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荆丛》第102章


。那手舞足蹈的兴奋劲,惹得众人都开心地笑了。
“快下来,你们两个臭小子!这还让大伯抱着你们俩,羞不羞呀?赶紧下来,看把大伯给累的!…”随后匆匆迎上来的沈安贵,看到抱着两个孩子边走边笑的大哥,脚步已有些吃力。心疼哥哥的他,嘴里一边嗔怪着儿子,一边赶紧先接下老大放到地上,随即伸手又接下老二,“看你俩这捣蛋鬼,满身的粉笔沫,可真是一点也没瞎了!全蹭大伯衣服上了!哈哈哈…”他看着沈金贵那被两个小不点的光屁股,蹭得一片片泛着白的衣裳,朗声大笑着打趣,道。此刻的他,见到自己一别十年的哥哥,那说不出的欣喜和兴奋,都不知如何表达了!禁不住拿着两个可爱的儿子,来说笑调侃着。
顿感有些不好意思的小家伙儿,抬头瞅了瞅大伯的衣服,又低头望了望自己的光屁股,慌忙两手捂着肚肚对视了一下,一溜烟向堂屋颠去…留在身后的,是沈金贵他们开怀的笑声。 …
傍晚时分,替母亲出勤修河坝的沈平贵,和给沙场推沙的沈福贵哥俩,也收工回来了。兄弟相见,自然又是一番说不尽的开心与酸楚。
此时,吴氏早已在二儿子的帮忙下,把饭菜全部做好了。除了往日的窝头青菜,她还专门为大儿子做了一大碗面条,和一盘香喷喷的韭菜炒鸡蛋。这过年也难得吃到的美味,香得个调皮的小华驹,直夸张地“吧唧”着小嘴,引逗得满堂笑声一片…
望着团团围坐在一起,有说有笑的儿孙们,吴氏那颗天南一半,地北一半的心,此刻,总算是圄囵个的落进了肚子里。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习惯了不吃晚饭的她,破例喝了两盅老烧酒,然后,点上自己的旱烟袋,默默地感受着五子团聚的欣慰;静听着饭桌上的五个儿子,你一言,我一语的,叙说着别后之情。 …
“老五,听娘说你跟章怀柔家的闺女好上了,你想好了吗?确定自己要娶她吗?咱跟章家,可是天差地别的两种成份!…”饭后,身为长子大哥的沈金贵,面色凝重地与五弟聊开了,这当前最重要的话题。
“嗯!大哥我想好了,这辈子,俺非章莲心不娶!…俺也知道章家对咱家的态度,知道俺和莲心的事儿,她家肯定不会同意…说实话大哥,俺也曾无数次想过放弃,可是…可是,大哥,俺真的做不到!…做不到…”一直愁眉未展的沈福贵,整个晚上都没怎么说笑。此时面对大哥的询问,他苦恼地向自己期盼以久的哥哥,吐露着自己的肺腑。
“那章莲心呢?她对你是什么态度?”并未表态的沈金贵,继续做着了解。
“她说她铁心了!不管她爹怎样反对,就是刀山火海,她也要跟俺在一起!…”沈福贵老老实实地,向大哥转述着章莲心的决心。
“嗯,大哥知道了!只要你俩是真心相爱,咱全家都会支持你俩的!放心吧福贵,哥哥们都会帮着你,达成心愿的!…”深深懂得爱情是怎么回事的沈金贵,非常理解五弟此时的感受。他镇静地宽慰着,愁肠百结的弟弟。
“老二,明天筹备一桌饭菜,以大哥回家的名义请三叔和四叔过来,我们要同两位长辈,商量一下老五的亲事儿…”稍一沉吟的沈金贵,转头吩咐。
“大哥…咱三叔,咱三叔来不了了…”听大哥提及三叔,已面露忧伤的沈银贵,忙插话,道。
“怎么了?咱三叔怎么了?”正待继续往下说的沈金贵,闻言诧弃地问。
“三叔…三叔他去年秋天,没了…咱的三婶,早在两年前,就去逝了…”沈银贵哽咽着回答。
“?…这到底怎么回事儿?怎么…怎么好好的两个人,就都没了呢?…”沈银贵的话仿如一记重锤,直击的沈金贵愕然立起,半天才缓过神来,连连追问。声音里,已是难以抑制的噎堵。
眼圈也已发红的沈银贵,重新将一脸惊诧,两眼凝泪的大哥扶坐回去,向其简述着三叔沈守德夫妇,逝去的原因。 …
原来文革开始之后,同为沈继祖之子的沈守德,虽头上没有承继“地主”大帽子,但在那疯狂的浩劫之中,全家老小也没能幸免批斗、游街的命运…老实敦厚的沈守武还好,虽然心愤不平,尚还能够忍耐。敢怒不敢言的他,被指派负责给生产队喂牛。基于社会的压力,和内心的忧抑,精神变得有些恍惚的他,在一次推运伺料的时候,被牛掀翻了车子…那粗重的车把,正好击中他的要害,至其,当场丧失了性命…
而性格耿直、刚烈的沈守德之妻,姚氏,却是生生被批斗、游街,这无止无休的折磨羞辱,活生生给气死的! …
悲伤的沈金贵,已陷入了痛苦的沉默之中…脸上的泪,无声地滴落着…做梦也想不到,自己那正直、厚道的三叔、三婶,竟是如此凄惨的离开了人世!让十年归来的自己,再也无缘见上他们一面…这痛失亲人的绞割,让他直想仰天长啸,来发泄内心,那窒息般的怨和痛…
好久、好久,他才用力抹了把脸,让自己重新回到先前的话题:“那就只请四叔吧!这事儿不能久拖了,要抢在章家知道之前,先想个应对之策…”他声音低沉地继续。
“那咱二叔呢?要不要请一下?…”沈银贵又小声提点着。
“不请!自从咱爹被划成地主,他走路都躲着咱,恨不得和咱撇清所有关系!…就算咱想请,人家也未必肯来,何必自讨没趣呢?!再说老五这事暂时也不能让太多人知道,就二婶那张嘴?跟个喇叭似的!…”提及二叔沈守武,这个唯恐被自家牵连到的亲叔叔,沈金贵立刻怨愤地否定,道。
“嗯,听你的大哥!…”想想二叔对自家的冷寞无情,同样心伤的沈银贵,顺从地应着。“对了大哥,我已经找人给俺大姐捎信,说你回来了!俺大姐和姐夫,明天肯定也来,到时候,咱们一起商量!…”他悄悄看了眼神情义愤的哥哥,忙补充安慰着。
面色凝重的沈金贵,冲二弟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人,却已陷入深深的沉思…
面对沈、章两家这僵持悬殊的境况,此事一旦稍有差池,对多灾多难的沈家来说,只怕又将是一场浩劫!…内心已如磐石压挤的他,心里非常清楚,章怀柔是个什么样的角色!更明白这门亲事的难度,有多么的大…一心想成全五弟的他,已刻不容缓地认真思付着。他想让身为校长的四叔沈守义,这个当前沈家最有头脸;最有声望的长辈,带着重礼先去章家提亲——把沈福贵这当下还颇受世俗排斥的恋情,赶在章家知晓之前,用光明正大的提亲方式,给名正言顺地摆至明处。 …
第一四五章 这事儿别跟俺说
果如沈银贵所料,得到消息的沈七凤,恨不得立马就回沈家堡看哥哥。怎奈那时天色已晚,在丈夫的劝说下,才忍耐着等待明天。兴奋激动的她,与丈夫盘算好了要带的东西,打发孩子们吃完晚饭,就立刻同全家人一起动手,兴高彩烈地忙活开了…
丈夫凌诚,已杀死了家里的一只老母鸡,在长子俊辉的帮忙下,认真地拔着毛。调皮的小俊生,开心地在父亲的屁股后面,跑来跑去地凑着热闹。沈七凤自己,更是在青竹和玉竹的帮忙下,不停地忙活着…这么多年来,每每看到大哥的皮箱(沈金贵入狱之后,让二弟将皮箱和衣服全都送给了凌诚),想到大哥被抓之时,那没能吃进肚子的油饼,心,就如刀割般的难受!而今,终于盼得大哥归来的她,又怎么能忘记让重生归来的哥哥,在第一时间里,吃上自己亲手做的油饼呢?
夜已渐渐的深了,忙活完了的孩子们,陆续都去睡了…等待着油饼凉透了,将切割成均匀菱形,散发着诱人香气的油饼收拾、包裹起来的沈七凤,才满意地从睡着了的丈夫怀里,轻轻抱过不到四个月大的小女儿,悄悄睡下。 …
第二天一大早,安顿好儿女们的她,就抱着襁褓中的小女儿芳竹,同背着大包小裹的凌诚,一路风风火火地赶往沈家堡。
老远看到等在大门口的大哥沈金贵,沈七凤的心里,可真是倒翻的五味瓶,说不清是种什么样的滋味!立刻将怀里的女儿塞给丈夫的她,顾不得脚下那磕绊的碎石,快速的朝大哥奔了过去…来至近前的她,喘嘘嘘地望着哥哥那一头斑白的头发,和劳损弯曲的腰背,泪,刷的一下,就下来了…口中喊了一声“大哥”,就已泣不成声。
“傻妹妹,别哭了!你小时候都不爱哭的,怎么这会儿子,还越长越没出息了,呵呵…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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