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生缘之侠隐》第227章


?莫非太后怕我闯殿闹腾,伤了胎气,才想出这宽心话儿来安抚住我?我若信以为真,岂不误了保和学士性命!看来只有闯殿替死这一条路了!”
这时腹中胎儿一阵舒拳踢腿的动弹,长华一阵心酸:“明天便是死期,可怜他未见天日也要跟着我同归于尽!”正暗自悲伤,人报圣驾到了。
成宗板着脸,一进来就伸手讨计。长华勉强笑道:“计已有了,管教皇上称心如意便是。”
成宗瞪眼道:“且说来听听。”
长华道:“母后吩咐,天机不可泄露,恕臣妾不能说出具体办法。只可告诉皇上,你要保住郦明堂性命,定能保住;你要杀人维护法纪,管教有人印颈受戮!”
“那留任保和殿的事呢?”
长华道:“既然保住他不死,自是任由皇上委派差使职司啦。”
成宗大嘴一咧:“哼,哼!你倒说得轻松写意。保和大学士乃百僚之首,若不能堂皇正大,洗清他各项罪名,他还能再当丞相么?就是委他当上,谁肯服他?总是你自作聪明,要维顾娘家,捅出这场乱子,平白害了保和学士性命。告诉你,这压蒙抬汉之罪非同小可,就是太后下了特赦诏也不能赦免的。你不要仗恃母后疼你,凡百事总依着你,上了金殿是讲不得私情私谊的哪!”
长华哪有心肠和他争论,只凄然道:“杀郦君玉不过是要堵住王公大人声口,维持法纪尊严。臣妻保证你明日有人可杀,不损法纪之威,对群臣都交待得过去便是。只求皇上对我亲人看顾三分,留点情面,也不枉夫妻情分。”忍不住眼泪直流下来。
成宗悚然一惊:“你这话什么意思?为什么流泪?”
“也没有什么特别意思,明日金殿自见分晓。夜深啦,请皇上起驾别宫去罢。”
成宗心中陡地生出两分不祥预感,见皇后形容清减,忍泪含悲,心里也觉不忍,暗忖:“朕对她也太过分了些,别逼出什么意外,就更悔之不及了。”
当下伸手握住长华手摇了摇,放缓声调,柔声道:“御妻,你别胡思乱想。朕这两天为保和学士一案确是费尽心机也筹不出万全之策,心情烦躁已极,说话冲动了些,你别往心里去。就体谅朕一个为君不易罢,别闹小性儿好不好?明日这一案十分棘手,出不得半点差错。你容我就在这里清静一宵罢,朕实在没心思去和那些宫妃、夫人们鬼混呢。”一摆手叫宫人传话,通知各处关门:“朕留在昭阳院了。”陪着皇后睡下,睡梦中犹自握住长华手不放。
金鸡唱晓,成宗早早升了御座。今日原是大朝之期,众大臣风闻郦丞相今日奉诏陈情上表,不知将有何大事发生,是以蒙、汉大臣到得分外齐整。
成宗环目四顾,见一众大臣都是心存戒惧,皇甫敬和孟、梁二相也露出两分紧张模样。武班之首皇甫少华也带病上朝了,虽然满脸病容,苍白憔悴,一双星眸却是精光闪动,显是一副拼命三郎架势。文臣之首郦君玉捧笏肃立,那道陈情本章便托在牙笏之上。反是他仍然镇定如恒,不改常态,只面上苍白些,有三分弱不胜衣的虚怯。
成宗心中怜惜,暗叹:“此人好定力!外殿是这么外弛内张,山雨欲来,不知内宫中母后和皇后定下的又是什么阵势对策?”蓦地生出两分惧怯,失却了往常的自信。
“咳,无论如何,只要郦明堂依朕吩咐,我也不惜与众人为敌,恶斗一场,全力护住他稳度难关,遂朕夙愿。”
思量未定,殿头官已叫出:“有事出班启奏,无事退朝。”这句套话。
郦明堂款步出班,跪伏于地:“臣,保和殿大学士郦君玉遵旨陈情候勘。”
话声方住,又走出一位大臣:“臣,兵部正堂鄂异,有十万火急军情边报上奏。”
太监接过两道本章呈上御案。成宗一伸手拿起郦相本章,忽地心头急跳起来,紧张得手指微颤。想了想,放下去,拿起兵部奏折来,暗道:“且先松弛一下。”
一看节略,第一件便是云南告急。大将薛绰尔受贿,屯兵不进,纵敌深入,镇南关失守;第二件是苗峒酋长宋隆济与水西部落妖妇蛇节勾结,联军击败破虏将军阳赛因,攻占思南,各峒苗徭人心浮动;第三件,叛酋阿里不哥崛起大漠,骚扰边民,敌骑前锋竟达雁门关外;第四件,钦察汗国国主贺伊致书大元天子,约请明春会猎关外,措词傲慢无礼,充满挑衅意味。以上各急件,事出非常,请皇上指示机宜。
成宗看罢又添了几分烦恼,心道:“又有这么巧的,偏偏郦相陈情待勘,不能理事,就出了这些意外大事!”
却不知这正是孟士元为救女儿性命,故意凑集了这些急报,授意鄂异赶在此时此刻上奏,皇帝要依仗忠孝王调兵遣将,就不得不从宽处断郦君玉,成全忠孝王良缘。这原本是一条围魏救赵的妙计,可惜孟士元对成宗性格却没揣摩得透,成宗看起来豁达宽仁,其实十分倔强好胜,向来不肯服输。这些时为了保和学士,用尽心机,和皇后斗智,几次落进圈套,使他处处被动,早就积下一腔怒火。在这节骨眼上,孟士元再如此一逼,恰如火上浇油,不唯救不了郦相,反增添了几分危险。
只见成宗怒冲冲放下兵部本章,抓起陈情折本,向事由栏上一瞅,见上面写着“为遵旨陈情待罪,乞恩从宽处治由”,心中一喜:“他到底听我吩咐了。”忙看正文。
入目第一行赫然写着:“待罪臣郦君玉,实乃龙图阁大学士孟士元之女孟丽君……”成宗只觉脑里轰地一声,一刹时双眼发黑,怒火直冲顶门!这许多时的无尽相思,谋划希冀,顿成泡影!羞恼狂怒,哪还按捺得住,把本章一合,笼在袖中,拍案大怒道:“大胆郦君玉,竟敢女扮男装,欺蒙寡人,藐视国法王章,论罪当斩!”狂怒中却仍留有余地,不但只说了个欺藐之罪,孟丽君三字也绝口不提。却没想到斩字刚一出口,两旁御前侍卫已蜂拥而上,便要拿人上绑。
这原是成宗鉴于上次忠孝王陈情认妻之时,被安西王等攻了他个措手不及,因此昨夜就预作布置,要众侍卫一听号令,立即执行。本为的对付宗室王公,不想郦相正撞在这刀口上。话已出口,悔之不及,正没法转口,只听得砰啪连声,金殿上已倒下一片。却是忠孝王飞步扑出,护在郦相之前,双臂一振,把抢前的十几名侍卫震倒地上。
皇甫敬唯恐儿子犯驾闯祸,慌忙跪倒,挡住少华,高叫:“万岁开恩,饶了保和学士!”
紧接着,孟相、梁相,明堂的文、武门生,中书省、御史台官员,保和殿属员都纷纷下跪,求皇上念在郦相政绩功劳,从宽发落,赦免死罪。
众蒙古王公亲贵,唯恐郦相今日上表又有什么新花样,于己不利,心中少不得有些七上八下。万不料事情竟是如此,都惊得怔住了。这时回过神来,诸王秃剌先就忍不住大嚷起来:“啊呀呀,原来郦君玉是个女的!能当什么首相?该杀,该杀!”
信王八拔力多出班奏道:“皇上圣明,郦君玉执政以来,大力援引汉、南,结党营私,矛头针对咱们蒙古功勋世爵,分明是压蒙抬汉,复辟叛元,岂止是欺君之罪而已!请皇上先将郦君玉拘囚天牢,再彻查其党羽、同谋,一网打尽,全数杀却以绝后患。”
威侯吐温道:“信王说得是。郦君玉开口法,闭口法,惯拿法来咱们!他自己早就犯了法,这叫……叫……呃,叫知法犯法,不该狠狠整一整他们这些瘟生么?”
一时那些和郦相有夙怨的王侯,都七嘴八舌纷纷附议,也跪下来了。
金殿上跪满了人,形成蒙汉对峙之局。还有不少守中立的官员,缄口噤声,低头捧笏,唯恐卷入这场后果难测的纷争。
成宗心里为难至极,情知只要处置稍有不当,立时会引起轩然□,那时杀不杀郦相都无济于事。既后悔自己刚才狂怒之下出言不慎,又暗暗埋怨皇后捅出这场乱子,还不快来解危,她和母后到底有无妙计呢?
正憋气作难,上宫太监凌瑞捧特赦诏上殿,宣懿旨特赦郦君玉。成宗气得肚里大骂皇后糊涂:“明知特赦诏无用,弄来则甚!”此时他势成骑虎,不容改口,只得硬起心肠,拍案怒道:“郦君玉罪在不赦,太后特赦,也难宽饶!”
忠孝王高叫:“皇上开恩!臣愿纳还爵禄,以战功赎郦老师一命!”
他这一嚷,更触起成宗妒火,厉喝道:“国法无私,岂能取赎!”
少华急怒交加,哪顾得仔细思量,一腾身便想扑上金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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