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无邪》第26章


道者早已不省人事,自然无法开口,薄唇紧闭,还泛出淡淡青色,翠山行只得扳开他的唇,把药丸塞进去,再往他喉部轻轻一掐,让药顺势滑入,回头道:「道清,取药给莲华服下。」
道清应道:「是。」
翠山行扶着苍坐下,两掌贴上那宽阔的背,将内力源源不绝送入对方体内,促进药性扩散速度。 
灵湘本在柳月阁打瞌睡,听见呼唤声才惊醒,赶到之时,正好看见道清把莲华搀起来喂药,那人脸色苍白如纸,长睫掩眸,倒像是睡着了一般,再回头,发现翠山行一脸一身满是污血,和弦首一同坐在地上,他大吃一惊,慌忙上前道:「翠先生,您还好吧?」
翠山行收了手,淡淡道:「没事,我把苍搬进房里,你们找间房让莲华躺下。」
他将苍半抱半拉地拖进房内,再放到大床上,方才输气耗损不少功力,又要搬动一名比自己高大的男子,忙完已出了一身汗,翠山行吁口气,探手去把他脉搏,脉象倒还算稳定,只是没有大夫诊断,难以确定他们所中的究竟是哪一种毒。 
翠山行本要自己下山,又担忧放毒之人趁虚而入,对苍不利,心想还是留在玄苍阁照看为要,道清虽然脚程较慢,但此去应无危险,现今情况不能留苍一人在此,走到门口道:「道清,你去寻个大夫过来。」
两名侍童一人一边,正要把莲华扶出去,闻言道:「是,待把先生安置好,就即刻动身。」
翠山行走回床边,见苍冒了一身冷汗,提袖在他额上抹了抹,又利用一旁圆盆中的清水将脸洗净,他的袍子沾了不少血,一片狼藉,本打算脱下弄脏的外衫,外面忽然传来陌生嗓音,让他止了动作。 
「道清,发生何事?」
道清刚把莲华安置完毕,走回玄苍阁,准备收拾东西下山,一见来人,忙恭敬地行了个礼。 
那人听完小童简短说明,微微诧异地咦了一声,随即大步踏入玄苍阁。 
男子没有问候便推门而入,翠山行转过头,见来人一袭龙纹蓝衫,靛青发丝整齐束起,后方缀着琉璃尖片,宛如剑影错综,两绺微鬈的浏海垂在额畔,剑眉藏着几许肃杀的冷寂,眸子是内敛的深紫色,桀骜不驯又带点神秘,他走得很快,转瞬便来到苍的床前,「中的什么毒?」
道清小跑步跟在后头,恭恭敬敬地答道:「尚不清楚,正要去寻大夫来诊视。」
男子皱起眉,忽然发现翠山行站在旁边,一身是血,利眸一玻В渖溃骸改闶撬俊?br /> 道清接口道:「他是弦首的客人,翠山行。先生,这是紫荆衣紫师兄。」
翠山行淡淡应了一声,正要让开,忽然想苍提过荆衣这个名字,好像与金鎏影有些关系,秀眉一蹙,多了几分戒备,当紫荆衣探手要去抓苍的腕时,直觉便横手去拦。 
紫荆衣动作一顿,冷笑道:「我要探看弦首情况,阁下有何意见?」
翠山行淡然道:「六弦三番两次在天波浩渺遇袭,你可知是谁下的手?」
紫荆衣冷笑几声,「阁下认为我会对弦首不利?苍此刻昏迷不醒,若我真要杀他,必先杀你,岂能容你在此拦我?道清,你倒是告诉我,玄宗何时交给外人掌理了?」
道清忙道:「翠先生只是担心弦首状况,请紫师兄见谅。」
紫荆衣轻哼一声,搭上苍的手腕,不消数刻,面色忽地一沉,迅速伸手去翻他眼睑,果然见那上头出现数个小点,殷红如血,他一甩手,恨声道:「赤虺血毒!」
翠山行一怔,只觉此名耳熟,想了半晌,才记起这与先前赤云染所中之毒相同,虽然难缠,至少已知解救之方,心头微定,回身道:「道清,快去取苍为赤云染带回的草药。」
道清答应之后,匆匆离开。 
紫荆衣皱眉道:「此毒出自长生殿祭司之手,毒性剧烈,短短数秒即能运行周身,渗入脏腑,观弦首状况,应是剂量有所调整,非要立刻置他于死地,但往后几日若无妥善疗养,恐损害功体。」
翠山行望着他道:「你知道是谁下的手?」
紫荆衣道:「不清楚。弦首何时中的毒?」
翠山行道:「方才用膳之时。」
紫荆衣道:「为何只他一人中毒,你却无事?」
翠山行道:「并非只我一人,莲华他……」
他说到一半,忽然停下来,隐隐约约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一时间却找不出症结点,蹙着眉思索。 
紫荆衣倒是一愣,疑问道:「一步莲华也在此?」
翠山行点头道:「是,他方才陷入昏迷,正由灵湘看顾。」
紫荆衣脸色微变,倏然起身,道:「不妙,我去瞧瞧!」说完便飞掠而去。 
道清把药放在炉上熬煮后,便走回玄苍阁,忽然看到紫荆衣表情难看地匆匆赶回,正要询问,那人突地抓住他的手臂,厉声道:「一步莲华不在房中,这是怎么回事?」
「我……我让灵湘看着,先生不见了?」道清本来一直镇定自若,方才见到弦首吐血昏迷,也没有太多惊诧表情,交代的事项做得有条不紊,此刻总算出现一丝慌乱,怔怔道:「灵湘呢?」
「被点倒在房里。」紫荆衣咬牙道:「无声无息闯入天波浩渺,究竟是谁?」
道清道:「除非是熟知阵型运作的玄宗中人,否则只要踏入此地,我们必能察觉。」
翠山行眉心一拧,望了紫荆衣一眼,对方也正好看过来,神色多了几分焦躁,纵使一直不愿往那方面去想,但事实似乎都指向同一人,胸前彷佛被切开一道深口,汩汩淌血,他低咒一声,恨不得立时飞到那人身边,问清此事是否与他有关,沉默半晌,咬牙道:「我还有事,先行一步,告辞!」
道清道:「先生,现在该如何是好?」
翠山行本就只在意苍的状况,没去管紫荆衣如何,见他走了也没说什么,心想莲华之事待苍醒来再做定夺,淡淡道:「药呢?」
道清道:「正在熬煮,小半时辰便好,若弦首与师姐所中之毒相仿,应可顺利化解。」
翠山行道:「既然已知毒名,则不需再请大夫诊治,我在这里看着,你下山去将赤云染他们寻回。」
「是。」道清踌躇半晌,才躬身道:「先生,我可否先去看看灵湘?」
翠山行道:「嗯,对方应没出手伤人,你且宽心。」
道清行个礼后快步走了,翠山行见苍的脸色仍未好转,伸手替他掖了掖被角,若有所思。 
不知过了多久,这回走进房里的是侍童灵湘,手上端着瓷碗,「先生,这是弦首的药。」
翠山行道:「道清下山了?」
灵湘道:「嗯,他说草药所剩不多,除此一次,只能再熬两碗,看这情况恐怕不够。」
翠山行道:「要服多少才足够?」
灵湘偏着头道:「当时赤姊姊似乎整整喝了十日的药。」
「无妨,我大约知道此药草生长之处,明日我便去寻。」翠山行道:「你没事吧?」
灵湘将碗交给翠山行,听对方询问,忙道:「没事,是我武功不济,才让对方带走先生。」
翠山行问道:「可还记得动手之人面貌?」
灵湘摇头道:「我拿了壶温水进房,只看到眼前闪过一道影,随后就不省人事了。」
翠山行将苍扶起,靠坐在床头,舀了一匙汤药,放到唇边吹了吹,送到苍的唇边。 
苍尚未清醒,那一匙汤药喝进肚里的不知几许,倒有大半顺着唇角滑落,滴落在领口。 
一旁的灵湘急道:「唉,弦首醒不过来,这该如何喂药?」
翠山行伸指替他抹去棕色药痕,思索了一会儿,淡淡道:「我慢慢喂便是。」
他将苍放得更斜一些,用自己肩膀去撑着对方半边身体,让苍的头微微仰起,方便汤药滑入喉中,昏迷之人吞咽能力不佳,很容易被呛到,还好翠山行动作极缓,一次只喂一点,好不容易才喂了小半碗。 
翠山行把碗搁在一旁,再度伸掌抵住对方背部,想输一些内力给他,手腕却立刻被人抓住。 
苍的嗓音有些哑,轻轻唤了一声:「小翠。」
翠山行道:「你中了赤虺血毒,刚服下汤药,我助你疗伤。」
苍握着他的腕,摇摇头,「莲华呢?」
未料他一苏醒便问一步莲华情况,翠山行愣了愣,才道:「让人带走了。」
苍察觉那人又想要把手掌贴在自己身上,索性转过身,直直盯着他的眼,「我不需要。」
翠山行皱眉道:「你吐了一大盆黑血。」
苍微笑道:「现下没事了。」
翠山行见他坚持,只得收手,「莲华也中了毒,尚未服药便失踪,你可知是谁下的手?」
苍笑道:「此事不难,灵湘,过来。」
灵湘道:「弦首有何吩咐?」
苍道:「你现在下山去,往西南边走,至火焰魔城门口,说玄宗六弦之首有话要给魔尊袭灭天来。」
灵湘吓得脸色一白,支吾道:「弦首说的是魔魔魔……魔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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