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宫情谜》第35章


「这是我母亲的食谱。她在我十八岁那年午前往麻省理工学院之前教我做面食。她说她听说那里的人唯一吃的东西是波士顿豆。她说男人和豆子不兼容,我必须学点别的食物。妳觉得它比几天前让妳狼吞虎咽的披萨更好吃吗?」
「老天,才两天前的事,对吗?好像已经过了十年。事实上它比我吃过的任何东西都还要美味。你也会做披萨吗?」
「当然。明天早餐妳想吃披萨吗?」
「你可以随时做,我都能吃得精光。」接着她埋头大嚼足足七分钟。迪伦将他的餐盘放在咖啡桌上好就近看着她。中途她停了下来,望着剩下的面饼,看样子像要哭出来。「真好吃,只是肚子已经装不下了。」
「过一会儿妳如果饿了,可以热了再吃。」
她用叉子拨弄煎饼,把它堆成各种形状,专注地凝视着,头也不抬地说:「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样的人。」
他低头望着手指甲,皱眉说:「什么意思?」
「你看,你住在这么美丽的屋子里,而且把它整理得一尘不染。换句话说,你不是脏猪。但那只是外在的东西,当然重要,但并非关键。你有宽大的心胸,迪伦,而且还是个好厨子。」
「蕾琪,我已经独居五年了。男人总不能只靠外卖的披萨过活。而且我很讨厌脏乱。有很多男人像我这样,譬如詹姆。问莎丽就知道,他的心胸比蒙大拿的天空还要宽大。」
「你说你独居了五年是什么意思?在那之前你不是独居吗?」
「妳的职业毛病犯了。好吧,告诉妳,我曾经结过婚。」
「看不出你结过婚。你似乎相当自足。你离婚了?」
「没有。我没有和莱儿离婚,她得了血癌死了。」
「我很抱歉,迪伦。」
「已经五年多了。令我难过的是莱儿没能够住在这屋子里。她比我的祖母早三个月去世。」
「你们在一起多久?」
「四年。她死的时候才二十七岁。事情发生得十分怪异。她刚刚读了那本艾利席格的小说——爱的故事。几星期后她就被诊断出得了血癌。这件事含有某种嘲讽意味,只是我直到很久之后才发觉。几年来我看了几次那部电影。莱儿的死一点都不像电影或小说中那年轻妻子那么诗意恬静,相信我。她耗尽了所有力量和死神缠斗。但终究没有成功,没有成功。」
老天,自从莱儿死后他一直不曾像这样谈论她的事。他匆匆站起走向壁炉,静静倚在壁炉架旁。
「我很抱歉。」
「没事。」
「你还想念她吗?」
他望着祖母的一幅画作。那是一幅胶彩画,他从麻省理工学院毕业时她送给他的礼物。一个佝偻的老人在法国市场里吆喝着讨价还价。那个小村庄位于坎城附近,六○年代时祖母曾经在那里住过几年。他回头看着蕾琪,神情显得有些困惑。「很奇怪,不过妳知道,我已经不太能清楚记得莱儿的脸孔了。好像旧照片,模糊、褪了色。痛苦还在那里,但已经变淡,几乎抓不住了。是的,我想念她。有时候我还会看书到中途,突然抬起头来对她说话。为足球赛转播疯狂叫喊时也会以为她就要大声喝止我。她是个滑冰好手,可惜她没有机会参加冬季奥运。」
「我对贝琳的感觉正是这样。起初我不认为那种痛苦有可能减弱,但事实的确如此,由不得我决定。就像是贝琳在要求我放她走。现在,当我看她的照片,感觉她像是我曾经在另一个时空认识、爱过的人,也许爱过她的那个我也是另一个我。有时候,在人群中,我会听见她在呼唤我。当然,她并不在那里。」
甜涩掺半的眼泪刺痛他的眼睛。为自己,也为她。
她微笑着说:「我的头不痛了。是那些神奇药丸的功劳?」
「是啊!趁我清洗碗盘时妳要不要看电视新闻?」
「没有甜点吗?」
「妳连煎饼都吃不完,居然吃得下甜点?」
「甜点是由另一个不同的胃负责的。我装甜点的胃是空的。我确定我闻到奶酪蛋糕的香味。」
他洗碗盘时她边吃着他烤的纽约奶酪蛋糕,边看国际新闻。波斯尼亚有事,中东有事,更多库德族回教徒被残杀。问题是哪些库德人?他们自己就分裂得厉害,和包围他们的那些国家没两样。接着屏幕上出现卜约翰——锺麦林的律师——在波士顿法院门口登上他的黑色轿车,对围拥而上的记者群有问必答,亲切无比。
「锺麦林会坐牢吗?」
「不予置评。」
「麦林疯了吗?」
「你知道法庭的判决。」他翻了翻眼皮,耸耸肩膀。
「你是否会为他辩护无罪?」
「不予置评。」
「据说你告诉每个人他有个悲惨童年,被母亲殴打,被一个叔父性虐待,是真的吗?」
「官方记录只是官方记录。」
「可是警方已经取得他的供词。」
「那是无效的。是警方和调查局逼供的。」
「那位调查局探员呢?你的委托人把她敲昏然后把她带到仓库去试图杀她。他们已经将一切录音录像存证。」
卜约翰挥了挥手。「只是个陷阱。他根本没有一丝杀害她的念头。」
「听说他拿刀将那个探员刺伤了。」
卜约翰摇摇头。「到此为止。只要记住,那完全是个陷阱,是个计谋,终究不会被承认的,你们看着好了。」
一名女记者说:「你的意思是如果他杀死了那位调查局探员,那么这事就不会是陷阱了?」
一阵哄笑。所有脸孔全凝望着卜律师。
「别再问了,各位。以后再聊。」
接着是广告片。
她感觉迪伦在背后。「我要回波士顿去。我必须再找锺麦林谈谈。」
「他们不会让妳见他的,蕾琪。」
「我必须试试看。」她转身面对他。「你也看见了,对吗?我非试试不可。我不能呆呆坐着等哪个疯子再次找上门来。只要你说一声,他们就会让我见他的。」
「找妳麻烦的那个人又不是锺麦林。况且,现在妳去找他,所有人都会知道贝琳是妳姊姊的事了。」
「不,我不会告诉他的,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仍旧是冒险的做法。相信我;妳绝无法想象一旦媒体发现妳是受害者之一的妹妹,而且花费七年时间一心寻找锺麦林,会作出什么样的报导。也许妳会觉得我的说法夸张了些,那么就等着让媒体来挖宝吧,卜约翰一定会更加紧咬住陷阱论不放的。
「我认为比较有益的做法是到旧金山去一趟。何不让我打个电话给旧金山警局,然后派几名探员去找道格和妳父亲、母亲谈谈?」
她摇摇头。
「至于找麦林谈的事,也许吧,等妳休息几天之后再说。今天是周日,我要妳休息到周二,妳能答应吗?」
她抚摸着那条金色绒毛毯。「我想今晚我会睡得很熟。」
「两天,蕾琪。我要妳答应妳会好好休养两天,然后我们再谈。」
她沉默不语,他感觉她气呼呼的。
「妳是个调查局探员,蕾琪。意思是,妳必须听从我的命令去做。妳必须执行我派给妳的任务。妳不能率性而为,懂吗?」
「你都几乎要吼叫起来了,我怎么可能听不懂?」
他跨前一步,又停住。「楼上有间舒适的客房。我替妳整理了一箱行李,还在车厢里。我先带妳上楼,然后去拿妳的行李。」
她直到进了那间维多利亚式的漂亮浴室才想到她的内衣。光滑的胡桃木地板、带有爪脚的浴盆,置于支架上的脸盆,和柔软的嫩黄色埃及毛巾,上头缀着碎花。她脱去衣服,只剩胸罩和内裤,转身打量镜中的自己。他替她挑选的是一套淡桃红色丝质内衣。他将它从她的衣柜中取出时在想些什么呢?她伸手抚着肚子,掌心贴着柔致的丝质衣料。他在想些什么呢?不,她不该想这些。
只不过是胸罩和内裤罢了,无论多么华丽。也许他连想都没想,只是抓了就走。她喜欢美丽的内衣,这套是她在去年生日时送给自己的礼物。非常昂贵,柔软、纤薄而邪恶。她脱下胸罩,将它敷在脸上感受那冰凉。她已经好几个月不曾穿它了,而迪伦挑中了它。
「蕾琪。」
她迅速抓了条毛巾里住身体,从浴室门缝探头看。他站在卧房中央,手中提着只皮箱。
「请放在床上,迪伦。」
他觉得她看起来疲倦极了。也许该将她留在医院里,让她乖乖躺在床上。他再看她一眼,从来不知道毛巾里在人身上也可以这么性感。「妳需要协助吗?」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