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宫情谜》第14章


「妳的姨母年纪很大了?」
「不算是,唔,她得了阿兹海默症,最近病况突然加重了。」
「是亲戚通知妳的吗?」
为什么他问这么多?难道他不相信她?「是的,我的表哥打电话给我。他,唔,他自己的健康状况也不好,在东岸就只有我能照顾他母亲了。」
「原来如此。」他缓缓说,不再正视她的眼睛。她的脸色苍白,显得十分兴奋,却又恐惧。奇怪的情绪组合,但这正是他所看见的。她的头发仍是刻板地梳往脑后,用那只金色发夹固定。看来像是用发胶喷过。她似乎充满不安,手指紧掐着皮包,一脚磨蹭着地板。她忘了化妆,显得出奇地年轻。他说:「妳需要休假几天?」
「不超过三天,只要她情况稳定了就可以。」
「去吧!噢,对了,晚上记得从波士顿打个电话给我,告诉我情况如何,好吗?」
他何必理会她到波士顿去是为了什么?这下她势必得撒更多谎。她一向痛恨说谎,而且不擅长说谎,这次她还特别练习了半天呢!所幸他相信了她。「是的,长官。今晚我一定给你电话。」
他在便条上写下他的私人电话。「万一时间晚了,可以打到我家里。」他将纸条递给她,一直等她几乎快走到办公室大门,才又说:「祝妳好运。保重。」
目送她出了办公室,他才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她匆促的足声逐渐消失。
事有蹊跷。
为什么她要瞒着他呢?
当晚十点半,电话铃声响起。桑迪伦将电视机音量转低。巨人对红袜队的棒球转播,第七局,巨人队以七比二领先。他继续盯着屏幕,边拿起话筒。
「长官,是我,薛蕾琪。」
他笑着说:「情况如何了?」
「我姨母没事,但还有些事情得处理。我周四回去,如果你允许的话。」
他说:「我有个朋友在波士顿纪念医院担任老人病科医师,妳要不要联络他,让他看看妳的姨母?」
「噢,不用了,长官。她的病情已经稳定下来了。」
「很好,薛妞。波士顿的天气如何?」
「又冷又下着雨。一切都死气沉沉的。」
「这里也差不多。周四见了。噢,对了,明天晚上记得打电话。」
短暂的沉默。「好吧,长官,既然你这么说。」
「妳好像相当疲倦,薛妞。祝妳好睡。晚安。」
「谢谢你,长官。你也是。」
周四下午接近一点钟,他从他的办公室瞥见她的身影。整个上午他都在开会。这是她请假前往波士顿之后他第一次看见她。她有种超乎实际年龄的疲惫神态。不,不只这样,她看起来颓丧极了,像是刚刚失去一位至交,像是被人痛击了一顿,不是肉体,而是情感上的。他丝毫不觉得讶异。
她正专注、迅速地敲打着键盘。他等候了几分钟,然后走向她的办公桌。他连续三晚和她通电话,照例在十点半,谈话内容大同小异,除了周三,她有些异样,使得他很想尽快见到她。此时他看着她,却察觉不出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薛妞。」
她仰起脸来,键盘上的手指骤然停下。「你好,长官。你刚进办公室?」
「是的。叫我老桑,或迪伦也可以。」
「好的,长官。迪伦。」
「是否请妳到我办公室一趟?十分钟之后?」
她点点头,没说什么。试图回避他似的。
等她进入他的办公室,他立刻说:「我不喜欢谎言或者说谎的人。」
她不知所措地望着他。
「妳母亲的妹妹住在圣地亚哥。妳有三个表兄弟,年纪都不超过三十五岁,全部住在西岸。妳根本没有一个表哥住在波士顿。另外,妳家族中没有任何人得过阿兹海默症。」
「我想也是。」
「坐下,薛妞。」
她遵命坐下。
「妳想是不是该向我坦白了呢?」
无所谓,很可能他已经都探听清楚了,至少她不必再撒谎。「我加入调查局并非为了追捕银行抢犯。在你初次面试我时我就说过了。」
「当然。妳的目的是寻找七年前谋害了妳姊姊贝琳性命的那个连续杀人犯,对吧?」
面对这出乎意料的冲击,她极力镇定、压抑随之而至的痛楚,静静承受心事被猛烈揭露的惊慑。她知道事情被她给搞砸了,一切都已经结束。不过,或许还有机会。他正在波士顿,她只要辞掉调查局的工作,然后搬到波士顿去。恐怕她是别无选择了。
她淡淡说道:「他们称呼他是『绳子杀手』。是不是很蠢?绳子!其实是比一条线粗不了多少的大麻纤维,是他用来折磨那些女人的,那七个可怜的受害者,受尽了精神凌虐,而媒体竟把它简化为绳子,而且形容得像是凶手有多性感、聪明似的。」
「是啊,我清楚记得这案子。如今过了七年,他再度作案,这次是在波士顿。事实上,就在满七周年的那天。」
她瞪着他,不带一丝讶异地说:「你怎么知道?」
「我查了妳的计算机档案。我发现妳用我的密码潜入好几个特殊数据库里。很奇怪,我从来没想过我的手下会盗用我的密码。是妳从我背后偷看到的?」
她点点头,没说话。聪明的做法,因为他正在生气。
他深吸了口气,压下那股怒意。「我向警卫查证过了,周一晚上妳在这里待了三个半小时。周二早上妳看了报纸,当天就请假前往波士顿。我买了份波士顿环球报,那则社会新闻就刊在第三版上。」
她缓缓站起,像个老妇人。「我这就去清理我的桌子,长官,然后去找人事部门的柯林先生。」
「妳想向柯林先生说什么?」
「说我撒谎,被你发现,于是就被革职了。我真的很抱歉,长官,但我实在是别无选择。」
「我还没有将妳解雇。如果妳以为我会放任妳到波士顿警局去撒野,那妳就错了,薛妞。不过妳已经去找他们谈过了,对吗?而他们回绝了妳,对吧?没关系,先别告诉我。我会打电话问布拉福警官的。」
她先是愕然,接着抬高下巴,冷冷地说道:「我知道凶嫌是如何进入佛罗里达的养老院去杀害那些老妇人的。」
就在这一刻他衷心佩服起她的聪慧来。她想和他讲条件?「原来如此,」他往后靠着椅背,拿枝笔在指间把玩。「咱们各取所需是吗?」
「不是的。我只是想让你明白,我并非傻瓜,除了那个杀害我姊姊的凶手之外我也关心其它案子。我真的不希望再有任何不幸的女人受害。我只是想在我离开之前向你说明这点,免得忘了。」
「妳不会忘的,就像妳不会将妳姊姊的不幸丢在一旁,继续过自己的生活。妳马上回到工作岗位去,薛妞,把妳对『幽灵』的看法写下来。稍后我们再谈。」
她不想和他多谈什么,她和他不是同一族类。她初试啼声的小伎俩立刻被他逮了个正着,没想到自己的行动原来这么明显。他查得可真彻底。而他的生气方式更吓人,不吼不叫,只是冷冷的,冷得教人打哆嗦。为什么他不干脆将她革职?她背叛了他啊!
为什么呢?
他会的,迟早的事,她心想,换作是她也会这么做。也许她该带着计算机档案一走了之。他很快便会发现,但那又怎样?她无法继续留在这里。他绝不会饶过她的。不管他此时心里打着什么主意,最后他还是会命令她走路的。
她刚刚走回自己的办公桌坐下,背后便传来白汉纳的声音。「妳真愚蠢,薛妞,或者他习惯直呼妳蕾琪?」
「我不愚蠢,汉纳,我只是累了。好吧,也许我真的有点蠢。」
「妳为什么会累?是不是迪伦让妳整晚都没得睡?你们做了几次,薛妞?」
令她吃惊的不是汉纳毫不掩饰的语言,而是那种严厉的口吻。
「拜托,汉纳,我们之间根本没什么。老桑一点都不喜欢我。事实上——」
「什么?」
蕾琪摇了摇头。不,让老桑自己告诉汉纳吧。就快了。
「看看我,汉纳,我长相平凡而且又干又瘦。妳是美女——这点妳自己应该知道吧。我根本不足以对妳构成威胁,请妳相信我。况且我对他也没有好感,就像他对我一样。妳至少可以相信这点吧?」
「不相信。妳一踏进小组大门我立刻就看穿了妳的真面目。」
「我的真面目?」
「妳是个工于心计的女人。妳在学院发现桑迪伦这号人物,便借机引起他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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