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之窥》第198章


“为何越行越热?”伊耆觉得四周的空气,同自己进矿之时完全翻了过来,先前是愈向地下走,觉得愈闷热,可现在确是愈向上走,愈觉得炙热难耐。这种热,绝不是运动后所感觉到的热,而是一种如同靠近了火堆一般的热。
正当他疑惑之时,忽然听见队伍中有人指着头顶,狂叫道:“岩,岩浆!岩浆流进来了!”
伊耆回头一看,身后的峭壁上果真出现了一道岩浆。炽热的熔融态岩石,就仿佛火红色的瀑布一般,从高处的岩壁上倾泻而下,顺着岩壁直向石道上的队伍流淌而来。
队伍立刻乱成了一团——岩浆正处于队伍的中前部,若是岩浆流到了石道之上,不仅会阻隔道路,更是会沿着陡坡一路向下流淌而去,队伍后面的所有人均不可能再有机会生还。伊耆见状忙催促尤快些向前走,同时他大声招呼身后的队伍加快脚步,能多躲过一批人也是好的。
可毕竟队伍拉的太长,人也太多,很快石道上便出现了大范围的混乱。人群开始相互推搡,挤压。有人被挤倒在石道上,登时便被后面赶上的人压成了一滩死肉。有人站在石道外围,冷不丁被后面涌上来的人潮一推,便翻身坠下了深渊,在一片嘈杂中,连落地的声音都不曾被听到。
“危急时刻,才能看出人性究竟有多丑恶,眼中、心中,都只剩下了自己,再也没了他人!”尤恨恨地骂道:“吾等已经尽了人事,带着前方的这群人顺利走出去便好,剩下的只能由他们自生自灭了。”
一行人均不知该怎么接尤的话茬,也无心顾及身后的人,只得听从尤与伊耆的指挥,都低着头一路向上。又行了约有三刻时间,他们终于抵达了石道通往地面的出口。
“大地!大地裂开了!”刚爬出地下矿场,伊耆便听到走在自己前面的人群发出一声声惊呼。他急忙从地下探出脑袋,果然看见原本通往矿场的宽阔道路,此时已经被隆起的地面扯得粉碎。大片的树木被连根拔起,倒伏在地面上。
“大家都跟上!我们要向高地走!”伊耆见队伍中最后一个人也爬上了地表,急忙冲着聚成一堆的人群吼了起来。人群开始骚动起来,很快有人寻到了最近的一处尚未收到影响的小山,便带头向那走去。
伊耆刚想跟上,却忽然发现从方才起便一直走在队伍前头,似乎若有所思的尤,此时竟折了回来,转而向西奔去。他迅速赶了上去,一把拉住了尤:“你去哪里?”
尤道:“兄长,母亲便交给你了,吾要去寻吾的父亲!”
伊耆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自己同尤虽然是兄弟,但却是同母异父。伊耆的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便因祸去世,伊耆随母亲改嫁后,这才有了尤。只是这个继父在一个清冷的早晨,带着尤悄悄离开,直到几年后的一天深夜,浑身伤痕的尤才独自一人,再次扣响了家门,重新回到了这个家中。他从不提自己这些年究竟去了哪里,又究竟发生了些什么,只是一句:“吾不太记得了。”便将伤心欲绝想要问清真相的母亲打发了。由此开始,伊耆便一直对这个继父心存不满,从前的好感都随着时间的过去而逐渐淡漠。
此刻他一听尤竟要在此时去寻父,真是气得七窍生烟,登时怒道:“都什么时候了,吾绝不会允许你去的!是那个人先抛弃了母亲,然后又抛弃了你!母亲说过,让吾兄弟二人不要再同那个人有任何联系!况且你当年就说不记得了,如今整个世界都已经天翻地覆,你却想起来了不成?!”
可谁料听到这番话,尤竟一拳向砸在了伊耆的脸上:“吾一直都知道去哪里寻他,只是他不让吾去罢了!你却又究竟了解他甚么?他不是你的亲生父亲,你也从未同他真正生活在一起!”
伊耆火冒三丈,不知道这个向来目无法度的胞弟,究竟又在发什么疯。他豪不示弱,一拳回了过去,骂道:“混蛋!当年你被那人带走,一去就是整整五年杳无音信,母亲每日思你念你,以泪洗面,难道就是让你再去寻这个无情无义之人的?!这五年究竟发生了何事,你若一直都记得,为何从不曾提起?!”
“那是为了保护你和母亲!父亲不让说!”尤忽然带着哭腔,大声吼了起来,就好似要将胸中所有的郁闷,都发泄出来一般。
“保护?你说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伊耆一听,举到头顶的拳头忽然失了下落的力道,悬在了半空,随后缓缓放了下来。
第一百九十七章 不幸言中
【尤矿场外】旧纪元
尤吸了吸鼻子,长出了一口气——如今山崩地裂,他也没什么好顾虑的了,终于有机会,将憋在心中二十余年的秘密,向兄长和盘托出。
“吾所做的那个模型,其基础理论并非由吾创立,也不是一个黄口小儿的恣意想象。这个理论,早在吾做出那个模型的许多年前,便业已成型。它是经过学界小范围内的数名专家,耗尽心血调查验证,并经过严密的计算而得出的结论。而这数名专家其中的一位,便是吾的生身父亲!”
“你的……那人……竟是……怎么可能……!”伊耆觉得犹如五雷轰顶,尤的父亲,自己的继父,那个抛弃妻子的人,竟有着如此重要的身份?
“……父亲将吾带走后的那几年,将自己所有的学识都记录了下来,并传授给了吾,其中便有那天体运转的基础理论。”尤继续道。
“可既然这个理论是你父亲发现的,他又为何不将其公之于众,吾和母亲自那之后,也再未听闻一点关于继父的消息。他就这样一走了之,又将此理论传授于你,究竟是和原因?”
“当时,父亲也不是未曾考虑过将此理论昭告天下,可是当时的情形,这个理论不幸在得以发布前,便被元老院中的一些人知晓。这个理论触动了他们能够通过新星所获得的利益,故而相关的研究专家很快便开始不断地神秘失踪,或者自杀。父亲察觉到了这一点,感到自己不能再在母亲身边待下去,这才选择了隐姓埋名独自离开!”
“那他为什么又要带上你一起走?又在多年后将你再次抛弃?”
“父亲并非将吾抛弃,而是希望吾能够待到风声平息之后,找机会将他的理论再次公布于世,一来是让世人得知真理,二来,也可借机确定找到当年指使进行绑架和暗杀活动的,究竟是甚么人,以及得知他们极力掩盖真相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那你已经有头绪了吗?”伊耆问道。
尤却摇了摇头:“没有任何头绪,当年所有的相关历史记述,都已经被人销毁。吾于退学之前,将模型发布出来,以来是要引那些人露出真容,二来也是想让更多资深学究了解之后,让那些人转移对吾这一无名小卒的注意,保全自己。可直到今日,并没有人主动想要置任何人于死地……”
“那你对新星的破坏,又是为了什么?”
“老族长毕竟学识渊博,并不愿听取吾年轻气盛的意见,认为吾太过激进。况且,新星乃是族长毕生心血,从他的角度来看,这也是一件有益于全族的大事,就这般让他放弃,必不可行。”
“所以你就采用暴力破坏的手段?”伊耆怒道。
“吾又能如何?吾几次三番呼吁全族重视新星会带来的后果,可无人理睬,大家都被眼前的利益蒙蔽,可计划却一天未停!可惜如今说甚么都晚了,即便兄长你能相信吾的话,可覆水难收。”尤长叹一口气:“这时候,吾只想去寻父亲,别无他想,兄长你便不要再多说了。”
“混账!”伊耆骂道:“且不说你将如此重要的信息对吾同母亲隐瞒,此时你竟会如此胆怯,想要临阵退却,你又焉知已无任何解救之法?如今虽已大难临头,但以你我兄弟的才能,却仍能助族人脱离苦难,为何不同为兄一道前去面见元老院?反而在这里自暴自弃?”
“救了他们又如何?兄长方才在矿道中也看到了,为了生存,这群所谓的文明人,甚么底线和道德都可以抛弃。这些年来,吾四处奔走呼吁,可如今族中满是自私自利,不惜用他人的牺牲换取自己苟活之人,造成今日局面,他们有无可推卸之责任。吾还是那句话,吾只尽自己应尽之事,其余的生死存亡,与吾无关!”
说罢,尤便头也不回地向西离开了。任凭伊耆在身后如何劝说呼喊,他均再也没有回过头。
【伊耆议事厅】旧纪元
“……九州裂,天倾西北,地陷东南,吾族所遭受之天灾,亘古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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