信,便意味着对二少爷情深未了,也就保不齐以后会生出什么事来。夫人恐怕只是不想节外生枝。”
良久,颜兮深深地呼吸了一口,仿佛要将心中的悲痛不舍都强制地压回心底。
她目光清冽,睫毛长卷,眼中虽仍有水汽,却已止住了眼泪。
“不要再多想了,大小姐。”吉承对她露出笑容来:“那也只是她们的事罢了。与你无关。”
“可是……那是清秋儿……”
吉承摇了摇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旁人是左右不了的。”
“那,我的命运又会是什么样子呢。”颜兮叹息着。
吉承笑道:“大小姐的命运啊。就是无忧无虑地长大,幸福地活着。”
“那你的命运呢,吉承?”颜兮抓着褂子,微微抬头看着他。
吉承笑着,如清风般。
我的命运,就是守护你的命运。
☆、散心
次日,众家仆皆听闻了清秋儿离开之事,与她相熟的几个丫鬟都免不了暗自垂泪,只是芩氏不许众人声张,因此并无人敢多说些什么。
颜兮自昨日之后,也不知是因为夜晚受了凉还是心有郁结,就有些病怏怏的,一连几天也不见好转。
一日,天气格外清朗,艳阳高照于澄澈天空之上,万物皆笼了层暖融融的金光。这大概是晚春里最好的时候,空气中既没有夏日那般沉闷燥热,亦没有一丝冷人之气。
于这一日,颜兮请命于芩氏后,便去看望哥嫂。
芩氏因为她这几日在府上一直不怎么开心,便想让她散散心也好。于是临行前又悄悄嘱咐了吉承,天气大好,一时也不必急着回来。
颜兮到了二哥府上,却被告知从朔已去了宫中,恐怕一时三刻也回不来。于是只好先行去问候嫂子。
彼时司徒沐容正半卧在榻上。榻前烧着幽幽熏香,烟雾袅袅。她半盖着一条紫色轻容薄纱,只着了中衣,依旧是淡淡鹅黄之色,未戴丝毫金银玉石,却显得十分高贵。她眼眸微闭,肤若凝脂,打远处一瞧,就如安置于工笔画卷中的女子。
颜兮叫几人在房外候着,自己走进去,轻轻叫道:“嫂子。”
司徒沐容缓缓睁开眼,看到颜兮的一瞬眼中含着喜色,坐起身子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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