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郎归》第32章


赵谐成微笑道:“难得你有这份心。别跪着了,快起来。都到子时了,你累了一天,回房吃些东西睡觉吧。
☆、沈府
在瞿庭东说过那人要她解毒之人就是沈子忱之时,陆福生其实还是有些欣喜的。她等了十年,竟然真的等到了。要她身子的不是旁人,就是她的斯年哥哥。多好的事情。
之前听先生说书讲到《单符郎全州佳偶》:一夕山河破碎,宦家女儿刑春娘落身娼籍,更名杨玉。虽是娼家女,却偏生雅致,无青楼习气。单腾实赴宴,杨玉佐宴,宴上佳丽如云,偏偏单腾实一眼就瞧上了她。翘首两年,单腾实虽是强迫,杨玉却也半推半就,一夕欢好。后溯家世,方知单腾实即是杨玉幼时许亲的单符郎。单符郎不嫌杨玉娼籍出身,仍序婚约,终成佳偶。
陆福生想过多少次,梦过多少次,她的斯年哥哥什么时侯才能像故事里的单符郎一样,突然就出现在她的生命中,救她于水火?盼了多少年,总算是盼来了。她一直都干干净净,不染青楼习气,那样她的斯年哥哥就算不能一眼认出她,至少能一眼能发现她。
陆福生多少次打听过他的消息。她知他成了平卢节度使的世子,治所青州,所以就算是要被卖去作娼妓,她也求着班主到了青州再卖她。她知道唐文度是他的表哥,多少次忍者恶心与唐文度虚于委蛇只为打听他的消息。
陆福生等了十年,只是想能再看他一眼。那日他要解蛊毒强迫于她,他的意识迷离,丝毫没有估计她的感受,她可以原谅。就像杨玉原谅单符郎一样。只要是他,无论他对她做过什么,都可以原谅。
陆福生是真的想过要去沈府与他破镜重圆的。那日是他,幸好是他,她的身子只有他动过,所以她还有机会再回到他身边。可是,瞿庭东说,他的父亲是害的她家破人亡的凶手。镜子已经碎成了粉末,还要怎么圆?
沈昊是伪君子她是知道的。她若直言自己便是那年他们灭南宫一门的漏网之鱼,她的结果必定是尸骨无存。她若是以如今的身份去投奔沈子忱,哪怕沈子忱肯收留她,她也必定会被他们轻贱。她这样的出身必定做不了他的正妻,可是只要是他,即便为妾为婢她也甘愿。
但是,她的家仇呢?难道她要在杀父仇人的儿子身下婉转承欢?难道她要每日在自己的杀父仇人的面前晨昏省定?难道她要叫自己的杀父仇人父亲母亲?
她做不到。所以,没有办法。
瞿庭东说,反正她的身子已经给了沈子忱了,不如就去投奔他,假意为他婢妾,然后伺机报仇。这个方法很好,是陆福生接受范围之内的最好的办法。不过是瞿庭东提出来的她就有些厌恶。自己为什么总是受他拿捏,被他利用?
陆福生苦思两日也没有想好去处,便一直在那客栈待着。瞿庭东有心纠缠,两日间竟是寸步不离。陆福生倒也没管他,日日夜夜想着十年前的那件事情。
林蔚山、沈昊、徐姨、爹、娘、南宫氏一门百余条性命,一个个在她的脑子里转。《阮郎归》是人间至宝,那人命就可以被他们如此看轻吗?什么兄弟之情金兰之谊?什么儿女亲家同气连枝?一沾《阮郎归》便是背信弃义把刀相向?沈家,沈家,你们欠了我们南宫家多少?
陆福生想了好久终于去找了瞿庭东:“师傅,我想清楚了。我要跟你一起去沈府。”
瞿庭东意外之下竟有些狂喜,急忙问她:“你真的想清楚了?”说完又有些懊恼:“她若是没想好真的又反悔了怎么办?”不过观她容色,确实没有任何松动的模样。
瞿庭东当天就带着陆福生去寻了下祝彪,第二日一早便一同去沈府见沈子忱。上次和笙坊初见,沈子忱解蛊之后便借口先行一步离开了。留下一块玉佩给瞿庭东,说是可作信物来沈府寻他,若肯屈就,必以礼待之。
瞿庭东到了平卢郡王门口,托门房帮忙通报,门房一听是来拜访大公子的便摇头拒绝。瞿庭东拿出那玉佩给那门房看,门房的头更是摇的如拨浪鼓一般。祝威略有愠色,举起拳头叱道:“你这门房,不让我们进去也许是还是情有可原。可你家公子的信物在这里,怎么竟连通报也不肯?”
门房却是一脸为难,瞧着祝威的拳头捂住了头:“这位爷,这可是节度使的府邸,您是要动粗吗?您拿着大公子的玉佩必然是大公子的朋友,小的得罪不起。可大公子这几天被夫人禁足,这谁敢去通报啊?您也不能要小的为难不是?”
禁足?瞿庭东有些惊讶。
这边正闹着,门口那边也沸腾一片。门房瞧了一眼门口新停的马车,旁边围满了仆人婢女。门房一拍脑门:“坏了!夫人昨儿去庙里上香,说是要留宿,今儿一早回府。小的还得去伺候鞍马。几位爷再等半月,等大公子解了禁足再来吧!夫人最厌你们这些江湖人士,此番大公子被禁足好像就是因为去参加什么武林大会。你们快走吧,被夫人瞧见必定没有好果子吃……”
“门房!那几个人是谁?”门房话还没说完,马车上刚下来那位主子已开了口。门房惊了一跳,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那位主子见他如此反而更加好奇,由着婢女扶着一步一步地走过来。
门房吓的急忙跪到地上:“夫人,这几个江湖人士是来找大公子的。小的确实在拦他们了,委实不干小的的事。”
沈夫人点点头扫了他们一眼。祝威知她厌江湖人反而无所顾忌,直接迎上她的目光。沈夫人不到四十的年纪,虽已徐娘半老,却是风韵犹存。弯弯却月眉未改,婉婉含情目依旧。眼角眉梢仍可见昔时媚态。果然是个美人,怪不得生的儿子也俊俏成那样。那沈子忱的模样倒有七八分类其母。
沈夫人看了三人一会目光竟落到了陆福生身上。陆福生不敢看她,只是低着头掐紧了手掌,肩膀微颤,似乎是很害怕的样子。
沈夫人道:“抬起头来。”
陆福生大为惊惧,仍是低着头不动。
沈夫人指着陆福生说道:“丫头,你抬起头。”
陆福生无法,只得强咬着唇微微抬起一点头。沈夫人瞧见她的容貌,亦大惊,朱唇轻启却没了声音。瞿庭东瞧这她的唇型,她唤的竟是“祥云。”
“瞿某见过沈夫人,沈夫人万安。”瞿庭东朝沈夫人拱了拱手,沈夫人这才回过神来。沈夫人瞄了他一眼也没说话,带着丫头扭头便走了。
瞿庭东看着众星捧月离开的沈夫人也没明白什么情况,在那里呆呆立了一会儿。良久,管家才过来通传,说是沈夫人要见他们几个。
瞿庭东盯着满脸恐慌的陆福生,只觉太阳穴在“突突”的跳。瞿庭东摸了下陆福生的肩膀:“福生,别怕。你先别进去,师傅和祝大哥先去看看。你先在这里等着。”
管家领着瞿庭东和祝彪进了偏厅。沈夫人在主位上坐着,只是解了披风,匆忙的竟连衣服都没有换。瞿庭东和祝彪又一同行了礼,沈夫人简单应下,却只是在他们身后看,似乎是在寻找别的什么人。远望不着,她的目光又停到二人身上:“二位是?”
瞿庭东和祝威相继报了姓名,沈夫人点点头又道:“原来是瞿先生和祝先生。忱儿已对我说过。和你们一起来的那个小姑娘是谁?”
瞿庭东道:“那姑娘姓陆,是在下为大公子买的解蛊之女。陆姑娘父母双亡孤苦无依,瞿某想着她既已是大公子的人,便将她带了过来,送还给大公子。”
沈夫人惊道:“她也姓陆?”
瞿庭东道:“是。那位姑娘姓陆名福生,荆州人士……”
沈夫人打断他:“好了,我知道了。你带她进来。”
瞿庭东作了一揖退出大厅,不一会儿便领着陆福生进来。陆福生不敢抬头,一进门便跪倒沈夫人面前。沈夫人看了一眼俯在地上的女孩,脑袋叩在地上,小小的一团,还是浑身发抖的样子。沈夫人蹙了蹙眉,连吟了几句“不像”,又道:“胆子怎么小成这样?”
厅内侍候的仆婢皆一脸茫然,陆福生却知她说的是什么。仍是半真半假的颤抖。满是畏惧的模样。
沈夫人轻叹一声:“到底是小门小户的出身。再者说我那妹妹又怎是寻常人比得了的?怪不得你,怪不得你……”
沈夫人立起身款款走到陆福生身边,拉她起来抚着她的手说道:“你是叫福生是吧?瞧着也是个老实孩子。在那种地方能守着身子到十六岁,也是难为你了。福生,你以后便留在沈府吧。”
陆福生略抬眸瞧了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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