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我是,你的夏季》第5章

和同事们道过别，余林林去了她需要坐的9路公交站牌等候。
六点十七分，正是下班时间，周围的人很多。不过幸亏她住的地方很偏，加上这里正好是9路公交的始发站，等这辆车的人倒不多。但即便是这样，余林林还是看着一辆又一辆挤满了人肉饼的快速车感到心惊。
也许是她之前刚走了一辆，余林林等了十多分钟车都没有来。十月份的天空，晚上六点半已经很暗了。风飒飒地吹，余林林觉得有点冷。
她在站牌中间走来走去，隐约听见似乎有人在叫她，“余林林。”
余林林望过去，正是陆一清。他开着车靠在路边，“这么晚还没等到车吗？”
余林林拨过被风吹到嘴边的头发，“是啊，可能晚点吧。”
“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不用。”余林林摆手，她并不喜欢欠别人人情，而且自从见面，他已经够客气了。
“没关系的。反正我也顺路。”陆一清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
“谢谢，真的不用了，车马上就来了。”
陆一清没有离开的迹象，“上车吧。”
身后来公交车了，不是余林林的那辆，正在朝这个靠在站牌旁边的车滴滴滴发出警示。余林林望了望后面的车，又看了看他。
公交车司机已经探出头在骂人了，“怎么回事，挡道呢。”
“你快走吧。”
“上车。”相比于身后几乎燥怒的公交车司机的喇叭声，他的面容太镇静了。
余林林想了想最终还是坐上了车。
“谢谢。”
陆一清终于发动了车，把身后的吵闹声丢在身后。车内的暖气让余林林整个人放松了许多，“你不该挡人公交车的车道。”
“是的，很不道德。”
余林林看了一眼他，他知道还这样做。但终归想想也为了自己，便没再说话。她收叠起脖子上的围巾。
“今天第一天工作怎么样？”
“还好。”余林林盯着橘黄色的花纹围巾回答，“感觉还能适应。”
“那就好。”周围车辆的灯光滑过他的玻璃车窗，他看着寒夜中被丢在身后的一栋栋建筑，“你是住在清河花苑？”
“嗯啊。”余林林点头。
车停了，前面堵车了。余林林抬起头，汽车的长龙蔓延过目光所及处。自从回来了这里真是天天堵车啊。余林林有点郁闷。
可恰恰相反的是，陆一清却再没比这一刻喜欢堵车这件事了。从公司到她住的地方，只有十几分钟的车程——太短了。
陆一清故作因为堵车而和她闲聊，“回来之后还跟以前的同学联系了吗？”
余林林摇头，“没有，不怎么想联系。”
“为什么？”
“其实之前在网上联系就已经没什么共同话题了，现在就算在一座城市，每天早九晚六从我这里到她们那里也得一个多小时的车程，而且她们都也有自己的事情。不过如果以后有时间我还是想跟她们聚聚的。”
“嗯，大学毕业之后聚在一起的时间就很少了。”
“是啊，而且现在冬天了我也懒，总想窝在家里不出去。”
陆一清笑起来，“北极熊吗？”
“我怕冷。”
“やさしい日（ひ）だまりに；チャイムがディレイする；ほほをなでる风（かぜ）　……”她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她看了一眼来电接起来，“妈。”
陆一清听着她说话。
“嗯，刚下班呢。还没吃饭。知道了，我会买衣服的，前几天已经去买了几件了。明天应该会回家吧。嗯，知道了。你们也多穿点衣服。咳嗽还好吗？保重身体。工作……还好啊。有熟人，嗯，挺照顾的，老同学。……男的。我知道了，好了，等我明天再跟你说吧，挂了。”
“你妈妈？”陆一清问。
“是啊。”余林林回答，不知道她妈妈刚才在电话里问你同学有没有女朋友，他有没有听到。
路终于稍微松动了，陆一清往前开了一小段复又停下，“刚听到你那个铃声挺好听的，日文歌？”
“嗯，一个动漫的主题曲。”
“什么动漫？”
“《好想告诉你》，一个少女漫。”
“好想告诉你……”陆一清沉吟着这句话，“讲什么的？”
“你会有兴趣？”余林林有点吃惊，他不应该喜欢这种甜得不能再甜得少女漫吧，“就是一个有点阴暗的女学生和校园王子，互相喜欢又互相说不出来的故事。”
“感觉还不错。多长？”
“出了两季吧。第二季我没怎么看。我还以为你不会对这种番感兴趣的。”
“谁说的，我大学的时候也很喜欢看番。”车流又开始动了，“海贼王，全职猎人，火影，钢之炼金术师，灌篮高手，我都记得。”
“是啊，都是一代人的回忆了。”余林林弯弯耳边的发。
“你很喜欢这部动漫吗？”陆一清问。
“还好吧。”余林林回答，她的最爱不是这部，但是每次这部动漫的主题曲一想起来她会觉得感动，纯粹为那种诚挚的友情和爱情，“有些地方挺感动我的。特别是女主和她身边的两个朋友。”
“那我下次找时间也去看看。”
“我感觉你应该撑不过第二集。”余林林笑。
“没这么恐怖吧？”因为她笑，陆一清也笑。扭头看了看她，看她在背后的霓虹灯映衬下闪亮的眼睛。
“这番节奏太慢了，还有个绰号叫好想急死你，我觉得你肯定看不下去。真的进展太慢热了。”
“不试试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看？海贼王，柯南我都追过来了……”
一聊到喜欢的话题，气氛逐渐轻松暖热起来，直到陆一清把车开进了小区门口，余林林才回过神来。
“几号楼？”
“八号。”
车停在楼下面，余林林拿起包，“今天谢谢你了。”准备开门出去。陆一清提醒她，“围巾，带上再走吧，外面风大。”
“对。”不是他提醒她忘记了。余林林低头围上围巾，陆一清看着她——她把围巾卷来卷去的样子真可爱。她抬起头朝他笑了一笑，挥挥手，“明天见。”
“是下周一见。”
“对，是下周一。”余林林又笑起来。她每次开心起来后都很喜欢笑。
而且她笑起来真的很好看。
“晚安。”
陆一清目送她开门出去，然后躲着风跑进小区楼下。
按她之前填的简历来看她是八栋九楼903。陆一清目数到九楼。他在楼栋的背面，这个位置，其实是无法看到她有没有上去的。可是他宁愿多呆一会儿，多目送她一会儿，哪怕隔着墙壁。
滴，手机震动，似乎来了一条微信。
陆一清拿过手机滑动解锁，是路小萌发来的。
她发了一个微笑的表情：陆经理，明天有时间吗？要不要一起吃顿饭。
陆一清看着她发的这条微信。其实她的意思很清楚，说实话，一个女生能够这样主动，对于一个男性来说，是的确有些受宠若惊，甚至极度满足虚荣感的。
因为有余林林存在而无法将就，单身了整个大学时代，之后工作又因为太拼即便稍稍动了念想也从未去实行过，直到他二十四，老大不小，家里没催他结婚，倒是真催他赶紧交个女朋友。
他也想交，这个年纪，说没有谈恋爱的冲动都是虚的。
如若余林林没有重新出现在他视野里，也许在那天，他就已经和路小萌在一起——那天正是路小萌有点事要请假出去，而他也外出谈事情，所以顺路稍她一程。
一路上，路小萌说了很多，为了感谢他，还想请他晚上一起吃饭。
他本来都快答应了，如果不是因为见了一次余林林而突然心烦意乱的话。
今天中午食堂路小萌又来找他说话。说实在话，她真的不差，无论是长相还是脾气，都在他能够接受的范围内——可是一站在余林林身边，哪怕余林林只是在角落里——她还是会第一下就跳入他的眼里，周围的人自动模糊成为背景。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时隔现在还对余林林还有这么强烈的感觉，是因为那份从未丧失的爱，还仅仅只是一种从未得到过的渴望感。
他不想分辨，也无从分辨。
现在的他只知道，他想跟她在一起，想靠近她，拥抱她，亲吻她，抚触她。
“谢谢你的邀请，你真的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但是我明天有点事情要处理。”隔了一会儿他又打上，“而且现在我有个很喜欢的人，以后的休闲时间都想跟她在一起，谢谢你的好意。”
他发了出去，放下手机，不去顾虑手机那头的人会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